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伏誅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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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李單文作出抉擇跟反應,赤吟和安陵傅緩緩跨過中間的屍體,踩著鮮血慢慢的走到了李單文的麵前。

    “盛州刺史李單文,任盛州刺史十五年來,欺壓百姓,壓榨百姓,魚肉鄉裏,作威作福,草菅人命,濫殺無辜,其罪狀,數不勝數,李單文,你認是不認?”赤吟看著李單文,淡淡說道。

    不知怎麽的,李單文聽著這口吻和語氣,冷不丁腦子裏就閃過什麽,快的來不及抓住就消失不見了。

    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赤吟,鎮靜道:“我李單文行的正坐得端,自勝任盛州刺史以來就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為百姓們服務,從來不曾行差踏錯,更不曾欺壓魚肉百姓,又從何而談的濫殺無辜,草菅人命?姑娘這是在哪裏聽的謠言,竟如此汙蔑本官!”

    赤吟扯嘴笑了,“倘若一人說,幾人說,是謠言是汙蔑,那麽百人說,千人說,萬人說,也是謠言也是汙蔑麽?”

    李單文臉色有些微的陰沉,“真是一派胡言!你是誰派來的!是誰叫你來汙蔑本官的名聲?!還到本官的盛陽城來尋釁挑事?!”

    “天子派我來的,天子叫我來汙蔑你,天子叫我來盛陽城尋釁挑事。”赤吟麵色不變,一字一句,風輕雲淡。

    李單文聽清她說的是什麽之後,陡然反應過來,心上有什麽東西重重的在敲擊,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幾乎不等思慮清楚,他嘴裏就已經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他們是南疆的細作!企圖禍亂我大詔!害我百姓!快來人啊!將他們亂刀砍死!一個不留!”

    他反應迅速,其他眾人根本就來不及想清楚赤吟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就被他一頓驚喝給中斷了。

    而後,便見樓下的官兵都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

    二話不說,就拔刀朝赤吟他們衝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一頓亂砍亂舞。

    安陵傅等人自然反應迅速,安陵傅攬著赤吟一個大鵬展翅就退離開十幾步之外,隱入暗處的暗衛又迅速現身,迎上這些衝上來的官兵。

    那端,李單文眼神銳利的盯了盯赤吟半晌,如他所想不錯,他覺得,他應該已經知道這個黃毛丫頭的身份了。

    李單文不是個蠢笨的人,他想的是,當務之急,就是要讓對麵的的人統統都留在這裏,一個都不能活著,如若不然,那死的將是他李單文了,不但如此,他的九族,他的所有根基心血,就全都化為烏有了!

    這些人,不能留!

    南疆雖然與胡越聯姻,但百十年來,年年向大詔進貢,對大詔俯首稱臣,從未有過什麽異動,就是胡越當初進攻大詔,南疆都沒有半分動靜。

    說是南疆的細作,赤吟也不由得暗歎這李單文反應快的腦子了。

    這人確不是個蠢笨的,隻憑她那麽一句話,居然就想到了她的身份,如今這舉動,是要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了。

    若她沒能耐,最後死在他手裏,隻怕也是死得該了

    。

    赤吟不由想到,若是其他來暗察的禦史,說不定能被這個李單文殺人滅口最後連屍體都找不到,。

    幸虧,來的是她。

    先前那些護院都不是對手,更別提這些平日懶散根本不曾操練過的守兵了。

    不過一會兒,就被打落了武器,一個個全都趴在地上痛得爬不起來了。

    李單文見先前的護院都是一點不留情的全部斃命,而換做這些守兵,卻隻是打傷,並不要他們的命,不由的暗暗變了變臉色。

    由此,心裏也更確定,他心裏的猜想,並沒有錯。

    對麵這個丫頭,就是聞名天下的凝閬郡主,那個在幾個月前連根拔起整個隴州的凝閬郡主。

    想到隴州數十名官員的下場,李單文的心都不由顫了顫。

    朝廷這麽多年不管他們三州,放任他們三州,他自以為天高皇帝遠,稱王稱霸,逍遙自在,難道這一次,是真的陰溝裏翻船,真就栽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

    他又怎麽能甘心?

    別人誰都能栽在這個凝閬郡主的手裏,他李單文能嗎?他可不是他們那些蠢蛋!

    這般想著,李單文的臉色更加的陰沉,眼神陰鷙的狠狠盯了赤吟一眼,而後慢慢往後退去。

    這二樓的一舉一動,這麽大的陣仗,先前一直都在二樓待著的百姓都從頭到尾看得是一清二楚,見李單文的護院一個不留全都死了,而今所有官兵也敗了,都不由暗地裏拍手叫好。

    天知道若是叫李單文贏了的話,那他們這些在場看熱鬧的可是一個都沒法幸免,全都要成為李單文的刀下亡魂,且還會累及家人。

    現在這局勢,李單文必敗無疑,那他們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有不少一直縮在角落裏桌子底下的百姓都慢慢的站了起來,一直蹲著趴著,一身早就酸軟發麻了。

    可惜,不等他們站定,活動活動。

    隻見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到樓梯口的李單文做了個怪異的手勢,自他身後,便湧現出無數黑衣人,瞧那穿著,竟是跟剛才的那些黑衣人相差無幾。

    可那方,製服了官兵的暗衛們分明就還沒有退下。

    這兩方涇渭分明的,卻都是同樣散發的冷氣的黑衣人,這若是打在一起,隻怕都分不清哪方是哪方。

    眾人不由都疑惑了,摸不著頭腦。

    相反,赤吟見李單文喚出的這些黑衣人,個個眼角都有印記,一看就知道是暗魑訓出的暗衛。

    想來也是,這李單文貪汙腐敗這麽多年,手中銀子指定是多得不得了,用來買上一些暗衛,也不算奇怪。

    卻是她之前沒有想到,倒是忘了去盛州分壇那裏走一遭。

    不過,這李單文既買了暗衛,那麽平州和袁州的刺史肯定也是了。

    如此,也算是提前知道了,。

    自赤吟下了門令,暗魑從此以後不再買賣暗衛之後,所有訓出的暗衛就不曾再在眼角印下印記了。

    所以赤吟身邊的暗衛眼角都沒有印記,不過就算是有,李單文也隻會以為是赤吟也買了暗魑的暗衛,而不會深想其他的。

    都是暗魑的暗衛,赤吟一時間還有些發愁了。

    她手下的暗衛,她當然不想看他們有任何損失,先前對付那些護院和官兵,她並不擔心。

    但現在對上這些身手都相差無幾的暗衛,指定會有傷亡,她實在擔心。而現在也不能撤,若他們走了,照李單文的脾氣,肯定不會放過這些百姓的。

    所以,隻能是拚了。

    赤吟一個手勢,兩方穿著一樣的黑衣人就開始交上了手。

    旁的人看得眼花繚亂分不清楚誰是誰,就是李單文自己也分不清楚了,但這些黑衣人們,卻彼此分的清清楚楚。

    李單文那邊下了死命令,一個不留,全都殺,赤吟這邊就算想手下留情都不行。

    不多會兒,就有數個黑衣人倒下了,刀光劍影的,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倒下的究竟是哪邊的人。

    暗魑訓練暗衛的規矩,從頭到尾就是兩個字,服從,而賣出去的暗衛,早就給他們灌輸了要服從主子的命令。

    因此這些賣出去的暗衛也隻會無條件的聽任主子的命令。

    若沒有這樣的手段,別人是不可能放心花銀子來買暗魑的暗衛的。

    但盡管這樣,暗魑依舊是做了手腳的。

    這點赤吟之前就已經聽鬱堂主說起過。

    別人分不清這些黑衣人哪邊是哪邊,但赤吟卻是分得清的。

    在經曆了玄衣衛隻剩下了程又青一個人,又經曆了這一兩年來為了保護她跟著她東奔西跑了死去的無數暗魑暗衛。

    赤吟看到自己的暗衛倒下去了不少,心裏不由抽痛,惋惜得不得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掙紮,猶豫了許久許久,最終,眼神變得堅定。

    “嗚……”一陣怪異而又空靈的哨聲在打鬥中陡然響起。

    一直持續。

    旁的人聽的入了神,隻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怎麽有口哨聲。

    而打鬥中眼角帶有印記的黑衣人卻漸漸不對勁起來。

    先是莫名的動作就遲鈍了,而後則是眼神一陣無神和迷茫。

    見此,眼角沒有印記的黑衣人都紛紛收了劍,隱身退下了。

    中間就隻剩下眼角有印記的黑衣人,站在原地無神發愣。

    而後,眼神慢慢恢複清明之後,竟是紛紛麵對吹響哨聲的赤吟抱拳跪下來。

    那恭敬的姿態即便一句話都沒有,也不言而喻了。

    赤吟微微鬆了一口氣,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這是她在知道有這麽個哨聲存在之後,第二次使用這個哨聲。

    第一次是為了調開褚雲勳身邊的暗衛,讓褚雲勳陷在斷人塢外麵的林子裏,好整治整治他。

    這第二次,也就是此刻了。

    為了暗衛損失不再加重,迫不得已,她用了這個哨聲,將這些暗衛給召喚回來。

    李單文見這麽一出,那表情叫一個驚愕。

    這是發生了什麽?

    跟了他多年忠心耿耿的暗衛竟然因為聽到了一串奇怪的哨聲就對這凝閬郡主俯首稱臣,投降了?

    這是怎麽回事?誰能告訴他?

    沒等李單文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赤吟已經負手一步步走到了他麵前。

    “李單文,咱們都是聰明人,我知道,你已經猜出我是誰了,才會如此不留餘地的痛下殺手,想要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對吧?”

    被她出聲打斷思緒,李單文回過神來,依舊沒想明白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究竟是什麽人?!”

    這般的對話聽的旁人實在雲裏霧裏。

    但赤吟知道,他這句問的並不是她究竟是不是凝閬郡主,而是除了凝閬郡主,她還是什麽人,為什麽能喚動屬於他的暗衛。

    赤吟冷聲道:“倘若你先前就認罪伏誅,我或許還會對你輕饒,但此刻,你出動守兵,出動這麽多暗衛,一心想要殺人滅口,也就別怪我了。”

    “你想做什麽?!本官乃是堂堂盛州刺史,是朝廷命官!”李單文嚇的後退兩步,滿臉警惕道。

    赤吟見狀,不由笑了笑,“怎麽?已經到此刻了,你還要頑強抵抗,垂死掙紮嗎?”

    頑強抵抗?垂死掙紮?

    李單文看了看身後,身後隻剩下嚇得瑟瑟發抖的夫人和嚇尿了的王大掌櫃。

    他風光十幾年,到這個份上,竟然是落到如此田地,竟沒有了一個人可以使喚,可以救他的了嗎?

    本以為是最後的依仗的什麽都不用怕的暗衛,可叫人家一陣哨聲就使喚不見了。

    真是什麽都沒了,都沒了,全完了。

    他還要抵抗嗎?還能掙紮嗎?李單文有些不確定,但他也不甘心,那些被凝閬郡主抓下馬的貪官,哪個有好下場?更遑論他這個還想殺了凝閬郡主以絕後患的?

    凝閬郡主會讓他善終?

    “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若你就此伏誅認罪,我答應你一定不禍及你九族,留你妻兒老小一個活路。”赤吟觀察著李單文的神情,不由接著說道。

    要想李單文死,簡單,馬上一刀解決了就是了。

    但若是這樣,怎麽能叫這些官員知道朝廷的威嚴,怎麽能叫他們警惕?

    且這盛州大多都是對李單文唯命是從的官員,隻有李單文認罪了,下麵這些就好解決了。

    也隻有李單文自己認罪伏誅,這一切才更好辦。

    所以,這也是赤吟如此許諾的原因。

    不過,以李單文的罪名,株連九族,都是輕的了,但這樣實在太過殘忍,那些稚兒婦孺,也並沒有什麽大錯,不能因為李單文的罪過,就讓他們也白白送了命。

    至於李單文的妻小,可以留命,但也不會輕判,流放是肯定的了。

    李單文聞言,心裏已然心動。

    他難逃一死,他是知道的了,但讓自己的九族和妻兒老小跟著送命,實在是痛心。

    如今凝閬郡主說可以不禍及九族,可以留他妻兒老小性命,這可是天大的恩賜,他再掙紮下去,又有何用處?

    牆倒眾人推,更何況盛州百姓都對他恨之入骨,誰會站出來替他說話,替他求情?

    李單文咬了咬牙,重重歎了口氣,而後一掀衣擺,朝赤吟跪了下來,拱手道:“罪臣盛州刺史李單文參見凝閬郡主!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