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簪碎!一夜白頭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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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死攥著掌心裏那半截滾燙的蝶夢簪,指節捏得發白,仿佛要將它嵌進自己的骨頭裏。
    “哥…別嚎了…”柱子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他抱著還在抽噎的丫丫和豆子,縮在岩壁凹陷處,“再嚎…把骨頭渣子引回來咋辦?”
    李三笑猛地回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剜了柱子一眼:“引回來?正好!”他聲音嘶啞得像破鑼,卻帶著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勁,“老子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燒!來啊!啃啊!本大俠的骨頭…可比你們這些碎渣硬!”
    話音未落—— 嗚…嗚… 低沉粘稠的嗚咽聲,如同粘稠的泥漿,從裂縫上方被光焰撕開的豁口處滲透下來!不是骨妖那種尖銳的嘶鳴,而是無數混雜著痛苦、怨毒、貪婪的低吼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聲浪!
    柱子嚇得一哆嗦,差點把丫丫摔地上:“真…真來了?!”
    李三笑瞳孔驟縮!他太熟悉這種聲音了!是那些被光焰餘波驅散、但未被徹底淨化的低等妖物!它們被剛才焚天的能量和此地的血腥氣吸引,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正重新匯聚!
    “媽的…陰魂不散!”他低罵一聲,動作卻快如閃電。反手將半截蝶夢簪死死按進懷裏最貼近心口的破衣內袋,那滾燙的觸感灼得他皮肉生疼,卻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他踉蹌著衝到柱子麵前,一把將嚇傻的丫丫和燒得迷迷糊糊的豆子夾在腋下,像夾著兩個小包袱。“柱子!跟緊!掉隊了…本大俠把你賣給妖物當點心!”
    “點心?!”柱子臉唰地白了,連滾帶爬跟上,“哥!我…我肉柴!不好吃啊!”
    “廢什麽話!跑!”李三笑嘶吼,拖著幾乎麻木的傷腿,朝著裂縫深處更幽暗的曲折通道亡命狂奔!每一步都牽扯著後背焦黑的傷口和凍傷的內腑,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冷汗混著血水往下淌。懷裏的蝶夢簪隔著布料傳來持續的灼熱,仿佛蘇小蠻最後殘存的意誌在無聲地催促:‘快走!帶著他們活下去!’
    身後的嗚咽聲越來越近,如同跗骨之蛆!隱約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扭曲黑影,在豁口透下的慘淡天光邊緣蠕動、試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臊。
    “哥!前麵沒路了!”柱子驚恐地指著前方——通道盡頭赫然是一麵濕滑冰冷的巨大石壁!隻有幾道狹窄的縫隙透著微弱的風。
    李三笑心沉到穀底,布滿血汙的臉上卻扯出一個混不吝的獰笑:“沒路?本大俠踩出來的才叫路!”他猛地將丫丫和豆子塞給柱子,“抱穩!閉眼!”
    下一秒,他看也不看那堵死的石壁,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通道右側一處不起眼的、被水流常年衝刷形成的凹槽!那裏,石壁的顏色略深,隱約有濕潤的水汽滲出!
    “柱子!尿!對著那石頭縫!給老子滋!”李三笑吼著,自己卻反手抽出那把卷刃的斷刀,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著凹槽旁邊的岩石猛砸下去!鐺!鐺!鐺!火星四濺!
    柱子懵了:“啊?尿…尿石頭?”
    “尿啊!等老子請你喝妖物口水嗎?!”李三笑頭也不回地咆哮,後背傷口因為劇烈的揮砍動作再次崩裂,溫熱的血瞬間浸透破爛衣衫!他咬緊牙關,每一次揮刀都像在劈砍自己的骨頭!
    柱子嚇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去解褲帶,對著李三笑指示的石縫方向,閉著眼拚命釋放!溫熱的液體澆在冰冷的岩石上,發出“嗤嗤”的微響,混著李三笑砸出的碎石粉塵,騰起一股怪異的白煙。
    就在這時—— 哢嚓! 一聲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脆響,在李三笑最後一次狠狠劈砍的位置傳來!
    那塊被水流侵蝕、又被尿液和暴力反複衝擊的岩壁,竟然裂開了一道手指寬的縫隙!一股更加陰冷潮濕的風猛地從縫隙中倒灌出來!
    “開了!”李三笑眼中爆出精光,喉嚨裏滾出野獸般的低吼!他扔掉斷刀,雙手十指如同鐵鉤,狠狠插進那道裂縫邊緣,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瞬間翻卷滲血!“給老子——開!”
    他全身肌肉虯結,新生的白發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狼狽地貼在額頭!後背撕裂的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神經,但他仿佛感覺不到,唯有懷裏蝶夢簪那滾燙的觸感在瘋狂燃燒他的意誌!
    “呃啊啊啊——!”伴隨著李三笑撕裂般的咆哮和柱子驚恐的哭喊,那道岩縫在他蠻牛般的恐怖力量下,硬生生被扒開了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狹窄洞口!腥鹹冰冷的海風呼嘯著灌了進來!
    “進!”李三笑反手一把將抱著孩子的柱子狠狠推進洞口,自己緊隨其後鑽了進去!就在他縮身鑽入的刹那,幾隻濕滑粘膩、帶著吸盤的慘白觸手,如同毒蛇般猛地從通道後方撲來,狠狠抽打在他剛剛離開的位置!石屑飛濺!
    “操!”李三笑狼狽地翻滾進洞內,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他死死咬著牙,掙紮著用身體堵住洞口,對著外麵那片翻湧的妖影嘶聲咆哮:“滾!想吃本大俠?下輩子投胎當狗…老子賞你根骨頭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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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妖物的嗚咽和撞擊聲持續了片刻,似乎忌憚這狹窄的地形和殘留的光焰氣息,最終不甘地退去,隻留下令人心悸的粘稠摩擦聲漸漸遠去。
    洞內陷入一片死寂,隻剩下幾人粗重壓抑的喘息,還有豆子燒得迷迷糊糊的哼唧。
    “哥…你…你後背…”柱子顫抖的聲音響起,帶著哭腔。
    李三笑靠著冰冷的岩壁滑坐下來,劇烈喘息,每一次吸氣都扯動著肋下火辣辣的疼。他不用看也知道,後背肯定又爛了。他胡亂抹了把臉,沾了一手血汙泥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死不了…本大俠…命比臨安城王老摳家的蟑螂還硬…”他摸索著懷裏,那半截蝶夢簪依舊散發著灼人的溫熱,緊貼著他的心髒。
    借著洞口透進的、海天交界處最後一縷慘淡的暮光,柱子驚恐地看到,李三笑原本隻是鬢角染霜的亂發,此刻竟然有大半都變成了刺眼的銀白!汗水、血水、泥汙黏在上麵,像覆蓋了一層肮髒的霜雪。尤其當他低頭看向懷裏昏迷的豆子時,那垂落下來的額發,幾乎全白了!
    “哥…你的頭發…”柱子聲音抖得厲害,“白…白了好多…”
    李三笑動作一頓。他緩緩抬起那隻沾滿血汙泥垢的手,極其緩慢地、遲疑地,拂過自己垂在額前的一縷亂發。
    入手冰涼。 觸感粗糙。 不是灰塵。 不是光。 是…真真切切的白。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瞬間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凍得他心髒都似乎停止了跳動。懷裏蝶夢簪的滾燙,與指尖這刺骨的冰冷,形成冰火兩重天的酷刑,狠狠撕扯著他的神經。
    “…大驚小怪…”他喉嚨裏滾出幹澀的氣音,努力想扯出個痞氣的笑,嘴角卻僵硬得如同凍住,“少年白頭…沒聽過?這叫…未老先帥…”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虛空,“…總比…禿了強…”
    他低下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懷裏滾燙的蝶夢簪。簪子斷裂的茬口在昏暗中泛著幽微的光澤,仿佛還殘留著蘇小蠻最後化為光塵消散時的那抹決絕。
    ‘小蠻…’一個無聲的名字在他心口滾過,帶著血淋淋的痛楚,‘看見沒…本大俠…頭發都急白了…這筆賬…得算你頭上…’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豆子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得像破風箱。
    “豆子!”丫丫帶著哭腔,小手慌亂地去摸弟弟滾燙的額頭。
    李三笑猛地回神!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口那片翻江倒海的酸澀和空洞。他小心翼翼地將豆子抱得更穩些,用自己破爛的衣袖笨拙地擦了擦孩子臉上的汗和灰。
    “哭什麽?”他嘶啞著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卻帶著一種近乎哽咽的疲憊,“小男子漢…發個燒…算個屁…等天亮了…本大俠給你買糖葫蘆…比西市的還大…”
    他抱著孩子,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後背的劇痛卻讓他踉蹌一下,單膝重重跪倒在地!
    “哥!”柱子驚呼。
    膝蓋撞擊冰冷岩石的悶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李三笑低著頭,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劇烈喘息。新生的白發淩亂地垂落,遮住了他布滿血汙的臉頰,也遮住了那雙瞬間通紅的、死死壓抑著滔天情緒的眼睛。
    懷裏的豆子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李三笑猛地收緊手臂,仿佛要將孩子揉進自己同樣傷痕累累的胸膛裏取暖。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最終隻是用那隻沾滿泥汙血漬的手,極其輕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拍撫著豆子瘦小的、滾燙的後背。
    一下。 又一下。 動作笨拙。 卻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溫柔。
    洞口外,最後一縷暮光徹底被深沉的黑暗吞沒。冰冷的海風嗚咽著灌進來,吹動李三笑滿頭的銀絲,也吹動他懷裏蝶夢簪殘留的、微弱的溫熱。
    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淹沒了狹窄的洞穴。隻有幾縷微弱的星光,艱難地穿過洞口的縫隙,吝嗇地灑落下來,勾勒出洞內幾個蜷縮身影的模糊輪廓。
    李三笑靠著冰冷的岩壁,懷裏緊緊抱著燒得滾燙的豆子。丫丫依偎在柱子懷裏,已經疲憊地睡去,小小的身體偶爾因為噩夢而輕微抽搐。柱子抱著丫丫,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卻又強撐著不敢睡死,時不時驚恐地抬頭望向黑黢黢的洞口方向。
    死寂。 隻剩下豆子粗重艱難的呼吸聲,還有洞外永無止境的海浪拍岸聲。
    李三笑一動不動。後背的傷口因為姿勢壓迫,傳來陣陣悶痛,但他仿佛感覺不到。所有的感官,所有的力氣,似乎都集中在了懷裏那個小小的、滾燙的生命上。每一次豆子艱難的吸氣,都像刀子一樣刮過他的心口。
    他低著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聚焦,看著豆子燒得通紅的小臉。星光微弱,卻足以照亮孩子額前被汗水浸透的碎發,還有那緊蹙的、帶著痛苦的小眉頭。
    像誰? 像地窖裏那些餓得直哭的孩子… 像最後被推上船時,死死抓著他衣角不放的孩童… 像…蘇小蠻擋在妖爪前,回頭望他那一眼時,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對生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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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洞感猛地攥住了李三笑的心髒!懷裏蝶夢簪的滾燙,此刻也仿佛被這無邊的黑暗和絕望凍結,變得冰冷死寂。
    ‘小蠻…’一個無聲的呼喚在他靈魂深處震顫,‘我…護不住…連個孩子都…’
    就在這時—— “冷…娘…冷…”豆子燒得迷迷糊糊,無意識地發出細弱的囈語,小小的身體在李三笑懷裏蜷縮得更緊,像隻尋找溫暖的小獸。
    李三笑渾身劇震! 他猛地收緊手臂,將豆子冰涼的小手塞進自己同樣不算溫暖的懷裏,試圖用體溫去焐熱。粗糙的下巴無意識地蹭了蹭孩子滾燙的額頭。
    “冷?”他嘶啞地開口,聲音輕得像耳語,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承諾,“抱緊點…本大俠這塊‘暖爐’…管夠…”他頓了頓,像是在說服孩子,又像是在說服自己,“…等天亮了…給你買最厚的襖子…裹成球…再買十個暖手爐…揣懷裏…”
    黑暗無聲。 隻有海浪不知疲倦地衝刷著岩石。 李三笑抱著孩子,維持著這個近乎僵硬的姿勢。時間在極致的疲憊和絕望中變得粘稠而漫長。後背的傷口麻木了,凍傷的四肢也麻木了,唯有心口那片被孩子囈語撕開的空洞,在無聲地淌血。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隻是一瞬。 懷裏的豆子,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那雙緊閉的眼睛,艱難地掀開了一條極其細微的縫隙。渙散的瞳孔在黑暗中茫然地轉動,最終,對上了李三笑俯視下來的、布滿血絲的眼。
    孩子幹裂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氣若遊絲,吐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叔…”
    李三笑整個人僵在原地!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滾燙,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捅進他的心髒,又順著脊椎炸開後腦!懷裏那半截冰冷的蝶夢簪,毫無征兆地傳來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暖意!
    他布滿血汙和凍傷的臉上,表情瞬間凝固,然後一點點扭曲,混雜著難以置信的狂喜、難以言喻的心酸,還有那深埋骨子裏的、混不吝的痞氣,最終化作一個極其難看、卻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的笑容。
    “乖…”他看著那雙勉強睜開的、朦朧的眼眸,啞著嗓子,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溫柔,“叫哥…臭豆腐…管飽…”
    豆子似乎聽懂了,也可能是被那笑容裏蘊含的某種力量安撫,小腦袋極其輕微地在他懷裏蹭了蹭,再次昏睡過去,呼吸卻似乎平穩了一絲絲。
    李三笑死死咬著下唇,嚐到了濃重的鐵鏽味。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洞口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新生的白發在星光的映照下,如同覆蓋了一層冰冷的寒霜。
    懷裏蝶夢簪的溫熱固執地存在著,微弱,卻不肯熄滅。 ‘小蠻…看見沒…’他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對著簪子,對著黑暗,嘶啞地低語,‘…這小子…命硬…像老子…’
    就在這時—— “哥…”柱子帶著濃重睡意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茫然和恐懼,“…小蠻姐…是不是…變成蝴蝶飛走了?我…我夢見好多白蝴蝶…”
    李三笑抱著豆子的手臂猛地一緊! 心口那片微弱的暖意仿佛被冰錐狠狠刺中!他喉嚨裏滾出一聲破碎的嗚咽,布滿血絲的眼眶瞬間通紅!他死死咬住牙,硬生生把那股翻湧的濕意逼了回去,隻是抱著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這片脆弱的溫暖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
    “放屁!”他猛地抬頭,對著黑暗中的柱子低吼,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她…她隻是…累了…找地方…睡懶覺去了…”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像是在說服柱子,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執念,“…等老子…攢夠三十碗臭豆腐…就去…把她…揪回來…”
    黑暗中,柱子沒有再說話,隻有壓抑的抽泣聲細微地響起。
    李三笑不再理會。他低下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懷裏那半截蝶夢簪。簪子在星光的勾勒下,斷裂的茬口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他緩緩抬起那隻傷痕累累的手,指尖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碰了碰簪身冰涼的表麵。粗糙的指腹傳來清晰的觸感,冰冷,堅硬。
    然後,他猛地攥緊! 用盡全身力氣! 仿佛要將這冰冷的簪子,連同蘇小蠻最後殘留的溫暖和囑托,徹底揉進自己的心髒深處!
    一股難以形容的決絕和冰冷,如同寒潮般席卷全身,瞬間壓倒了所有的疲憊和傷痛。新生的白發被海風吹動,淩亂地拂過他布滿血汙卻異常冷峻的臉頰。
    天,快亮了。 海天交界處,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魚肚白的慘淡光芒。 光芒艱難地刺破濃重的黑暗,吝嗇地灑進洞口,恰好照亮了李三笑半跪在地的身影。
    他依舊緊緊抱著昏睡的豆子。 後背破爛的衣衫被幹涸的血跡和泥汙糊成硬塊,緊貼在猙獰的傷口上。 而他的頭發… 在熹微的晨光中… 赫然已是一片刺目驚心的…銀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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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鬢角到發梢,再無一縷雜色! 如同寒冬一夜之間覆蓋了荒原,寸寸青絲,盡化霜雪!
    柱子被晨光刺醒,揉著眼睛抬頭看去,瞬間如遭雷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驚恐地瞪大眼睛,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
    李三笑似乎毫無所覺。 他隻是低著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懷裏昏睡的豆子,布滿血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一種近乎蠻橫的疲憊。仿佛這一夜白頭,不過是沾了點晨露的灰塵。
    他緩緩抬起那隻沾滿泥汙血痂的手,不是去摸自己刺眼的白發,而是極其輕柔地,拂開豆子額前被汗水浸透的碎發。
    動作輕柔。 眼神卻銳利如刀。 那目光深處,有什麽東西徹底碎裂了,又有什麽更加冰冷堅硬的東西,在廢墟中悄然凝聚成型。
    懷裏,那半截冰冷的蝶夢簪,緊貼著他同樣冰冷的心口,再無一絲溫熱。
    他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像一尊在廢墟中新生的、沉默的墓碑。新雪般的白發在鹹腥的海風中微微飄動,如同無聲的哀悼,也像絕望中豎起的戰旗。
    洞外,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礁石,發出單調而永恒的轟鳴。 第一縷真正意義上的晨曦,終於刺破海平麵,帶著冰冷的光,狠狠砸在李三笑蒼白如雪的臉上,也照亮了他懷中孩子沉睡的側顏。
    他微微眯起眼,迎著那刺目的光。 喉嚨裏滾出嘶啞到幾乎聽不見的低語,帶著血的味道: “…三十碗…老子…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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