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耶律重光和耶律重樓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來的時候千軍萬馬，敗逃時卻形單影隻。
    西王沈金闕也沒好到哪裏去，萬餘鐵騎僅剩三千餘，同樣也已遠去在視線盡頭。
    林軒下令後撤，離開了因矮峰徹底塌陷而塵囂飛揚的區域，抵達一處平原後才讓將士們下馬休整。
    納蘭血戟等一眾將領都圍了過來，楚嫣然帶著劍侍葭月殘雪也在一旁坐著。
    讓人意外的是，不遠處輦車的簾子也在此刻被挑起，納蘭疏影從輦廂內跳了下來，麵色紅潤，但眸光卻有些清冷。
    性情大變的問題還未解決嗎？
    林軒蹙了蹙眉，正欲出聲時突然有所感應，愕然輕呼：“疏影，你的武道氣息……”
    “先天初期！算是因禍得福吧！”她仍舊麵無表情，話語間也聽不出半點高興的感覺。
    眾人都麵麵相覷，既為她高興，又有些不安。
    “噬血巫蛇蠱呢？”林軒越發不放心了，說話間上前就欲給她探脈。
    “別碰我！”
    納蘭疏影眸中閃過警惕，毫不猶豫地後退了兩步，眸光變得冷厲：“以後，任何人不得接近到我三尺之內，更不能觸碰我半根毫發……包括你倆！”
    最後這句，她是扭頭衝渡厄和骨語說的。
    二女愣了一下，眼眶發紅，委屈得都快哭了，緊緊咬著下唇才沒讓淚水掉出眶來。
    她們三個可是打小起的玩伴，最好的同族姐妹，可納蘭疏影性情大變後，竟連她倆都不允許近身了。
    “臨淵哥哥，疏影自知之明，知道留不住你的人！”
    她的目光移轉，看了一眼楚嫣然後，突然語聲和緩：“既然這樣，我就為獒丹一脈求一個千秋萬代的宏圖偉業吧，臨淵哥哥，在你離開之前，能幫獒丹一脈成為契丹主族嗎？”
    一國主族，那便是皇室了。
    這個請求的意思，分明是想讓林軒帶領獒丹一脈，殺向皇城，入主皇城，自此……雄霸契丹！
    “你言重了，什麽求不求的？獒丹和大楚一樣，也是我的故土！”
    事實上，在他的心裏，對獒丹部落的歸宿感，甚至還遠超大楚，若非大楚是漢人血統，若非有邳關那些故交，所謂的大楚，在他心裏還真沒什麽分量。
    “就這麽定了！”
    深吸一口氣，林軒當即下令：“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大軍開拔，揮師……契丹皇城！”
    一聽這話，血獒軍萬餘將士皆振臂歡呼。
    楚嫣然卻有點懵，眸泛異彩，語似呢喃：“本公主的夫君……馬上就要成為契丹的新皇了麽？”
    納蘭疏影沒再說話，轉身回了輦車。
    進入輦廂後，她才攤開了手掌。
    一根上車之前順手摘下的樹枝，正肉眼可見地迅速枯萎，灰敗，所有的生機都被她吸收了，最後化為塵灰散落指間……
    一滴清冷從她的眼角滑淚：“臨淵哥哥，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可母蠱與子蠱融合之後，已經和我密不可分，成為了我的本命蠱。”
    “我雖跨入了先天，卻也因此而蛻變成為厄難毒體，這可是先天毒體啊，毒盡天下萬物，吸納萬物生機，你若碰我一下，你……會死的！”
    …………
    數日後。
    契丹皇城。
    耶律達駕崩，契丹龍脈崩潰的消息，早已傳遍期待全境，引發一片人心惶惶。
    皇城內第一時間爆發動亂，左右大將軍殺光了皇族耶律氏的所有族人，血戰一夜，最終左將軍完顏電打拿下了皇城，擁兵八萬。
    此時，同為先天後期的完顏電打帶著一眾副將佇立於皇城外城牆頭，目光越過城外護城河，掃向遠處平原。
    平原之上已經集結了三支大軍，分別來自東院，西院和北院。
    領軍者皆為三院大王，兵馬集結也皆為鐵騎，皆有四萬之眾。
    三院兵馬，總計十二萬，掃蕩完顏電打的皇城亂軍不在話下，奈何城牆高聳，城牆外圍又有一圈寬達三十丈的護牆河環繞，且還是活水，並未結冰。
    這分明是據險而守，別說十二萬鐵騎了，便是數量再翻一倍，怕都未必能將皇城攻下來……
    “沈金闕，你一個大楚的漢人，我們契丹族的內鬥就不要摻和了。”
    完美電打站在城樓正中，大聲放話：“耶律達在的時候，你享盡了王候之福，本皇承諾，隻要你即刻退兵，新朝建立之後，你仍是西院之主，仍可盡享榮華！”
    “至於你們倆……”
    說到一半，完顏電打目光掃向耶律重光和耶律重樓：“契丹龍脈已崩，耶律皇族已滅，你們兩個姓耶律的本王隻能留下一個，誰死誰活，你們自行斟酌！”
    老家夥雖隻是個武將，這算計卻也不是一般的精明。
    三兩句話的工夫，就把三支大軍徹底地分化了，懷柔西院，挑拔東、北兩院，分明是抱著不費一兵一卒就想將眼前圍城之危化解的心思。
    “轟隆隆……”
    話聲剛落時，遠處忽有鐵蹄轟鳴聲傳來。
    一支大軍正馳騁而至，看規模應該有鐵騎萬餘，大軍前方的臨淵血獒旗迎風招展，分外惹眼。
    很快，大軍逼近，在距離護城河僅才兩三百丈的地方停了下來，大軍最前方，赫然正是林軒。
    “南院臨淵王？”
    見血獒軍逼得如此之近，連安營紮寨的意思都欠奉，完全就是一副即將立刻攻城的架勢。
    城樓上的完顏電打微微一愣後啞然失笑：“就你這一萬鐵騎也來湊什麽熱鬧？莫非是想笑死本皇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的南院大軍雖然上不了台麵，但耶律達之死，你當居首功。”
    “本皇向你承諾，隻要你立刻下跪，當眾宣誓以後效忠我完顏電打，本皇就如許諾沈金闕一樣，仍將南院之地交給你打理……如此聖恩，還不速速下馬參見？”
    “完顏電打？鬧半天原來是個電打鬼，難怪腦子都秀逗了！”
    林軒翻了個白眼，大聲嘲諷回懟。
    同時右手一緊七殺槍，策馬衝出的同時右臂舉槍，向著前方的護城河奮力一擲：“血獒軍聽令，全軍衝鋒……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