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試探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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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蕎看著綠雲:“你可是忘了,秀雲也是陛下賞賜給三皇子的美人。”
    “那又如何?”綠雲眨巴一下眼,不明白蘇蕎為什麽忽然說起這個。
    蘇蕎道:“按照常理,三皇子應該在我和秀雲中間挑選第一個侍夜的人,以示對陛下的尊敬。”
    綠雲疑惑:“那三皇子第一晚為什麽沒選您啊?”
    蘇蕎嗬嗬。
    誰說沒選?
    選了一百三十多次呢。
    那晚她一直回檔,就是想讓三皇子改選紀秀雲。
    可是蝴蝶翅膀扇動起來不可控,其中也不知出了什麽變故,三皇子最後竟然選了許憶霜。
    蘇蕎輕聲道:“如今後院中已有兩人侍夜,今夜是第三晚,若三皇子再放著皇帝賞下的美人不選,選擇其他人,待消息傳出去,陛下會怎麽想三皇子?”
    綠雲明白了。
    全天下誰不看皇帝的臉色行事呢?
    她道:“您湊巧病了,三皇子便隻能選紀夫人,對嗎?”
    “嗯。”蘇蕎看著她,笑問,“現在心裏舒坦些了嗎?”
    綠雲被問得臉一紅,抬手撓撓臉頰,承認剛才是她想岔了。
    蘇蕎道:“三皇子府的後宅雖然不比後宮複雜,但其中利益牽扯也非尋常。你以後行事要多思多想,切莫意氣用事。”
    方才那話要是傳到紀秀雲耳朵裏,她的私人訂製小點心可就沒了。
    “是,”綠雲起身對蘇蕎一禮,“奴婢謹遵主子教誨。”
    蘇蕎朝她伸出手,“我身上沒什麽力氣,你扶我起來,我想在屋子裏走走。”
    “是。”
    在主仆倆互相攙扶著在屋子裏散步的時候,秋水院的東廂房內,紀秀雲沐浴梳妝,站在穿衣鏡前試衣裳。
    她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轉頭問石榴:“這身如何?”
    “您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石榴歪著頭仔細打量,“不過,您若是穿這身,跟您的發式有些不搭,得重新梳頭才行。”
    梳頭很費工夫,紀秀雲不想耽擱得太久,讓三皇子久等。
    她讓石榴幫她換回剛才那身裙子,又坐在妝台前調整了一下妝容,在腕間抹上一點味道淡雅的香膏。
    她有些緊張地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兒,問了石榴數次有沒有落下什麽,或者有何處不妥,石榴都說沒有,她才放下心,帶著石榴出門,坐上軟轎往正院去。
    正院書房裏,燈火明亮。
    趙景珩坐在上首,和一幫幕僚議事。
    昨日父皇罰他謄抄樞密院呈上的卷宗,雖然有厚厚的六卷,但經趙景珩刨除瑣碎,整理總結,卷宗上不過記載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十日前,黑市有人售賣贓物。
    八年前停在京河渡口的官船失竊,丟失奇珍異寶無數,一直沒抓到凶手,成了一樁懸案。
    時隔八年,這些贓物卻出現在了黑市。
    樞密院和大理寺派人在黑市蹲守,本想順藤摸瓜將賊人一並擒獲,卻不知怎的叫賊人察覺,偷偷溜了。
    現在樞密院和大理寺的人還在全力追查賊人的下落。
    第二件,樞密院的探子發現,邊關采買的軍需以次充好,發到將士們手中的大部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殘次品。
    比如一砍就斷的刀,甩兩下就斷成兩截的槍,用石頭砸幾下就凹陷的盾牌。
    將士們吃的米麵裏還被混入了沙石,吃著硌牙。
    樞密院暗中派人追查此事,順藤摸瓜,一直查到了通安侯府頭上。
    通安侯府是惠妃的娘家,通安侯是大皇子的舅舅,領著兵部的差事。
    皇帝寵愛惠妃,對大皇子這個兒子也很是看重,樞密院不知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上呈卷宗闡述詳細,請皇帝示下。
    趙景珩原本還有些想不通,前日他在金鑾殿上揍了趙靖川,為何父皇不僅不罰他,還龍顏大悅,對他付諸信任。
    看完卷宗之後,他什麽都明白了。
    父皇這是不滿趙靖川把撈錢的爪子伸到邊關去。
    他揍趙靖川,正好替父皇出了一口惡氣,還不會打草驚蛇,影響樞密院調查,父皇當然會龍顏大悅。
    而父皇不罰他抄別的,隻罰他抄寫樞密院的卷宗,恐怕也是存了試探他深淺,看他會怎麽處理的心思。
    雖然棘手,但這是一個機會,趙景珩自然不會放過。
    他定要把這兩件事辦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順便給趙靖川送一份大禮。
    眾人一直議事到深夜,書房關著的門打開,幕僚們魚貫而出,回去休息。
    守在門口的路仁端著夜宵進屋,見趙景珩還伏案寫著什麽,不禁心疼,上前勸道:“殿下,廚房剛送來的鮮肉餛飩,您吃了再寫吧。”
    “先放著。”趙景珩頭也沒抬,邊寫邊問,“蘇氏可醒了?情況如何?”
    “胡大夫開的藥很有效,蘇夫人醒來已經不疼了。”路仁道,“聽綠雲那丫頭說,蘇夫人起來吃了碗粥,精力不濟又睡下了。”
    難怪剛才沒有循環。
    趙景珩議事的時候一直盼著呢。
    如果能循環,哪裏需要商議到現在?
    果然還是得盡快把神女的身子養好才行。
    他接著問:“廚房那邊可曾吩咐下去?”
    路仁回道:“奴才都按照您吩咐的同廚房的人說了,蘇夫人想吃什麽喝什麽都照做,一並記在您的賬上。”
    趙景珩頷首,心裏則在嘀咕,若是神女願意與他同吃同住,哪裏需要這般麻煩?
    路仁瞧著他,見他一心寫字,沒有吃餛飩的意思,隻得提醒:“殿下,再放下去,餛飩該冷了。”
    聞言,確實餓了的趙景珩放下毛筆,端起碗吃餛飩。
    路仁趁機提了句:“殿下,紀夫人已經等了您快兩個時辰了。”
    “等我作甚?”趙景珩道,“讓她先睡。”
    他放下餛飩碗,從旁邊的料碟裏舀了勺辣油進去,再拿勺子攪和攪和。
    見他埋頭專心吃餛飩,一點都不關注什麽紀夫人李夫人,路總管忍不住在心裏歎氣。
    得,今晚的熱水又不用燒了。
    陛下用這法子也不行啊。
    “是,奴才這就去轉告紀夫人。”他領命要走,卻聽趙景珩囑咐,“告訴她,不許睡床。”
    路仁:“……”
    不睡床,難道指望小主子從石頭縫裏蹦出來嗎?
    若是兩個月後傳不出喜訊,外頭的流言肯定愈演愈烈,恐怕會影響大局啊。
    路總管好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