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動大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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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市的喧囂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蕩開,終會觸及遙遠的岸堤。
    清河城中心區域,一座氣勢恢宏、風格與其他建築截然不同的殿宇巍然矗立。青黑色的牆體厚重肅穆,簷角飛揚,卻並非雕龍畫鳳,而是鑲嵌著藥鼎、靈芝、銀針等浮雕,在灰蒙天色下泛著冷硬的光澤。門前守衛身著統一服飾,神色倨傲,眼神掃過街上來往行人時,帶著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這裏,便是藥師殿清河城分殿。
    殿內深處,一間彌漫著淡淡藥香和元炁波動的書房內,一位身著銀邊白袍的老者正閉目凝神。他須發皆白,麵容清臒,手指正輕輕搭在一個木質人形模型的經脈線上,指尖有微不可察的元炁流轉,似在推演著什麽。
    此人正是坐鎮清河城分殿的大醫師,張甫。
    忽然,門外傳來極輕的叩擊聲。
    張甫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指尖元炁散去,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何事?”
    一名穿著低級執事服飾的中年人恭敬地推門而入,躬身行禮後,低聲道:“張師,剛坊市那邊傳來一點瑣碎消息,覺得……或許該讓您知曉一下。”
    “講。”張甫語氣淡漠,重新拿起手邊的一卷丹方,似乎對所謂的消息並不感興趣。
    “是。”執事連忙道,“方才在城西坊市,林家的趙申學徒,與田家那位四少爺田作榮,因為采購藥材起了些爭執。”
    聽到“田家”和“田作榮”這兩個名字,張甫翻閱丹方的手指微微一頓,抬起眼皮,眼中掠過一絲冷意:“哦?那個靠偏方僥幸救醒田震山的小子?他又弄出什麽動靜了?”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執事小心地觀察著張甫的臉色,繼續道:“據圍觀者說,趙學徒拿出幾味藥材考校那田作榮,本想……本想壓一壓他的氣焰,誰知……誰知那田作榮竟將幾味藥材的名稱、年份、藥性、乃至采摘禁忌和保存瑕疵,都說得分毫不差,甚至……甚至還指出了趙學徒收藏中的錯漏和不當之處……當場辯得趙學徒無言以對,氣急攻心,竟……竟暈厥了過去。”
    “嗯?”張甫原本淡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訝異,他將丹方放下,“趙申雖隻是學徒,基礎藥理也算紮實。那田家小子,竟有這般能耐?你可聽清楚了?他說的可都正確?”
    “屬下初步核實過,田作榮所言……似乎並無錯漏,甚至比典籍記載更為細致精準。尤其是指出趙學徒誤將‘幽夢蘭’作‘紫雲英’且暴曬致廢一事,應是屬實。”執事低聲回道。
    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張甫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眼神閃爍不定。
    田作榮……那個武道廢材?竟然在藥理上有如此深厚的造詣?這簡直匪夷所思!難道他真有什麽奇遇,得到了某位隱世醫道高人的傳承?還是說……田家祖上確實傳下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術?
    他心中瞬間掠過諸多念頭。作為一名大醫師,他比普通人更清楚,能如此精準地辨別藥材、洞察藥性,絕非讀幾本醫書就能達到,這需要極高的天賦和大量的實踐,甚至需要對元炁與藥性結合有著極深的理解。
    難道自己當初對田震山的判斷……真的錯了?而且是被一個毛頭小子用某種自己不了解的方式糾正了?
    這個念頭讓張甫感到極其不舒服,甚至有一絲被冒犯的慍怒。他堂堂大醫師,第三階的醫道高手,怎能被一個無名小輩比下去?更何況還是用那種“偏門”手段!
    “哼。”張甫冷哼一聲,將那絲不快壓下,語氣重新變得淡漠甚至不屑,“坊市流言,多有誇大。即便認得幾味藥材,懂得些偏門知識,也不過是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我藥師殿醫道,博大精深,重在以元炁通靈,煉丹救人,豈是懂得些藥材皮毛就能企及的?”
    他揮了揮手,仿佛驅趕蒼蠅一般:“那田家如今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林家自會處理。此事不必再關注,下去吧。”
    “是。”執事不敢多言,連忙躬身退下。
    書房門重新關上,隻剩下張甫一人。他重新拿起丹方,卻發現自己有些心神不寧,難以集中精神。
    田作榮……精準辨藥……指出錯漏……
    這幾個詞在他腦海中盤旋。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城西的方向,目光幽深。
    或許,隻是巧合?或是田家故意放出的煙霧,想借此抬高身價?
    無論如何,一個螻蟻般的家族,一個小子,還不值得他這位大醫師過多耗費心神。若是識趣,就此沉寂也就罷了。若是不知好歹,真想憑這點微末伎倆挑戰藥師殿的權威……那便是自取滅亡。
    他眼中寒光一閃,隨即隱去,恢複了古井無波的表情。
    ……
    與此同時,城西坊市中,田作榮對藥師殿內發生的短暫對話一無所知,也毫不在意。
    他穿梭在嘈雜的人群和攤位之間,目光如炬,快速搜尋著自己的目標。經過方才那場風波,他所過之處,攤主們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是之前的隨意或輕視,而是帶上了幾分好奇、探究,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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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少爺,您看看我這個?剛采的‘霧隱花’,雖然元炁弱了點,但新鮮著呢!” “少爺,我這有幾株十年的‘老山參須’,您要不要瞧瞧?” “四少爺,剛才您說的那‘地藤根’,我家裏還有幾捆,都是好時候采的,您若要,我便宜給您送來!”
    甚至有些攤主,主動將一些自己拿不準、或是覺得有些奇特但又說不出了所以然的藥材,拿到田作榮麵前請教。
    田作榮並未倨傲,遇到合用的藥材,便公平議價;有人請教,若是順手,也會點出一兩句關鍵,往往讓提問者茅塞頓開,感激不盡。
    他很快便以極低的價格,購得了好幾味所需的藥材。除了地藤根,還有幾包品相一般、但藥性純淨的“寧神花”幹葉,一些年份不足、卻正是藥效溫和階段的“活氣果”青果,甚至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小袋被當作調味料出售、實則是一種溫和固元藥材的“坤土籽”。
    福伯跟在他身後,手裏的包裹漸漸鼓脹起來,老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他雖然不懂這些藥材到底有多大用處,但他相信四少爺的眼光。
    “四少爺,差不多了吧?這些……夠用了嗎?”福伯看著幾乎塞滿的包裹,小聲問道。這些藥材雖然單價便宜,但加起來也花了近百個銅板,對如今窘迫的田家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
    田作榮目光掃過最後一個攤位,落在幾塊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幹癟樹皮上。他拿起一塊,捏碎一點,放在鼻尖輕嗅,一股極淡的、帶著一絲清涼苦澀的氣味鑽入鼻腔。
    “陰槐樹皮……”他眼中微光一閃。此物性寒,味極苦,能瀉火解毒,涼血止血,對於化解父親體內那最深層的陰寒火毒,有奇效。隻是因其藥性過於寒涼,使用不當反傷脾胃,且幾乎不含元炁,故此界醫師極少使用,幾乎無人識得。
    “老丈,這個怎麽賣?”他指著那幾塊無人問津的樹皮。
    攤主是個憨厚的山裏人,見狀連忙擺手:“少爺您要這個?這就是俺砍柴時順手剝下來的破樹皮,燒火都沒人要,您要是想要,給兩個銅板全拿走吧!”
    田作榮點點頭,讓福伯付了錢,將這幾塊“破樹皮”仔細包好,放入包裹最底層。
    “好了,福伯,我們回去。”田作榮輕聲道。
    所需的主要藥材,已基本購齊。雖然大多是其貌不揚、被世人輕視的“凡品”,但在他腦海中,已能組合成數種應對父親不同階段傷勢的方劑。
    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田作榮提著沉重的藥材包,步履卻依舊平穩,走向田家大宅的方向。
    坊市的喧囂被拋在身後,但一場由藥材引發的細微風暴,卻已悄然播下了種子。雖然未能立刻驚動那高高在上的大醫師,卻已在許多人心中,埋下了一顆名為“好奇”與“懷疑”的種子。
    而種子,總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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