第176章 執政官的心,又冷又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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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延愣了兩秒,一時沒找到合適的答案。
    確實,執政官身居高位,能紆尊降貴來他們公司參加周年慶典,已經算是“恩惠”。
    從周圍人震驚又羨慕的目光中,可見一斑。
    就連他父親和對方講話,都要謹小慎微,畢恭畢敬。
    他又算什麽呢?
    一個小小的經理,自然沒資格……
    時延第一次嚐到了挫敗的滋味,心裏像被灑了一把尖銳石子,硌得難受。
    不甘和懊惱又多了幾分。
    他嘴唇翕動兩下,才不情不願地又說:“我想和你聊聊眠眠……”
    冰冷警告的目光瞥了過來,他不得不止住了話,改口,“聊聊她的事。”
    黎曜居高臨下地凝視他片刻,沒回答,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寒風卷著雪花撲麵而來,吹得人麵頰冰涼。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時延係上西裝紐扣,卻仍覺得寒意從四麵八方鑽進骨頭裏。
    反觀黎曜,背對著他站在露台邊緣,單手隨意搭在欄杆上,身姿挺拔如鬆,落在肩頭的冰雪似乎也無法讓他有著片刻的動搖。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周身卻散發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
    時延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走上前沉聲開口:
    “你喜歡她嗎?”
    黎曜偏頭掃了他一眼,明明沒說話,可那不屑的目光卻像是給了他答案,顯得他這問題問得有些蠢。
    時延自嘲地扯了扯唇,“我的意思是,你是把她當成一個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侶,還是隻想和她玩玩?”
    他問得認真,似乎是真在替喬以眠考慮,可這話落在黎曜耳畔,卻相當可笑。
    執政官大人唇角略微彎了彎,反問:“時先生和女孩子交往,難道不是以‘結婚’為目的?”
    見時延莫名有些尷尬,黎曜語氣犀利且嘲諷,“哦,差點忘了,時先生還喜歡賭博。”
    時延:“……”
    他不知道這件事是喬以眠告訴黎曜的,還是對方從什麽渠道得知的,但不管如何,終究是自己的錯誤。
    “我承認,我一開始追她確實是有些遊戲人間的想法。可慢慢地,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時延吸了吸鼻子,周遭的冷意似乎將血液凍結,流得緩慢又艱難。
    “她心思單純,心地善良,對待工作和生活認真努力,聰明又有靈氣……她有太多太多的優點吸引我,讓我越來越離不開她,所以我後來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追求她,想和她在一起。”
    時延仿佛沉浸在過去之中,連聲音都比之前柔軟許多。
    黎曜目光漸沉,語氣淡漠地總結:
    “所以,她的這些優點成了你瞞著她、和別人訂婚的理由?你有恃無恐。”
    她心思單純,所以才被他輕易欺騙,暗中讓報社以外采為由,將她支開,方便他訂婚;
    她心地善良,所以他才認為就算她得知了真相,還是會顧念之前的感情,原諒他,用道德綁架她……
    時延麵色微微泛白,一時間無話可說。
    黎曜抬腕看了眼手表,“我時間有限,你如果隻是想說這些無病呻吟的話,那恕不奉陪。”
    說罷抬步就要回去。
    “可她以前也是愛我的!”時延大喊了一聲,似乎是在發泄積壓在心底許久的情緒。
    “我們倆剛參加工作,壓力都很大,她卻會利用閑暇時間給我做甜點;她雖然工作忙,有時候趕不上紀念日,卻會提前準備好禮物,哪怕當天我們見不到,我還是能收到她的心意。”
    時延揚起手腕,腕間的機械表看上去很普通,和他這一身高定西裝不太搭,可他卻語氣驕傲,又有一絲詭異的炫耀。
    “這塊手表還是我去年生日時,她去其他城市給我帶回來的生日禮物。她那時工資少,攢了好幾個月的錢才能買下它,我無論什麽場合都會戴著!”
    他細數這些年的每一個甜蜜片段,像是用這些細碎的美好來證明兩人之前有多恩愛。
    他每說一句,就讓背對著他的男人臉色陰沉一分,眼神也逐漸變得淩厲,如寒夜中的利刃。
    執政官的怒火在心底迅速蔓延。
    時延卻仍不死心地挑釁,“我們在一起那麽久,她不可能這麽快就忘記我!她和你在一起,不過是迫於你的權勢罷了!
    你如果不是執政官,沒有這麽大的權利,她怎麽可能和你在一起?你的年齡、性格、習慣都和她毫不相配!你還能給她什麽?又霸占著她做什麽?你不過是貪圖她年輕漂亮,你根本沒有我喜歡她!”
    時延有些口不擇言。
    準確地說,他已經被妒火衝昏了頭腦,完全忽略了惹惱對方的下場。
    可遺憾的是,執政官的怒火竟在聽完他這一通歇斯底裏的咆哮之後,神奇般地散了許多。
    他甚至覺得自己因為這種人生氣,有些可笑。
    黎曜轉過身,打量了一眼氣得胸膛起伏的年輕男人,語氣從容地反問:
    “所以,這是什麽失敗者的退場感言嗎?”
    見時延瞳孔收縮,他又問了句:“要不要再給你發個榮譽證書什麽的?”
    大領導鮮少這麽嘴毒。
    他聲音低沉和緩,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時延的心上。
    時延嘴唇輕顫,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從辯解,揮舞的拳頭像是砸進了棉花裏,又生氣又憋悶。
    嫉妒和不甘在心底拚命撕扯著他,卻無力掙紮。
    黎曜向他走了兩步,強勢淩厲的氣場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逼得他不自覺地想要後退,可骨子裏的驕傲又讓他挺直了腰板。
    黎曜低眸看他一眼,聲音透著上位者的威嚴和不容置疑。
    “我能給她的,你永遠給不了;她喜歡我的地方,你也永遠不會知道。
    因為你根本不了解她。”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卻直戳人心肺。
    時延眼睛通紅地瞪著麵前的男人,拳頭攥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心底驀地竄起一股衝動,讓他幾乎忘了後果,猛地揮出拳頭。
    這一拳帶了十足的力道,可卻被對方穩穩地接住。
    黎曜麵色沉冷,說出來的話也毫不留情麵,“被嫉妒衝昏頭腦的年輕人,還以為揮舞拳頭就能解決問題?真是可悲。”
    說罷甩開他的手,滿眼鄙夷。
    與此同時,兩個黑衣人迅速從暗處走出來,虎視眈眈地望著時延。
    黎曜隨意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
    目光掃過停在樓下不住閃爍的警燈,“好心”提醒,“無處發泄怒火的年輕人,去看看你父親吧,否則下一次見麵,就要隔著鐵窗了。”
    時延瞳孔驟然緊縮,臉色一瞬間蒼白,“你做了什麽?”
    黎曜漫不經心地挑眉,“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父親。”
    時延倒退兩步,立刻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宴會廳走去。
    黎曜勾住領帶鬆了鬆,胸口有些悶。
    視線落在時延腕間那塊手表上。
    金屬表帶反射著冷光,隻是一閃而過,卻在某人心頭輕輕刺了一下。
    執政官大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裏不太舒服。
    明天是他的生日。
    可他的小姑娘,卻不知道。
    黎曜返回宴會廳的時候,經偵大隊已經將時元盛逮捕。
    時延想要上前,卻被警察一並按住。
    蔣梅臉色慘白地被人扶著,完全嚇傻了,哆哆嗦嗦地一個勁兒地念叨著“怎麽辦”。
    在場的所有人心生懼意,目光落到這位冷峻執政官臉上,一個個緊張不安。
    誰能想到前一秒還和時元盛神情自若碰杯的男人,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直接抓人。
    執政官大人的心,還真是又冷又難猜。
    “執政官!您這是什麽意思!”時元盛想要掙紮,卻被按得更緊,顫抖著聲音質問。
    黎曜氣定神閑地走到他麵前,不緊不慢地開口:
    “時董事長年紀大了,連自己做過什麽都忘了?”
    時元盛麵色發白,卻不敢出聲。
    黎曜等了兩秒,索性替他回答:
    “非法集資、偷稅漏稅、賄賂官員……每一樣都可以讓你把牢底坐穿。哦,聽說當年因為建築不合規,還導致兩個工人死亡,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和你算個清楚明白。”
    時元盛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卻被兩旁的警察架了起來。
    黎曜眸光沉冷,聲音亦是無情。
    “帶走。”
    蔣梅見狀,臉色慘白地往前追了幾步,突然捂住胸口,當時就昏了過去。
    “媽!”時延掙脫警察的束縛,快步上前,急得雙眼通紅,手足無措地喊道:
    “快叫救護車!”
    整個宴會廳一片騷動。
    黎曜心生煩躁,蹙眉吩咐:“清場。”
    所有人都被清了出去,隻留下時家母子,以及幾個黑衣人。
    仆人送來速效救心丸,給蔣梅服下,她這才緩過來這口氣,卻躺在那裏根本起不來。
    時延見蔣梅脫離危險,暫時放心,轉頭看向黎曜,目光中帶著怒火和憎恨: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就因為我,你要對我爸下手!對瑛時下手!
    怪不得我和她分開之後,公司處處不順,原來一直是你利用權勢在背後操控!
    就為了阻止我和她見麵和好,你就憑空給瑛時製造困難和麻煩!你怎麽這樣陰險!”
    黎曜簡直被他這無腦質問氣笑了,聲音漸冷。
    “我如果真想利用權勢,你和你的瑛時,早就不會在北江存活了。”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對方,目露嘲諷。
    “你對權勢真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