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雷火神針,驚險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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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內,檀香幽微,卻壓不住那股從靜室蔓延出來的、近乎絕望的氣息。
    田作榮收回搭在周康腕間的手指,那指尖仿佛還殘留著男孩體內經脈枯萎、生機寂寥的觸感,冰冷而滯澀。他久久沉默,眉宇間鎖著一片化不開的陰雲,眼神銳利如刀,反複剖解著那詭異病源的每一絲細節。
    周弘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目光死死鎖在田作榮臉上,試圖從那凝重的表情中讀出些許希望。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已習慣掌控局麵,此刻卻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心髒被無形的手攥緊,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他身後的美婦人,周康的母親柳氏,更是臉色慘白,纖指緊緊絞著帕子,指節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點點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終於,田作榮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弘夫婦那布滿期盼與恐懼的臉,聲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沉寂:“周管家,夫人,令郎的病症……並非簡單的先天經脈萎弱。”
    周弘精神一振,急忙追問:“田先生,此言何意?莫非……另有隱情?”
    “百草堂諸位大醫師的診斷,方向未錯,經脈萎弱確是其表。”田作榮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但他們,或許未能觸及根本。令郎的經脈,並非虛弱需要滋養,而是……近乎‘枯萎’。”
    “枯萎?”周弘咀嚼著這個詞,臉色更加難看。
    “不錯。”田作榮頷首,抬手虛引,體內元炁微動,在指尖凝聚出一點幾乎不可察覺的溫潤氣息,又瞬間散去,僅作演示,“尋常滋養之法,如同以甘霖澆灌瀕死之木。若其根係尚存一絲活性,甘霖自能使其複蘇。但若其根須已然幹枯壞死,再多的甘霖,非但無法吸收,反而會淤積腐壞,加速其死亡。令郎體內那幾段關鍵經脈,便是如此狀態——生機近乎斷絕,結構瀕臨崩解,已失去了吸收轉化溫和藥力的基礎。”
    他目光轉向靜室方向,仿佛能穿透門牆,看到床上那眼神空洞的孩子:“‘百年血參’、‘溫玉髓’雖是寶藥,其藥力對於此刻的令郎而言,太過‘溫和’,如同隔靴搔癢,難以觸及枯萎的核心,甚至因其虛不受補,加重了身體負擔,導致氣血越發虧虛。”
    柳氏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淚水無聲滑落。周弘身體晃了晃,扶住身旁的茶幾才穩住身形,聲音沙啞:“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田先生,您既然能看出症結,定有應對之法,對否?無論付出何等代價,周某絕無二話!”
    田作榮看著這位幾乎被擊垮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醫者麵對疑難雜症時的決絕與審慎。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四個字,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唯有,‘雷火神針’。”
    “雷火神針?”周弘瞳孔驟縮,這名字帶著一股焚盡八荒的暴烈,與他認知中銀針渡穴的溫和形象格格不入。
    “此非世俗針砭之術,乃是一門近乎失傳的古秘術,源於上古醫道與雷法之結合。”田作榮神色肅穆,開始詳細解釋,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打在周弘心頭,“施術者需有‘凝炁化形’巔峰之境,對自身元炁掌控達到‘意動炁隨,纖毫入微’的境地。需將精純元炁,於掌心勞宮穴極致壓縮、摩擦,模擬天地間雷霆生發之機,催生出一絲蘊含灼熱生機與毀滅氣息的‘雷火之炁’。”
    他抬起右手,掌心微微泛紅,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那隱而不發的力量而微微扭曲,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感彌漫開來,讓周弘感到一陣心悸。
    “而後,以此特殊手法,將此‘雷火之炁’凝於特製銀針的針尖之上。”田作榮繼續道,語氣愈發凝重,“下針之時,需如雷霆乍驚,迅疾無比,精準刺入枯萎經脈的關鍵節點。此炁蘊含的‘毀滅’之意,足以震蕩、撕裂那些已然僵死枯萎的經脈結構;而其內蘊的‘生機’,則如同雷擊之後山林萌發的新芽,強行注入活力,刺激其深藏的本源,模擬‘破而後立,枯木逢春’之天地至理!”
    他描述的景象越是玄奇,蘊含的力量越是強大,周弘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他並非無知之輩,深知力量越強,控製越難,風險也就越大。
    果然,田作榮話鋒一轉,聲音沉凝如鐵,目光銳利地直視周弘:“然,此法凶險異常!其一,對施術者乃是極大考驗。‘雷火之炁’狂暴難馴,凝於纖細針尖,要求施術者心神高度集中,控製力不能有分毫偏差。稍有差池,元炁失控,那絲灼熱生機便會化為焚經斷脈的毒火,令郎本就脆弱的經脈……頃刻間便會化為焦炭,神仙難救!”
    周弘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其二,對令郎而言,更是九死一生的煎熬。”田作榮語氣沉重,“雷火之炁入體,如同引真正天雷焚煉經脈,其痛楚深入骨髓魂魄,遠超常人所能想象。需受術者有極其堅韌的求生意誌,心神絕不能有絲毫鬆懈。一旦意誌崩潰,心神失守,不僅前功盡棄,更可能引動元炁逆亂,爆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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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鑿子,狠狠鑿在周弘的心上。他身體微微顫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靜室方向,仿佛能看到兒子在雷火焚身中痛苦掙紮的模樣。一邊是兒子日漸消沉、生機不斷流逝的絕望現狀,一邊是這聽起來就十死無生的驚險療法。這抉擇,如同在萬丈懸崖邊行走,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書房內再次陷入死寂,連柳氏的哭泣聲都壓抑了下去。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藥味,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恐懼與掙紮。
    田作榮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站立,給予這位父親最後權衡的時間。他能理解周弘的猶豫,這等關乎親生骨肉性命的決定,無論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時間在沉默中流淌,窗外天色漸暗,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而黯淡的光影。
    周弘的腦海中,閃過兒子昔日活潑可愛的模樣,閃過他病倒後日漸消瘦、眼神失去光彩的痛苦,閃過無數個日夜,他們夫婦二人守在床前,看著希望一點點湮滅的絕望……繼續等待,或許隻是用名貴藥材延續著一段不斷走向終點的痛苦曆程。而這“雷火神針”,雖是刀尖跳舞,懸崖搏命,卻可能是那無邊黑暗中,唯一可能撕開的一道裂隙,透進來的一絲微光。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所有的掙紮、恐懼都被一種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絕所取代。他看向田作榮,那雙原本因疲憊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信念。
    他推開想要攙扶他的柳氏,對著田作榮,深深一揖到底,額頭幾乎觸地,聲音嘶啞,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堅定:
    “田醫師……我,信您!也信我兒康兒,絕非夭折之相!請……放手施為!”
    “放手施為”四字,如同擲地有聲的誓言,蘊含著一位父親全部的希望與賭注。
    田作榮眼中精光一閃,既有對這份沉重信任的動容,也有對接下來這場硬仗的絕對專注。他重重點頭,不再有絲毫拖泥帶水:“好!既得周管家信重,田某必傾盡全力,與令郎共闖此鬼門關!”
    他立刻轉向周安,語速加快,條理清晰:“周管事,立刻準備一間絕對安靜的靜室,需隔絕內外聲響。備上最烈的燒酒、多盞明亮的油燈、全新的淨布數匹。我要即刻調整內息,半個時辰後,行針!”
    “是!田先生!”周安不敢怠慢,立刻躬身領命,快步離去安排。
    周府別苑瞬間高效運轉起來,仆從們悄無聲息地忙碌著,氣氛緊張而有序。
    靜室很快準備妥當,位於別苑最深處,四壁空曠,僅中央設一軟榻,榻邊擺放著油燈、烈酒、銀針等物。周康被小心翼翼地移入室內,平躺於榻上,他瘦小的身軀在寬大的榻上更顯孱弱。
    田作榮屏退左右,隻允周弘與柳氏在門外守候。他先以烈酒淨手,又將那套長短不一、閃著寒光的特製銀針,逐一在油燈跳躍的火焰上灼燒消毒,動作沉穩而專注。
    做完這一切,他盤膝坐於榻前不遠處,閉目凝神。體內元炁按照“雷火神針”秘傳的路線開始緩緩運轉,初時如溪流潺潺,漸次洶湧如江河奔湧。他周身的氣息逐漸變得灼熱而內斂,皮膚表麵隱隱泛起一層極淡的紅光,靜室內的溫度似乎都在悄然升高。隱約間,仿佛有低沉的雷鳴在他體內髒腑間回蕩,那是元炁極致壓縮摩擦產生的異象。
    守在門外的周弘和柳氏,緊緊靠在一起,屏住呼吸,連心跳都幾乎停止。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從那扇緊閉的門扉後,透出一股越來越令人心悸的灼熱與壓迫感,仿佛有一頭沉睡的雷獸正在緩緩蘇醒。
    突然——
    靜室內的田作榮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暴漲,如冷電橫空!他出手如電,右手拇指食指精準撚起一根長約三寸、細若牛毛的銀針,左手掌心瞬間變得赤紅如火,一股肉眼難以捕捉、卻讓周圍光線都微微扭曲的灼熱炁流,如同靈蛇般纏繞而上,凝聚於那寒光閃閃的針尖!
    針尖處,竟迸發出一點刺目欲盲的亮白色光芒,滋滋作響,仿佛蘊藏著微型的雷霆!
    “康兒,緊守心神,忍住!”
    田作榮低喝一聲,聲如驚雷乍響!手腕一抖,那凝聚了狂暴“雷火之炁”的銀針,帶著一股一往無前、撕裂一切的決然氣勢,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周康大腿外側“足陽明胃經”上一處至關重要的穴位——髀關穴!
    “呃啊——!”
    昏睡中的周康身體猛地劇烈一顫,如同一張拉滿的弓驟然繃緊!一聲不似人聲的、極度壓抑卻依舊撕裂了寂靜的痛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出來!
    雷霆已落,烈火已燃!
    是涅盤重生,還是……就此化為灰燼?
    一切,都懸於那纖細的針尖之上,懸於田作榮妙到毫巔的控製,懸於周康那頑強的求生意誌之中。
    門外的周弘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而不自知。柳氏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將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硬生生堵了回去,唯有淚水,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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