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神魂入夢破邪咒,假意辭官演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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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官還鄉?”
    承明宮內,夏清鳶指尖輕輕掐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不得不說,她這位母後,為了那個假貨,當真是費盡了心思。
    先是用陰毒咒術逼瘋朝中重臣,後又將髒水引到她身上。
    最後再由自己的人出麵,以保命為名,逼其辭官,徹底剪除異己,順便再給她安上一個逼死老臣的罪名。
    好一招連環計!
    若是一般人恐真會著了她的道,可惜她不是一般人!
    她是修道十三年的道門大師姐!
    夏清鳶眸色漸冷,既然這些家夥那麽想把這屎盆子扣在她的頭上。
    她就偏偏不如她們的意!
    她倒要看看,她們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精彩場景。
    ……
    暮色漸沉,月色如水,皇宮陷入一片沉寂。
    夏清鳶從袖中取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口中默念法訣。
    “隱。”
    符紙無火自燃,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芒瞬間將她全身包裹進去。
    殿外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線隻覺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但凝神細看,卻又什麽都沒有。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夏清鳶已經消失在了承明宮內。
    她身形快如閃電,輕鬆避開了所有的明哨暗哨,在宮牆殿宇的陰影中穿梭。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太傅府外。
    她抬起頭,眼底微光一閃而過。
    整個太傅府的上空,都被一團肉眼不可見的濃鬱黑氣所籠罩。
    怨氣,煞氣,咒力,三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邪惡力場。
    入夢咒!
    夏清鳶撇了撇嘴,就這?
    小小的入夢咒,竟也敢號稱前朝冤魂索命?
    簡直可笑!
    她足尖輕點,身形如一片羽毛,悄無聲息地越過太傅府的高牆,落入院內。
    肉眼可見的陰氣飄散在府邸內,循著陰氣源頭,她很快便來到了王守仁的臥房外。
    窗內燈火通明,幕僚周明正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夏清鳶指尖微動,彈出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光。
    靈光穿透窗紙,化作一片迷蒙的霧氣,悄然鑽入周明的鼻孔。
    周明隻覺得一陣難以抵擋的困意襲來,頭一歪,便趴在桌上,徹底陷入了沉睡。
    夏清鳶這才推門而入。
    房內,濃烈的藥味混雜在一股陰冷氣息中撲麵而來。
    王守仁躺在床上,麵容扭曲,雙目緊閉,身體不時地劇烈抽搐一下。
    夏清鳶看到,他印堂一片漆黑,體內生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照這樣下去,最多再有兩日,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她緩步走到床榻前,伸出兩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點在了王太傅的眉心之上。
    “破!”
    她口中默念法訣,神魂瞬間離體。
    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直接衝入王守仁的夢境世界。
    甫一進入,一股刺骨的陰寒和濃鬱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
    夏清鳶神魂凝如實質,渾身上下都被濃鬱的功德金光籠罩,宛如下凡的天仙般英武。
    她放眼看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陰森恐怖的王府大堂內。
    大堂之上,王守仁的魂魄被無數黑色的鐵鏈鎖住,跪在地上,滿臉痛苦。
    而他麵前正圍繞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在夏清鳶眼中,這兩個身影青麵獠牙,渾身都散發著濃鬱的怨氣。
    但在王守仁眼中,眼前兩個身影卻是他最愛的亡妻和愛子。
    它們圍繞著王守仁,用他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的傷痛,一遍遍地對他進行著精神折磨。
    “王朗!你這個偽君子!你為了你的官位,為了你的前程,就眼睜睜看著我病死在床上!”
    “父親!我好疼啊!你為什麽不回來看看我?是不是孩兒死了,你才能安心做你的大官?”
    一聲聲如泣如訴,直擊王守仁內心傷痛。
    想起亡妻和愛子的慘狀,王守仁悲痛欲絕,魂魄愈加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夏清鳶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區區魘魅,也敢在此放肆!”
    她聲音莊嚴,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降下敕令,響徹整個夢境空間。
    那兩個邪祟聞聲,猛地轉過頭來。
    當它們看到夏清鳶身上那純正的功德金光時,眼中頓時露出無盡的恐懼。
    “破妄金光咒!”
    夏清鳶雙手快速結印,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色光芒自她指尖射出。
    金光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瞬間便刺穿了那個化作王守仁妻子的邪祟。
    “啊!”
    邪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金光中寸寸消融。
    另一個邪祟見狀,嚇得轉身便想逃離。
    夏清鳶冷哼一聲,手掌瞬間化作一張遮天蔽日的金色大網,以雷霆之勢,將那想要逃跑的邪祟罩住。
    “淨化!”
    隨著她一聲清叱,金色大網猛然收緊,爆發出萬丈光芒。
    那邪祟在金網之中瘋狂掙紮哀嚎,最終卻隻能在無盡的光明中被焚燒殆盡。
    邪祟被滅,整個夢境世界如同破碎的鏡子一般寸寸龜裂,最終轟然消散。
    臥房內,王守仁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你……”
    他目光猛地一凝,看到了站在自己床榻邊的道袍女子。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她眸子清冷如雪,淡漠如神。
    隻是一眼他就認出了她,昭華公主夏清鳶!
    王守仁眼神複雜到了極點。“你…你為何要救老夫?”
    先前夢境中的一切他還記憶猶新。
    如果不是夏清鳶,他到死也看不透索命的妻兒居然是惡鬼所化!
    夏清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波瀾:“太傅是國之棟梁,不應死於宵小之手。”
    她走到窗邊,指了指院子裏那個由慧明法師留下的法壇。
    “那陣法看似鎮邪,實則聚陰,是將陽宅變陰的邪陣。”
    王守仁不敢置信,那可是皇後給他推薦的法師所留。
    夏清鳶緩步走到法壇前,從上麵拿起一串被熏得漆黑的佛珠。
    她纖長的手指微微彎曲,一滴閃爍著淡金色光芒的血液落在佛珠上。
    “滋!”
    佛珠上立刻冒出陣陣刺鼻的黑煙,伴隨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向著四周散開。
    王守仁立即捂著口鼻,轉頭對著床榻下一陣幹嘔。
    夏清鳶回到臥房內,將那已經廢掉的佛珠扔在地上,淡淡道:“此物乃是施咒者的法器,出自一個叫無相閣的術士組織。”
    “太傅不妨好好想想,這朝堂中到底是誰更希望您病倒?”
    “又是誰才有能力請動這種江湖邪人?”
    “並且還急不可耐地為您安排了一位高僧,為您這病症蓋棺定論?”
    王守仁不是蠢人,相反他還很聰明。
    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不過因為涉及他心懷愧念十多年的亡妻和愛子。
    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但現在想起來最近的經曆,皇後那恰到好處的關心,夏扶搖那看似天真,實則句句暗示的言語。
    慧明法師那套前朝冤魂的說辭。
    以及最後皇後派來的人,還專程安撫他要聽話,能保命的話辭官回鄉也不錯。
    所有的一切,瞬間都串聯了起來!
    好個一石二鳥!
    而到如今真正救了他的,還是他一直認為是罪魁禍首的夏清鳶!
    王守仁看著眼前身姿清冷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
    他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給夏清鳶行禮。
    “不必了。”夏清鳶看穿了他的心思。
    王守仁動作一僵,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看著夏清鳶,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麽才好。
    “老夫,老夫有眼無珠!”最終,他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他王守仁,一生讀聖賢書,自詡為國為民,明辨是非。
    到頭來卻被後宮婦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成了她們攻訐別人的刀。
    何其荒唐!
    何其可笑!
    “老夫絕不會讓那對毒婦好過!”王守仁咬牙切齒,眼中迸發出滔天的恨意。
    他現在相信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世上確實存在這些神鬼莫測的手段。
    而他險些就成了這些手段下的冤魂。
    夏清鳶看著他那副恨不得立刻衝進鳳儀宮拚命的模樣,緩緩搖頭,“太傅想如何?衝進鳳儀宮質問皇後嗎?”
    “沒有證據,你連父皇那一關都過不了。”
    “到時候她們隻會倒打一耙,說你失心瘋衝撞了皇後,你的下場隻會比現在更慘!”
    王守仁聞言,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冷靜了下來。
    是啊,皇後。
    那是大夏的國母。
    沒有如山鐵證,誰能動她分毫?
    他頹然地靠回床頭,眼中滿是不甘,“難道就這麽算了?”
    夏清鳶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
    她聲音冰冷,“既然她們想唱戲,我們便陪她們唱下去。”
    王守仁不解地看著她,“唱下去?”
    夏清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皇後是不是勸你,讓你以退為進,主動向父皇請求辭官還鄉?”
    王守仁心頭一震,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錯!她確實是這麽說的!還說會替老夫在陛下麵前美言!”
    夏清鳶唇角上揚,“那太傅不如將計就計?”
    王守仁愣了愣,“公主的意思是讓老夫假意辭官?”
    夏清鳶微微點頭,“對,她們既然想看一出妖女逼死忠臣的大戲,那我們就演給她們看。”
    “隻是這戲的結局,恐怕不會是她們想要的。”
    王守仁看著眼前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女,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敬畏之心。
    她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果決,遠超他的想象。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夏清鳶鄭重地拱手一拜,“一切但憑公主吩咐。”
    第二天,早朝之後。
    禦花園內,秋菊盛開,桂香浮動。
    皇帝因為昨夜又睡了個好覺,心情頗佳,正與皇後在禦花園一同散步。
    “陛下今日氣色真好,看來昭華那孩子的符確實是有些用處的。”皇後眉眼間浮出一抹欣慰。
    皇帝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
    那道符他一直貼身放著,符內散發出的溫潤氣息讓他感覺自己仿佛年輕了十歲。
    皇後眼底閃過一絲嫉妒,隨即又換上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隻是……”
    她欲言又止,輕輕歎了口氣。
    “隻是什麽?”皇帝問道。
    皇後停下腳步,為皇帝理了理龍袍上的褶皺,柔聲道:“臣妾聽聞,王太傅的病是越來越重了。”
    “禦醫去了幾趟都束手無策。”
    “外麵流言紛紛,都說是…都說是昭華衝撞了太傅,太傅如今是日夜不得安寧。”
    “臣妾已經命人申斥了那些嚼舌根的奴才,可這悠悠眾口實在是堵不住啊。”
    皇帝眉頭微皺,王守仁是他的老師,是朝廷的基石。
    夏清鳶是他的女兒,更是他如今重獲生機的希望。
    這兩個不論動哪個,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皇後看出了他的糾結,繼續說道:“昨日王太傅派人給臣妾遞了話,說是感念陛下隆恩,但他自覺年事已高,精力不濟,想辭官還鄉,他說,或許換個地方這病就能好了。”
    皇帝臉色瞬沉,他的老師這是怕了夏清鳶,想跑路?
    皇後看著他糾結的神情,心中暗喜,又試探著加了一把火,“陛下,臣妾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既然太傅覺得是京中有礙他的身體,那不如讓昭華先去城外的紫霄宮住上一段時日?”
    “一來可以為國祈福,二來,也能讓太傅安心養病。”
    “待太傅身體好轉,再接昭華回來也不遲。”
    皇帝沉默了。
    讓夏清鳶離開?
    那他的身體怎麽辦?
    那道符的力量他親身體驗過,若是女兒走了,這符失效了怎麽辦?
    他好不容易才從死亡的陰影中掙脫出來,絕不想再回到過去那種等死的日子。
    皇後看著他臉上明顯的猶豫和不舍,心中那股壓抑的怒火再次升騰起來。
    好啊!
    果然還是偏心你那好女兒!
    為了她,居然連你老師的命都能舍得!
    她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臉上卻依舊帶著溫婉賢淑的笑容,“陛下若是不舍,那便罷了。”
    “臣妾還有一個法子。”
    “不如就先依了太傅,準他回鄉休養些時日,也不必真的辭官。”
    “隻說是讓他離京靜養,待身體好轉了,隨時可以再回朝中。”
    “如此,既全了陛下愛護老臣的美名,也不必讓昭華離宮,您看如何?”
    皇帝聽到這個提議,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這個法子好。
    既安撫了老師,又留住了女兒。
    他臉色緩和,點了點頭,“就依皇後所言。”
    隻是他剛剛答應下來,便看到一名太監匆匆從遠處跑來,“陛下!王太傅求見!”
    皇帝詫異地挑了挑眉,下意識以為對方是來請求離京的。
    “哦?”
    “看來老師當真這般迫不及待地想離開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