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臨，華燈初上。
    與白日的喧囂不同，鎮遠侯府的一間僻靜書房內，卻是燈火通明，茶香嫋嫋。
    陸凡，或者說“陸塵”，應邀前來。他依舊是一身樸素的衣衫，神情平靜，坐在鋪著軟墊的紅木椅上，與對麵一身華服、笑眯眯的小侯爺趙元形成了鮮明對比。
    “陸兄弟，嚐嚐這‘雲霧靈茶’，乃是我父王珍藏，尋常人可喝不到。”趙元親自斟茶，態度熱情得有些過分。
    陸凡端起白玉茶杯，輕嗅茶香，隻覺一股清靈之氣沁入心脾，體內噬天血脈都似乎活躍了一絲。他淺嚐一口，讚道：“好茶，靈氣充沛，凝而不散。多謝小侯爺款待。”
    “哈哈，陸兄弟喜歡就好！”趙元大笑，隨即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問道，“陸兄弟此番來王都，除了訪友，可還有其他要事？若有什麽難處，盡管開口，在這王都一畝三分地上，我趙元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陸凡心中明了，對方是想摸清自己的底細和目的。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地看著趙元：“不瞞小侯爺，在下此番前來，確實有一事。”
    “哦？何事？”趙元身體微微前傾，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聽聞三日後，陸家天才陸雲飛與林家大小姐林鳳舞訂婚，將在‘攬月樓’大宴賓客，場麵空前。”陸凡緩緩說道，語氣不帶絲毫波瀾，“在下久居山野，也想見識一下這王都盛事，可惜身份低微，怕是連門都進不去，實在遺憾。”
    趙元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笑容不變：“原來陸兄弟是想去觀禮？這有何難！屆時本侯爺也要去給那陸雲飛‘道賀’，陸兄弟若不嫌棄，可扮作我的隨從，一同前往便是。”
    他特意在“道賀”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隨從？”陸凡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哎，陸兄弟別介意，隻是個身份掩護嘛。”趙元連忙擺手，“以陸兄弟的實力和氣度，豈是池中之物？暫時屈尊一下而已。進了攬月樓，陸兄弟便可自由行動，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陸凡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扮作隨從，雖然有些折辱，但確實是混入戒備森嚴的攬月樓最佳方式。而且，有趙元這塊擋箭牌，許多事情會方便很多。
    “既然如此，那便多謝小侯爺了。”陸凡抱拳道。
    “好！爽快！”趙元撫掌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三日後，我來安排！”
    正事談完，趙元又東拉西扯，旁敲側擊地打聽陸凡的來曆和師承。陸凡早有準備，一番半真半假的應付，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得到些許古修傳承、性格孤僻、一心追求力量的散修，倒也合情合理。
    “陸兄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和見識，將來必非池中之物。”趙元感歎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說起來，那陸雲飛若非得了那塊至尊骨，恐怕也未必能比陸兄弟強到哪裏去。”
    他又開始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引向陸雲飛和至尊骨。
    陸凡心中冷笑，知道趙元是在試探自己對此事的態度。他故作不知，淡淡道：“機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陸公子能得至尊骨認可，自有其過人之處。”
    趙元觀察著陸凡的表情，見他確實沒什麽特別反應，似乎真的隻是對盛會感興趣，心中稍稍放鬆，但疑慮並未完全消除。這個“陸塵”，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個年輕人。
    兩人又閑聊片刻，陸凡便起身告辭。
    趙元親自將陸凡送到書房門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變得深沉起來。
    “福伯，你怎麽看？”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角落說道。
    陰影中，一個灰衣老者如同鬼魅般浮現，正是白天跟在趙元身後的兩名老者之一。他氣息內斂，赫然是一位神通境的高手！
    “此子，不簡單。”福伯聲音沙啞，“他體內氣血渾厚異常，遠超同階，而且……帶著一股極其隱晦的凶戾之氣，像是……殺戮極重，或者煉化了某種凶獸血脈。他掩飾得很好，但逃不過老奴的感知。”
    “哦？”趙元眼中興趣更濃，“看來我這次，可能真的撿到寶了。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又對陸雲飛的訂婚宴如此感興趣……你說，他會不會和陸家有什麽恩怨？”
    “老奴不敢妄加猜測。但此子目的絕不單純，小侯爺與他合作，還需謹慎，小心引火燒身。”福伯提醒道。
    “引火燒身？”趙元搖著扇子，嘿嘿一笑，“我就怕火燒得不夠旺！陸家這些年仗著出了個陸雲飛，越發不把我們侯府放在眼裏。若是能給他們添點堵，甚至……嘿嘿，那才有意思。”
    他目光望向陸家府邸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派人盯著他，但不要跟得太近，免得被他發現。我倒要看看，這位‘陸塵’兄弟，三日後要在攬月樓，上演怎樣一出好戲。”
    ……
    離開鎮遠侯府，陸凡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夜風吹拂著他的衣角。
    他知道趙元在利用他，想借他這把“刀”去給陸家添亂。但他又何嚐不是在利用趙元？
    “隨從？也好……”陸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到時候，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主角’。”
    他需要在這三天內，盡快提升實力，並準備好一切。訂婚宴，將是他複仇之路的第一個高潮，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他的目光，投向了王都另一個方向——那裏是林家府邸所在。
    “林鳳舞……鳳凰血脈……”陸凡眼中閃過一絲吞噬的欲望，“不知道吞噬了你的血脈，我的噬天血脈，又能進化到何種地步？”
    夜色中，複仇的陰影，如同無形的網，悄然籠罩向那場即將到來的盛大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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