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試牛刀,科技神棍初顯威

字數:6247   加入書籤

A+A-


    第三章 小試牛刀,科技神棍初顯威
    鹹豐四年,夏,六月十五。
    天剛亮,帳外就傳來了士兵集合的號角聲,雄渾卻帶著幾分疲憊,像極了這軍營裏被日複一日的操練磨得沒了棱角的底層將士。我坐在矮桌前,任由春桃給我梳理長發,指尖摩挲著袖中那個小小的布包——裏麵裝著我三天來精心調配、磨得細如粉塵的迷幻香,心裏既緊張又有點莫名的興奮。
    “聖女,您真要去主持禱告儀式?”春桃的聲音帶著顫音,梳子劃過發絲的動作都格外輕柔,“東王殿下派了親兵監場,那些人眼睛跟鷹似的,稍有不慎就會出岔子……”
    我對著帳角那麵蒙著灰的銅盆打量自己,素色長裙洗得發白,卻被春桃熨燙得還算平整,長發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起,露出清麗的臉龐。高直的鼻梁帶著幾分英氣,襯得眉眼愈發嬌俏,刻意微垂的眼眸裏,藏著與“聖女”身份截然不同的算計。
    “不去不行啊。”我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無奈,抬手按了按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背,“這幾日帳外的巡邏越發嚴了,我若一直閉門不出,反倒落人口實。再說……每月十五的禱告本就是聖女份內事,好好盡職責,也是給天父分憂。”
    春桃手下一頓,低聲道:“奴婢聽說,前兩天城西營的李二姐,就是因為操練時慢了半步,被伍長當眾打了二十軍棍,還被趕去洗衣房做苦力,夜裏傷口發炎,連口草藥都沒撈著……”
    我心裏一沉。太平天國喊著“天下女子盡是姊妹”,可底層女性將士的日子,比誰都難。既要扛著刀槍上戰場,又要做洗衣做飯的粗活,稍有差池就是打罵,連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沒有想想我一個聖女禦妹都被打爛了,低層婦女就更不要說了。春桃說的李二姐,原主記憶裏有印象,是個手腳麻利的姑娘,當年跟著太平軍起義,就是想擺脫裹腳、被變賣的命運,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落得這般境地。
    “還有南營的張嬸,”春桃繼續低聲念叨,聲音裏帶著後怕,“她丈夫戰死沙場,想留塊丈夫的玉佩做念想,被查哨的親兵發現了,說她私藏財物違抗聖庫製度,差點被拉去浸豬籠,最後還是把僅有的積蓄都交了出去,才保住一條命……”
    這些話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我穿越過來,是為了活命,為了逃離這該死的太平天國——我早就盤算好了,等攢夠錢,就一個人遠走江南,徹底隱於市井,過安穩日子。舊人、舊事都是拖累,根本不能帶,也帶不得。可這些底層女性,她們連逃離的資格都沒有。她們的苦難,更讓我堅定了盡快跑路的念頭——這亂世,對女人太不友好了,唯有孤身前行,才有可能活下來。
    我抬手拍了拍春桃的手背,聲音壓得更低:“你我都是女子,在這軍營裏過日子,步步都得小心。今日我去主持禱告,也是想借著天父的名義,多為咱們女子求些庇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我沒敢明說真實心思,也沒提獨自出逃的打算——春桃雖忠心,可她是這太平天國裏長大的姑娘,心思單純,又認死理。若讓她知道我要獨自跑路,要麽會哭鬧著求我帶她走,要麽會因忠誠不安而露餡。而且,我未來要隱姓埋名過日子,身邊帶著一個知道我“聖女”過往、清楚我忽悠伎倆的人,就是埋了顆定時炸彈。有些話,隻能爛在肚子裏;有些算計,隻能自己悄悄盤算。
    辰時三刻,禱告儀式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我扶著春桃的手,緩緩走出營帳。烈日當空,陽光刺眼,露天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百名底層士兵,他們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軍衣,臉上帶著操練後的疲憊,眼下泛著烏青,眼神裏滿是揮之不去的倦意,卻又強撐著透出對“天父”的虔誠。廣場中央搭建了一座簡易高台,兩側站著幾個身著黑衣的親兵,腰間佩著長刀,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全場——那是楊秀清的人,是來監視我的。
    “嘖嘖,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王親臨呢。”我在心裏暗自吐槽,“楊秀清這老小子,既想試探我,又怕我真的‘天父顯靈’,真是矛盾得很。不過也好,越試探,越說明他暫時不敢動我,正好給我忽悠錢財的機會。等錢攢夠了,管他什麽東王親兵,我連夜就溜,誰也別想找到我。”
    走上高台,腳下的木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隨時會散架。我轉過身,麵向台下的士兵,刻意挺直了高挑婀娜的身姿,眼神微垂,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瞬間切換到“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模式。
    “諸位弟兄,今日乃月中禱告之日,天父憐恤爾等征戰辛勞,特降下神啟,與爾等相見。”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刻意練習過的空靈,順著風飄向廣場各處,“願天父的榮光,庇佑爾等戰場逢凶化吉,家人平安順遂。”
    士兵們紛紛低下頭,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臉上滿是恭敬。我一邊假意禱告,一邊悄悄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兩側的親兵,同時指尖暗暗用力,撚開了藏在袖中的迷幻香包。一股淡淡的混合香氣隨著我的動作飄散開來,被風吹向台下,像無形的網,悄悄籠罩住整個廣場。檀香的醇厚、艾草的清新,完美掩蓋了曼陀羅花的辛辣,不仔細聞,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我繼續用含混又空靈的語調禱告著,聲音忽高忽低,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配合著迷幻香的效果,慢慢引導著士兵們的情緒。陽光透過雲層,在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遠望去,竟真的有了幾分“聖光普照”的錯覺。
    漸漸地,台下的士兵們有了變化。起初隻是有人悄悄眨了眨眼,原本緊繃的肩膀慢慢鬆弛下來,臉上的疲憊似乎被一層朦朧的光暈衝淡。緊接著,他們的眼神開始變了——從之前的渾濁倦意,漸漸變得迷離渙散,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著,死死鎖在我身上。有人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呼吸節奏也慢了下來,不再是操練後急促的喘息,而是變得綿長而平緩,帶著一種近乎沉醉的鬆弛感。前排幾個士兵的臉頰泛起淡淡的潮紅,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露出虔誠又癡迷的笑容,仿佛真的聽到了天父的召喚。
    “成了!”我心裏暗喜,知道迷幻香已經徹底起效。這些士兵平日裏被操練和戰事壓得喘不過氣,精神本就處於緊繃狀態,再加上對“天父”的迷信,此刻在迷幻香和我刻意營造的氛圍下,早已失去了判斷力。
    “天父有旨!”我突然提高了聲音,語氣帶著幾分威嚴,幾分急切,“近期軍中人心浮動,妖魔作祟,擾我天國安寧!真心敬主者,需獻上私財供奉聖庫,以表虔誠之心,驅散妖魔之氣!天父許諾,凡真心供奉者,必賜百倍回報,日後戰場逢凶化吉、步步高升,家人亦能得享天倫!”
    這番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了千層浪。台下士兵們的眼神變得更加狂熱,迷離中多了幾分急切,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會錯失天父的庇佑。他們呼吸變得稍稍急促,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有些人已經開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衣襟,動作帶著幾分急切與虔誠。
    “我願意供奉!”一個身材魁梧的士兵率先反應過來,他眼神迷離,臉上帶著潮紅,幾乎是踉蹌著快步走上高台,雙手捧著一把碎銀遞到我麵前,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的狂熱,“聖女,這是我攢下的碎銀,願獻給天父,求天父保佑我弟弟平安歸來!”
    我認出他,原主記憶裏,他叫王虎,弟弟在前段時間的戰鬥中失蹤了,一直心不在焉。我接過碎銀,指尖觸到他粗糙的手掌,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汗水和微微的顫抖。心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些士兵,大多是貧苦出身,這點碎銀,可能是他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救命錢。可我不能心軟,在這亂世,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我要靠這些錢跑路,要去過自己的日子,隻能對不住他們了。
    “天父已記下你的忠心。”我抬手,輕輕放在他的頭頂,做了個“賜福”的手勢,笑意溫柔卻暗藏算計,“你弟弟必有平安歸來之日,日後你也必將步步高升。”
    得到我的“賜福”,王虎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眼神裏的迷離更甚,對著我深深鞠了一躬,幾乎要跪倒在地,才轉身踉蹌著走下台。有了他的帶頭,其他士兵也紛紛行動起來。有人急切地掏出懷裏的銅片,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有人小心翼翼地解下腰間的玉佩,眼神裏滿是不舍,卻又被癡迷取代;還有人從貼身的衣物裏掏出一小塊金子,緊緊攥在手裏,像是捧著什麽稀世珍寶,快步走上高台,將財物獻給我。
    “聖女,這是我祖傳的小玉佩,求天父保佑我娘身體健康!”一個年輕士兵聲音發顫,眼神渙散,卻透著無比的虔誠。
    “聖女,我隻有這些銅片,願獻給聖庫,求天父庇佑我逢凶化吉!”另一個士兵臉上帶著潮紅,呼吸綿長,語氣裏滿是期待。
    “聖女,這是我繳獲的一小塊金子,全部獻給天父!”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兵,眼神迷離卻堅定,雙手捧著金子,像是在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
    看著眼前源源不斷的財物,我強忍著內心的激動,依舊保持著“聖女”的端莊儀態,一一收下財物,放進春桃遞過來的布包裏,再逐一為他們“賜福”。陽光越來越烈,我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後背的傷口也因為長時間站立隱隱作痛,但我不敢有絲毫懈怠,依舊用空靈的語調安撫著士兵們的情緒。
    兩側的親兵看著這一幕,眼神裏的警惕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驚訝與敬畏。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我真的能“感召”士兵主動獻上財物,看著士兵們那副癡迷虔誠的模樣,想來也被這“神跡”震懾,不再懷疑其中有詐。
    半個時辰後,禱告儀式結束。我站在高台上,看著台下士兵們帶著滿足與癡迷的眼神緩緩散去,有些人還在低聲念叨著“天父庇佑”,腳步踉蹌卻帶著莫名的輕快,心裏長長舒了一口氣。春桃提著沉甸甸的布包,跟在我身後,臉上滿是激動與後怕。
    回到營帳,我立刻關上帳簾,迫不及待地讓春桃把布包打開。一堆碎銀、銅片散落在矮桌上,還有三塊溫潤的小玉佩,在昏暗的燭火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我粗略數了數,碎銀竟然有五十餘兩,再加上那些銅片和玉佩,這一趟“小試牛刀”,收獲遠超我的預期。
    “我的天,這麽多錢!”春桃瞪大了眼睛,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聖女,您太厲害了!那些士兵簡直對您有信仰了!”
    “厲害什麽呀,不過是仰仗天父的榮光罷了。”我嘴上應付著,心裏卻在自嘲——哪裏是天父的榮光,分明是“科技神棍”的套路。這些錢,都是我跑路的資本,是我未來大隱於市的底氣。春桃的忠心我記著,可我不能帶她走,隻能日後走之前,給她留些財物,算是報答她這些日子的照料。
    想起春桃之前說的李二姐和張嬸的遭遇,我心裏一陣感慨。五十餘兩碎銀,對楊秀清、洪秀全那些高層來說,可能連一頓飯錢都不夠,但對我來說,卻是逃離這裏的希望,是在這亂世中活下去的資本。
    “對了,剛才楊秀清的親兵有沒有什麽異常?”我突然想起什麽,問道。
    春桃搖了搖頭:“他們就是遠遠看著,沒說什麽,儀式結束後就直接回去複命了。想來是被剛才的場麵震懾到了,應該不會懷疑什麽。”
    我點了點頭,心裏稍稍放下心來。楊秀清暫時放下疑慮,對我來說是好事,這意味著我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繼續實施我的忽悠營銷大計。
    “春桃,你把這些碎銀和銅片收好,分成兩份,一份你留著做咱們日常開銷,買點草藥和吃食,另一份我收藏。”我吩咐道,“那些玉佩也好好收進木盒裏,貼身放著,關鍵時刻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春桃連忙應聲,小心翼翼地將財物分門別類收好。我坐在矮桌前,看著桌上剩下的少量迷幻香粉末,心裏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這次小試牛刀,已經初步驗證了迷幻香+神啟模式的可行性,接下來,我要讓春桃多留意軍中的中層將領——那些人手裏的財物更多,也更迷信“天父庇佑”,隻是得更小心,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不過,也不能太心急。”我在心裏提醒自己,“楊秀清雖然暫時放下疑慮,但肯定還在暗中監視我,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盡棄。而且,迷幻香的原料也所剩不多了,得讓春桃想辦法再從軍需處弄點檀香和艾草回來,最好能再找找有沒有曼陀羅花的蹤跡,沒有的話,得想別的辦法替代。”
    燭火搖曳,映著我臉上的神色變幻。帳外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沉穩而規律,像一把懸在我頭頂的利劍,時刻提醒著我處境的危險。我拿起一塊碎銀,放在指尖摩挲著,冰涼的觸感讓我更加清醒。
    李二姐的軍棍、張嬸的險境、我後背的傷痕,還有這滿桌的財物,都在告訴我:這亂世,容不得半分猶豫和心軟。我必須盡快攢夠足夠的資本,找到合適的時機,獨自一人逃離這吃人的太平天國,去往江南,找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隱於市井,真正為自己活一次。
    春桃的忠心我感念,但我不能帶她走。舊人舊事隻會成為拖累,我要的新生,必須是徹底的、幹淨的,沒有任何過往的牽絆。
    而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繼續扮演好“聖女”的角色,把這科技神棍的戲,演得更真、更穩。
    前路未卜,但我別無選擇。隻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賭上我的性命,賭上我所有的算計,隻為了那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