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什麽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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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淩川出現的那一刹,溫雪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瞬,心頭又浮現出另一種緊張不安。
    她目光忐忑地望向從陰影中走出的男人,不知道他剛才聽到了多少,可瞧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卻感覺此刻那笑比不笑更瘮人。
    “沈淩川……”溫雪下意識叫了他的名字,剩下的話卻卡在了喉嚨裏。
    “嗯,在呢。”沈淩川應了聲,伸手給她戴上羽絨服帽子,拉鎖拉到最上麵。
    “這麽冷還不戴上帽子,傻不傻。”
    含笑的眉眼透著溫和,可轉頭望向那男人時,那點柔情暖意頃刻轉為戲謔薄涼。
    “你說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專幹偷雞摸狗當小三的事呢?她單身的時候你不追,這會兒有男朋友了,你大半夜的偷偷摸摸來找她,要不要臉啊?”
    男人臉色有些難看,但礙於沈淩川身後的勢力,卻不敢太放肆。
    “兄弟,這話說得就不好聽了,當初是她上趕著來找我的,否則我怎麽能看上她?”
    “喲,你還挺委屈的。”沈淩川目光睥睨,“那你這大年三十不回家看春晚,像隻癩皮狗一樣跑來找她做什麽?腦子不清醒需要出來涼快涼快?還是哪兒不舒服想挨一針?
    怪不得不敢和瘋狗搶食物呢,想要卻又沒膽子,還得用踩人那一套凸顯你的尊貴高傲,你還真夠慫的。”
    溫雪下意識扯了扯沈淩川衣袖,不想讓他因為自己和對方結怨。
    沈淩川卻順勢握住她的手,看向男人的目光更冷。
    “大過年的見血不吉利,今天我不想搭理你。記著,以後別來騷擾她,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罷拉過女人的手,轉身要走。
    男人緊緊地攥著拳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是想找回場子,又故意挑撥一句:“你還真挺傻的,被她利用了都不知道。”
    握著他的那隻手有些涼,又因為這句話而微微僵硬。
    沈淩川偏頭看去,溫雪緊咬著嘴唇,睫毛輕顫。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欄杆外那雙不甘心又像是看好戲的眼睛,揚唇一笑。
    “那我也得有被利用的資本。你,沒有。”
    說完不再理會對方,拉著女人大步離開。
    溫雪和接班同事交接過之後,互相說了聲“新年快樂”,就急匆匆地下了樓。
    沈淩川的車停在樓下,車內開著暖風,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冷意。
    溫雪上車後看了他一眼,沈淩川神色依舊,摸了摸她冰涼的手,又調高了空調溫度,隨後發動了車子。
    “餓不餓?”
    溫雪搖頭:“還好,晚上在食堂吃了餃子。”
    沈淩川揚唇笑笑,“我媽也給你帶了餃子,還做了幾個菜,正好到家當夜宵。”
    車子駛離醫院,男人像是閑聊一樣又說:“她本來是讓我帶你回家吃的。”
    溫雪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聲。
    車內沉默片刻,沈淩川又說:“她之前也叫過你幾次的,我一直沒告訴你。”
    溫雪低頭,沒再出聲,忽聽對方又問:“你想跟我回家嗎?”
    車內明明暖意融融,可女人卻感覺喉嚨像被窗外的冷氣凍住了一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答反問:“你不介意剛才那男人說的話嗎?”
    “我為什麽要介意?”沈淩川抽空看她一眼,“他說的又沒錯,我確實年紀小,也確實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司機。”
    “我說的不是這句。”溫雪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他,欲言又止。
    “不介意。”沈淩川攥緊方向盤,目光落在幽靜小路上,又補了一句:“……什麽都不介意。”
    直到將溫雪送回了家,兩人都沒再說話,車內氣氛有些微妙。
    沈淩川拎著保溫袋直接去了廚房,把餃子和菜分別加熱,又盛到盤子裏。
    擺好碗筷,正準備叫人吃飯,溫雪從浴室走了出來。
    她已經洗過澡,換了一套毛絨睡衣,上衣是石榴紅的,睡褲是白色的,睡衣胸口還有一顆白色愛心,看起來可愛又喜慶。
    “吃飯了。”
    沈淩川給她拉開椅子,又倒了一杯橙汁。
    溫雪剛坐下,就見窗外炸開一朵煙花。
    細碎熒光在半空中閃爍幾下,撲簌簌地落下,點亮了大片夜空。
    兩人一同看向窗外,沈淩川隨口說了句:“今年北江允許放煙花了,雖然有固定的燃放點,但總歸有點兒過年氣氛了。”
    溫雪視線落在窗外,清冷眸中倒映著絢爛光影,看得有些出神。
    脖子忽然一涼,一條項鏈碰觸到肌膚,勾回了她的心神。
    女人低頭看去,脖子上多了一條鉑金項鏈,上麵懸掛著一個小小的雪花吊墜,細碎的鑽石比煙花更加明亮耀眼。
    “新年禮物。”沈淩川幫她係上,“我覺得這條項鏈很適合你,就買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很喜歡,謝謝。”溫雪低頭撫摸著項鏈上的雪花,語氣柔軟。
    沈淩川眼中染笑,摸了摸她的頭發,“先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溫雪想說也給他準備了禮物,卻見沈淩川端起橙汁,和她碰杯。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男人給她剝了一個油爆蝦,放到她麵前的盤子裏。
    “嚐嚐這個,我媽做的,特好吃。我們今晚也吃了蝦,是我爸做的,味道很一般,但又不敢打擊他老人家的積極性,隻能說好吃。”
    “我給你挑一個餃子,就這個,最醜的,是我包的。但餡兒特別大,我特意在裏麵塞了兩個大蝦仁!”
    男人似乎又恢複成平常的模樣,東拉西扯地和她聊著天。
    溫雪靜靜地聽著,卻總覺得不太對勁,說不上來的感覺。
    沈淩川不住地給她夾菜投喂,也一直在和她講著聽到的趣事,溫雪湧到嘴邊的那些話似乎都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吃完飯後,沈淩川習慣性地去刷碗,收拾好之後才從廚房走出來。
    溫雪從房間中拿出一個禮物盒,遞給他。
    “新年禮物。”
    沈淩川笑著接過來,打開盒子一瞧,是一條棕色小牛皮腰帶。
    款式簡單,質感卻不錯。
    他當即將自己腰上那條解了下來,換上了這條新的。
    “謝謝,很合適。”
    溫雪彎了彎唇,順手將他那條舊的放回袋子裏。
    沈淩川彎腰與她對視,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睛。
    “早點睡覺,晚安。”
    溫雪有些錯愕,看了一眼牆上掛鍾,12點多了。
    “你要回去嗎?”
    “嗯,明天一早還要去親戚家拜年。”沈淩川答得自然。
    “哦,好。”溫雪聽他這樣講,就沒再挽留,將他送到電梯口。
    沈淩川擺手,“快回去吧,走廊怪冷的。”
    溫雪下意識跟了兩步,最終又停住了腳。
    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終是慢慢透了口氣,胸腔空落落的,有些難受。
    沈淩川啟動車子,駛離小區,在昏暗寂靜的路上直行。
    窗外煙花忽然多了起來,一朵一朵,肆意綻放。
    開著開著,他忽然踩了腳刹車,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降下車窗,冷氣一瞬間灌進車裏,連同煙火燃燒過後的焦灼味道,一並入侵心肺。
    男人仰頭靠在座椅上,目光倒映著煙花光影,呼吸著寒冬臘月才有的冰涼空氣。
    那些氣體似乎變成了有形的東西,細細密密地戳在心口,微微地疼。
    小喬記者初一初二加班了兩天,跟著攝像記者采訪那些堅守在一線崗位的工作者,忙得不行,晚上就直接住在了1號公館。
    姑父沈東強今年終於趕在家裏過了個年,初一一大早就回了楚城走親戚,本打算帶上沈淩川一起的,可他有些感冒,便將他留在了家裏。
    沈淩川吃過感冒藥之後,睡了整整一天,可病情不但沒減輕,到半夜時還有些發燒。
    家裏沒人,他也沒告訴他們,找到體溫計,量了體溫,不到38度,沒當回事,喝了熱水之後又鑽回被窩躺著。
    十分鍾前,溫雪給他發了語音通話,他沒接到,也沒回撥,怕她聽出自己聲音的異樣。
    隻回複了一條微信,說今晚有事,不過去找她了,讓她自己注意安全。
    對方沒再發消息過來。
    沈淩川實在太難受,五髒六腑好像被火烤著,頭也昏昏沉沉的,等了一會兒就攥著手機睡著了。
    第二天又是如此。
    他一個人也不想做飯,索性點了外賣,一整天就吃了一頓飯,其餘時間都在睡覺。
    症狀好像更明顯了,溫度忽高忽低,一陣冷一陣熱的。
    鼻塞沒好,喉嚨也開始火辣辣的,咳嗽的胸疼,肌肉也跟著疼痛。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夜。
    初三上午,門鈴聲響起,他費了半天勁兒才從床上爬起來,踩著拖鞋拖拖拉拉地去開門。
    看到門前站著的大領導時,小沈同學有些懵。
    “你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