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是否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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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無名。

    赤吟實在沒想到,他居然留作畫像的時候,都可以戴著麵具不取。

    不過,這畫像,因為看不清麵容,倒是使看得人家好奇這人究竟長什麽樣,從而更加的印象深刻。

    赤吟幾乎都能想到不管多少年過去,多少任教主還遷,任是哪任教主在欣賞這些前人的畫像,都一定會對金無名這幅格外的記憶猶新,從而對這個人更加的好奇。

    看不到臉的畫像,細細看,也看不出來什麽。

    看過之後,赤吟就將其卷收好,放在單獨的一邊了。

    再看向第二卷畫軸,赤吟伸手拿起它的時候,手心都不由冒出了一絲汗。

    如果這就是辜閎申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老鬼。

    赤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展開畫卷。

    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下角的印章,以及旁邊的三個字,辜閎申。

    這就是。

    赤吟有些忐忑,而後幹脆利落的完全展開來。

    躍然於紙上的中年男人一身青灰色衣袍,劍眉星目,眼大神炯。

    赤吟不太確定,但這眉眼間確實是與老鬼有幾分相似。

    當年初見老鬼的時候,老鬼就常駝著背,看起來並沒有這麽高的樣子,而且頭發也花白了不少。

    可相同的名字,又長得相似,赤吟不得不深想幾分。

    這個辜閎申就是那個辜閎申,就是老鬼。

    若真就是這樣,那金無名就是吳道子,沒錯的了。

    赤吟不由有些唏噓感歎,這個世界說大還真是不太大。

    收好這幅畫卷,將它放到剛才的那幅旁邊,赤吟望著剩下來的一排畫軸愣了愣神。

    而後,她堅定的拿起末尾那軸畫紙已經泛黃的畫卷。

    推算開來的話,這幅畫至少已經存世五百多年了。

    一幅保存五百年的畫,還依舊完好無損,若放在現代,這就是古董,足以賣上好幾個零的價位。

    而就是這個世界裏,它也照樣彌足珍貴。

    因為它見證了暗魑這個江湖上的教派長達五百餘年的曆史。

    要知道,大詔建國至今,也不過才六百餘年而已。

    赤吟不得不感歎,這個暗魑的總教所在,也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珍藏的畫卷竟然可以保存幾百年不損壞半分。

    除了畫紙有些不可避免的泛黃之外,赤吟慢慢打開來發現,其他地方都是完完整整的,沒有一絲瑕疵。

    而這幅畫不同於剛才那兩幅隻是人像,這幅畫得卻是景物和人物融為一體。

    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海之中的秋千上,一身紫衣的女子幾乎與花海融成一景。

    女子臉上是恬靜柔和的淡笑,有一種莫名吸引人的脫俗感,蕩在秋千上,裙擺隨風飛揚,仿若人間仙子一般。

    下角落款處是她的名字,佟月蘿。

    赤吟本也就是好奇的想看一看這個暗魑曆史上傳奇的立派教主還是個女子的人是什麽樣。

    但看一眼不覺得有什麽,多看兩眼之後赤吟愕然就驚住了。

    因為這秋千上的女子,越看越和她有幾分相像。

    再繼續看下去,要不是衣裙和發式不同,她甚至都要覺得這畫得就是她了。

    這個暗魑的首任教主佟月蘿,為何和她這般像?甚至一模一樣?

    赤吟心裏有些驚疑不定,將畫卷全都歸回原位之後,她立馬去找安陵傅去了。

    今日暗魑教眾回來參見新任教主,穀裏人聲鼎沸的,處處都是人,因此安陵傅他們就在自己的屋子裏,並沒有亂跑。

    祭拜過前祖之後,眾教眾都去了石室休息,這四合院裏才算是清淨下來。

    赤吟到安陵傅的屋子時,安陵傅正坐在桌前看書,見赤吟來了,他不由放下書,走過來給赤吟倒了一杯水,道:“都忙完了?”

    赤吟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點點頭,抬眼看著在旁邊椅子上坐下的安陵傅,道:“聽聞南榮有許多奇聞異誌,還有專門的手劄記載了江湖中許多不為外人道的事,昨天又聽你說了江湖誌,我想問問你,有沒有關於姓佟的人家的任何記載?”

    “姓佟的?”安陵傅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怎麽問起姓佟的人來了。可是有什麽不妥?”

    赤吟抿唇,道:“暗魑的立派教主,姓佟名月蘿,跟我所想不錯,真真就是一個女子。”

    “佟月蘿?”安陵傅不由擰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而後陷入了思緒,過了須臾,他才慢慢點頭道:“我曾在江湖誌上看過一段記載,說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教派月下門一夜之間被人血洗了滿門,一個活口都沒有,而這個月下門的門主,就是佟姓。”

    “我曾聽我祖父也提起過這個當年在江湖上有名的月下門,而門主佟舯聽聞乃是前周周宗帝的外孫,為人熱衷好客,豪氣仗義,在江湖上很是吃得開,所創的月下門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大教派,但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號的,可不知為何,突然間就在一夜之間被人血洗滿門,一個不留。”

    “這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在當時沒有人知道,所以江湖誌上就不曾有過記載,倒不知道這個佟舯,和你說的暗魑立派教主佟月蘿是否有關係了。”

    前朝周宗帝的外孫?算來也就是五六百年的事。

    不知道是否真是有這麽的巧。

    若這個佟月蘿真是佟舯的後人或什麽,那豈不是說明當年所謂的滿門血洗,沒留活口,其實是有人僥幸逃脫了的?

    而凶手到底是誰?佟月蘿創立了暗魑,是否又是為了報仇?

    赤吟在腦子裏理了理頭緒,道:“暗魑初建之後,江湖上可有發生過什麽離奇的大事件?”

    安陵傅聞言,稍作一想,就明白過來赤吟的意思,頓了頓,他搖頭道:“江湖誌上並沒有記載過,且幾百年前的事都發生了這麽久了,說不定當時有,但沒有記載留存下來呢?所以說,這個還真的不好說。”

    聽罷,赤吟有些遺憾,看來這個事情是沒辦法究個所以然了。

    或許隻是巧合,碰巧長得相似罷了?

    見赤吟情緒有些不對,安陵傅不由疑惑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可能向我說?”

    赤吟想了想,便跟安陵傅說了剛才經曆的令人驚愕的事。

    “先前去拜月閣祭拜諸位教主之時,無意間發現其中一個靈位上寫的名字有些眼熟,一問下來,從鬱堂主嘴裏知道暗魑有每任教主留存的畫像,便一時好奇去打開來看了看,結果就發現立派教主佟月蘿的畫像,竟然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

    跟赤吟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佟月蘿?

    立派教主?

    安陵傅聽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世上竟還有這般神奇巧合的事。

    偏偏赤吟成了暗魑的現任教主,偏偏因緣巧合的就須得回這穀裏一趟,偏偏就發現了這個畫像的事情。

    還正好,這人就真真長得跟赤吟相像?

    這還真是奇妙。

    “或許,等到了南榮,我們可以到春朽閣好好的找一找,說不定能從這些奇聞異誌中找到答案。”

    赤吟事後又仔細的找遍了整個暗魑總教,沒有發現一書一本的留存,就隻有進門的影壁上有暗魑的由來而已。

    且說得也是模模糊糊的,並不能讓人看一看就理清其中的頭緒。

    心裏對於這個佟月蘿的事情,一直就耿耿在心的,放不下去。

    於是,在所有回來的教眾都陸續離開了之後,赤吟便決定也馬上離開,出發繼續往南去。

    郝大娘幾個聽說他們這就要走了,都表示舍不得。

    赤吟也不是不再回這裏了,以後有機會,等外麵的事情都安定下來了,她或許會來這裏長住一段時日的。

    一行人出了峽穀,鬱堂主則是要趕回盛京城坐鎮的。

    在青山鎮分道揚鑣之後,赤吟一行就接著往南邊去。

    先是回了鄰水城,將路線拉回正軌之後,接著往靖州去。

    過了靖州便是象州,象州之後,盛州,平州,然後就是有名的江湖中人盤踞的大城陵川了。

    在這陵川,沒有州官縣官,陵川分屬南榮地界,隻歸南榮管。

    而陵川裏最有權威的就是武林盟主府了。

    在陵川居住的人,多是江湖之人,少有百姓。

    也就是說,平州,就是大詔和南榮的交界地,出了平州以外的南邊所有地方,都是南榮的天下。

    而平州盛州,因為離得南榮實在太近,離得盛京又實在太遠,從而朝廷很少追管這兩州的庶務。

    而這兩州,特別是平州的刺史一向對南榮多有巴結,又巴結不上的,將整個平州治理的是烏煙瘴氣,導致許多平州百姓都自願的背井離鄉,搬遷至南榮去安家落戶了。

    而南榮,不拒任何來的百姓,隻有想到南榮來安家落戶的,都會割地分發給每一個人,讓他們有賴以生存的根本。

    赤吟從沒有來過靖州之外的象州盛州平州這三州,隻聽安陵傅說著有些亂,官員之間互相勾結,仗著天高皇帝遠,而每次禦史巡查下來對這三州都是得過且過,甚至根本不往三州去,所以更加的得寸進尺。

    隻憑聽,赤吟還沒能想象出來亂是有多亂,是否就是同桂城的事一樣。

    可一路走過來,赤吟也算是見識了見識。

    但等一路日夜兼程,停在了盛州境內的府城盛陽城之後,赤吟這才算是真的見識到了所謂的亂,是怎麽的亂了。

    一路從鄰水過來,過象州都幾乎沒怎麽停過,等進入盛州,安陵傅便說不用急,慢慢前行就行了。

    從進入盛州開始,一路上,赤吟一行遇見過強搶民女的惡吏,霸占百姓土地的縣令,等等等等,數不勝數的。

    一路收拾了許多,但赤吟知道都是治標不治本。

    好容易進了盛陽城之後,赤吟便決定先在這裏住上兩天看看。

    一州的府城,作為刺史州官所集之地,治安如何,狀態如何,也就能體現這整個盛州的風氣了。

    盛陽城中最大的客棧便是同和客棧,赤吟一行住進去的時候,要了四間上房,付銀子的時候,掌櫃的竟張口就是四十兩銀子。

    赤吟在旁邊聽著,驚了好大一跳。

    就是在盛京城,一間上房住一晚,也不過才二兩銀子。

    這盛陽城的客棧上房難不成是神仙宮不成?竟要十兩銀子一晚?

    在象州境內住的客棧也不過才一兩多銀子而已。

    這到了盛州,竟就翻了好幾倍,也著實是厲害。

    存心的搶錢呢!

    安陵傅卻已經見怪不怪,贏故也是,當下就付了銀子,吩咐小二準備熱水上來。

    等上了樓,到了房間,赤吟不由問道:“這裏的價錢為何貴得如此離譜?”

    安陵傅笑笑,“這還是好的了,等進入平州,你就知道什麽才是離譜了。”

    “也不怪這些商人價錢定得高,實在是因為盛州刺史有明文規定,所有商人每個月都必須上孝敬,若這孝敬少了令他不滿意,那麽就別想再做生意了,就等著關門大吉吧。”贏故靠在門邊,冷笑道:“就是普通百姓,還定了個勞什子土地稅,每年都要向官府上繳規定的糧食數量,若不繳,就會被抓去坐牢。”

    赤吟聽著,實在是覺得這個盛州刺史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真就以為天高皇帝遠的,他就是土皇帝了?

    讓這兩州的官員氣焰如此囂張的起因,說來還是應該歸咎在朝廷身上。

    自南榮越發坐大,勢力增長之後,德琮帝就愈發對南榮忌憚,甚至聽不得任何人聽起南榮安家這四個字。

    赤吟從小就常在德琮帝身邊,是深切的知道德琮帝對此焦慮,迫切的想要打壓南榮,掐掉南榮這個隨時都能威脅到大詔江山的存在的。

    但是由於祖上有暗詔傳下來,乃是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後的親筆手諭,責令祖孫後代不得不無故對付打壓南榮安家。

    德琮帝礙於這個暗詔,而南榮又沒有明確的動作,他怕他妄動會讓天下人笑話他忘恩負義。

    畢竟,當年安家祖先才是解救了天下蒼生的有功之人,這是所有大詔人都知道的。

    而在他之前,沒有任何一任帝王針對過南榮。

    若他針對了,曆史上會給他留下什麽樣的一筆?

    德琮帝是個特別在意別人會怎麽談論他的人,所以即便忌憚,也隻是心裏不忿,並不表露在天下人麵前。

    也因此,對於靖州之後的三州,離南榮如此的近,德琮帝根本管也懶得去管。

    所以便造就了多年下來,這三州蟲蟻蛀生,百姓竟到了如此水深火熱的地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