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薪火初燃:掌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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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娃——!!!”柱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被風扯碎。
    疤臉狼王臉上的橫肉因獰笑而扭曲,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快意。他似乎已經看到腦漿迸裂、熱血噴濺的景象。
    李三笑目眥欲裂!那冰冷的刀鋒,劈落的軌跡是如此清晰,卻又因為距離和重傷帶來的遲滯而顯得遙不可及。他胸腔裏那顆被絕望和憤怒填滿的心髒,在刀鋒觸及石磊發梢前的萬分之一刹那,猛地炸開了!
    不是物理的炸裂,而是某種沉寂於靈魂深處、被巨大的悲痛和守護執念徹底點燃的洪流,衝破了他血肉的桎梏!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滾燙,如同岩漿從地獄深處噴湧,瞬間自李三笑的胸口爆發!那源頭,正是他貼身存放的蝶夢簪所在之處!灼熱感並非僅限於胸口,它沿著臂骨瘋狂奔湧,目標赫然是他完好的右手!
    疤臉狼王的刀鋒,距離石磊的額頭,隻有三寸!
    “雜碎——!給本大俠住手——!!!”
    李三笑野獸般的咆哮蓋過了風聲!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從泥地裏彈起,完好的右手五指箕張,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玉石俱焚的瘋狂,狠狠推向疤臉狼王的方向!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身體極限,撕裂了空氣,目標不是疤臉狼王劈落的刀,而是疤臉狼王那龐大身軀的心髒位置!
    疤臉狼王隻覺得一股令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恐怖熱浪撲麵而來!那感覺,如同麵對驟然爆發的火山口!他獰笑的表情瞬間凍結,瞳孔因前所未有的驚駭而縮成針尖!
    噗嗤!
    刀鋒割裂了石磊額前幾縷枯黃的發絲!
    就在這千鈞一發! 嗤啦——!!!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紅色火苗,如同破曉時分撕裂黑夜的第一道神罰之光,猛地從李三笑掌心噴薄而出!它完全超越了疤臉狼王所能理解的範疇,沒有軌跡,沒有過程,仿佛憑空出現,又瞬間跨越了咫尺天涯的距離!
    那點火苗,隻有嬰兒拳頭大小,卻散發著焚盡八荒的恐怖熾熱!它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爆鳴,發出刺耳的“嘶啦”聲,留下一條焦黑的真空軌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拉長。
    疤臉狼王舉起的手臂,劈落的鬼頭刀,臉上凝固的獰笑,甚至連他身後嘍囉們臉上興奮的扭曲表情,都變成了靜止的畫麵。
    唯有那點金紅,是這片灰暗絕望河灘上唯一跳躍、唯一毀滅的活物!
    它沒有半分遲疑,精準無比地撞上了疤臉狼王的心髒位置。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聲輕微如燭火熄滅的“噗”聲。
    疤臉狼王臉上的表情,從極致的驚駭,瞬間變成了茫然的凝固。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那個拳頭大小的孔洞。沒有流血,邊緣的皮肉、筋骨、甚至那件堅韌的皮甲,都在瞬間被極致的高溫碳化、湮滅!透過那個前後通透的窟窿,甚至能看到他背後嘍囉驚恐扭曲的臉!
    他手中的鬼頭刀“當啷”一聲跌落在地,九枚銅環發出最後的哀鳴。他龐大的身軀晃了晃,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然後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頭的爛泥,轟然向前撲倒,重重砸在石磊身邊不足半尺的泥地上!濺起的泥點落在石磊蒼白的臉上。
    那雙瞪大到極限的眼睛,死死盯著天空,瞳孔裏殘留著無法理解的、純粹的恐懼。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瞬間籠罩了整個河灘!
    風停了,蘆葦不再搖曳。按住柱子的嘍囉忘記了發力,柱子忘了哭喊。所有血狼幫的匪徒,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從凶殘狂喜變成了無法置信的呆滯,然後迅速被無邊的恐懼吞噬。
    他們眼睜睜看著,疤臉狼王胸口那個恐怖的焦黑孔洞裏,殘留的金紅色火星如同活物般跳動了一下,隨即,那龐大壯碩的身體,從孔洞邊緣開始,如同被點燃的紙人,無聲無息地蔓延開焦黑的痕跡,迅速碳化、碎裂!
    滋啦…滋啦…… 令人頭皮發麻的輕微聲響中,疤臉狼王的身軀在短短兩三息之內,化作了一堆勉強維持人形的、冒著青煙的焦黑灰燼!隻有幾塊尚未完全碳化的骨骼碎片,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那股濃鬱刺鼻的焦糊味,混合著血腥氣,彌漫開來,如同死神的歎息。
    “妖…妖法!!” “狼…狼王被燒沒了!” “鬼啊——!!” “火神饒命!火神饒命啊!!”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徹底爆發、歇斯底裏的恐懼!剩下的匪徒如同炸了窩的馬蜂,發出不成調的尖叫和哭嚎!他們再也顧不得什麽命令,什麽財物,什麽九幽圖,腦子裏隻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逃!遠離那個掌心能噴出焚身妖火的恐怖白發魔鬼!
    “跑啊——!”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破音的尖叫,十幾個匪徒連滾爬爬,丟盔棄甲,互相推搡踐踏著,沒命地朝著蘆葦叢深處、朝著遠離河岸的方向瘋狂逃竄。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場麵混亂不堪,瞬間人去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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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氣籠罩著河灘。
    李三笑保持著右手推出的姿勢,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微微張著嘴,胸口劇烈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熱的血腥氣。他完好的右臂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從掌心到小臂,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金紅色澤,仿佛剛從熔爐裏抽出的烙鐵,散發出驚人的熱量,連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他死死盯著自己攤開的掌心,眼神空洞,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茫然。那裏,仿佛還殘留著方才那股毀天滅地的灼熱觸感。
    “哥…哥…”柱子最先從巨大的震驚和恐懼中回過神來,他看著李三笑那如同燃燒般的手臂,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你的手…”
    柱子的聲音像是一把鑰匙,猛地打開了李三笑凝固的思緒。他身體一震,空洞的眼神瞬間聚焦,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臂!那金紅色的光芒正在緩緩消退,但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灼熱的細蛇在瘋狂遊走,帶來一種撕裂般的劇痛!
    “呃啊!”李三笑悶哼一聲,左手下意識地捂住顫抖的右臂,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
    但他立刻甩開了手臂的劇痛,踉蹌著撲向地上無聲無息的石磊!
    “石娃!”李三笑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巨大的恐慌。他跪倒在石磊身邊,顫抖著伸出左手——他的左手原本就有焦灼之傷,此刻觸碰石磊冰涼的臉頰,更是痛得鑽心。
    石磊麵如金紙,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嘴角凝固著大片的暗紅色血塊,那是脊骨遭受重擊時噴湧出的逆血。他後背的衣服被疤臉狼王膝蓋頂中的位置,清晰地塌陷下去一塊,呈現不自然的扭曲。
    “石娃!醒醒!看看哥!”李三笑輕輕拍打著石磊的臉頰,觸手冰涼,他的心也跟著沉入了冰窟。
    柱子也連滾爬爬地撲了過來,看到石磊的樣子,眼淚瞬間湧了出來:“石娃!你別嚇我們!哥!他…他背上…”他指著石磊後背那可怕的塌陷,聲音哽咽。
    李三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石磊後背破爛的衣衫。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的心狠狠一抽:少年原本瘦削的脊椎中央,一大塊皮膚呈現深紫色,高高腫起,中央位置更是有一個明顯的凹坑!周圍的皮肉因為劇烈的衝擊而撕裂,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脊骨…裂了…”李三笑的聲音幹澀無比,每個字都像從砂紙上磨出來。他雖不通醫理,但也知道脊骨碎裂意味著什麽!劇痛、癱瘓…甚至死亡!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髒。如果不是為了救他,石磊怎麽會…!
    “柱子!”李三笑猛地抬頭,眼神如同瀕死的孤狼,嘶聲吼道,“水!還有…幹淨的布!快!”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柱子被吼得一激靈,看著李三笑血紅的雙眼,立刻連滾爬爬地衝向渾濁的河邊:“水!我這就去!”他慌亂地撕下自己身上還算幹淨的內襯衣角,踉蹌著跑到河邊,用力浸濕了布條,又跌跌撞撞地跑回來。
    李三笑接過濕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石磊口鼻周圍凝固的血塊和汙穢。冰冷的河水觸及石磊的皮膚,少年昏迷中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如同小貓嗚咽般的呻吟。
    這一絲微弱的反應,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李三笑心中絕境裏的希望!
    “石娃?能聽見哥說話嗎?”李三笑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小心翼翼,他湊近石磊的耳邊,“撐住!哥在!柱子也在!丫丫和娃都好好的!聽見沒?聽見了就應哥一聲!”
    石磊的眼睫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蒼白的嘴唇艱難地翕動了兩下,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嗬…嗬…”聲,像是破舊風箱在艱難地抽動,卻終究沒能發出清晰的音節。但他眼皮下眼珠的微弱轉動,清晰地傳遞出一個信息——他還活著!還有意識!
    柱子喜極而泣,緊緊抓住石磊冰涼的手:“石娃!聽見了!哥他聽見了!你千萬別睡!千萬別睡過去!”
    李三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嚨裏的腥甜和左肩、右臂傳來的陣陣劇痛。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石磊的傷勢,防止脊骨碎片進一步壓迫神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還要避免顛簸,否則碎裂的骨茬可能刺穿內髒!
    他目光掃過河灘,最終定格在不遠處幾塊被河水衝刷得相對平整的大石。
    “柱子,幫忙!”李三笑聲音低沉,“把他挪到那邊石頭後麵,避風!慢點!一定要慢!托住他的腰和脖子!對!就這樣!”
    兩人屏住呼吸,用盡平生最輕緩的動作,一點點地將石磊沉重的身軀平移到大石背風的凹陷處。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牽動著石磊後背的傷勢,讓他昏迷中發出痛苦的悶哼,冷汗浸透了額發。
    好不容易安置好石磊,李三笑已是滿頭大汗,臉色比石磊好不到哪裏去。他腹部的傷口因用力而再次崩裂,溫熱的鮮血滲透了粗糙的包紮布料。左肩的傷和右臂那詭異的灼痛更是如同附骨之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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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的傷!”柱子看著李三笑腰間暈開的更大片暗紅,驚恐地叫道。
    “死不了!”李三笑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目光卻死死鎖在石磊身上。“看著丫丫和娃。”他吩咐柱子,自己則盤膝坐下,緊貼著石磊,完好的右手顫抖著,輕輕覆蓋在石磊後背那恐怖的塌陷上方約莫一寸的位置,不敢真的觸碰傷口。
    他閉上眼,努力回憶那本從魚腹中得來的《引火訣》開篇文字。“以情為芯,聚散由心…火焰之靈,源於守護之念…”守護石磊的強烈執念,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在他混亂的心神中指引方向。
    “石娃…撐住…哥來想法子…”李三笑在心中嘶吼,意念拚命凝聚,試圖溝通體內那股剛剛爆發過的、狂暴而陌生的力量。不是為了焚燒,而是為了…溫暖?修複?他不知道,但他必須嚐試!
    他掌心焦黑的皮膚下,那點微弱卻頑強的金紅火星再次浮現,不再是焚盡一切的爆裂,而是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散發出極其微弱卻異常溫暖的熱力。這股熱力透過空氣,如同無形的暖流,絲絲縷縷地滲透向石磊後背那塌陷的、冰冷的傷處。
    “呃…”石磊在無意識的昏迷中,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帶著一絲緩解意味的呻吟。緊鎖的眉頭,似乎也略微舒展了一絲絲。
    柱子抱著丫丫和嬰兒,守著李三笑和石磊,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他看著李三笑覆蓋在石磊後背上方那隻散發著微弱金紅光芒的手掌,又看看李三笑慘白如紙、冷汗淋漓卻異常專注的側臉,心中充滿了敬畏和難以言喻的酸楚。
    陽光終於艱難地穿透了雲層,灑在劫後餘生的河灘上。焦黑的匪首殘骸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斷裂的鬼頭刀一半埋在泥裏,一半反射著冰冷的光。劫掠留下的狼藉和逃命匪徒丟棄的雜物,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慘烈。
    而這一切,都與巨石後的四人無關了。李三笑全部的意誌,都集中在掌下那一線微弱的溫暖上。右臂經脈中那股灼熱的洪流並未平息,反而因為他的強行調動而更加洶湧,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脈絡中攢刺!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腹部的劇痛。
    但他紋絲不動。汗水順著他緊抿的嘴角滑落,滴在石磊破爛的衣襟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哥…”石磊極其微弱的聲音,如同遊絲般飄起。
    李三笑猛地睜開眼,血絲密布的眼眸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石娃!我在!”
    石磊的嘴唇幹裂發白,艱難地蠕動著,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疼…好疼…後背…像…像碎了…”
    “別怕!哥在!”李三笑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盡管他自己也痛得眼前發黑,“哥給你想法子!這點疼,扛過去!想想丫丫,想想柱子!想想我們馬上就到流雲集了!那裏有熱騰騰的肉包子!管夠!”他用最通俗的期望誘惑著,試圖轉移石磊對劇痛的注意力。
    柱子也趕緊湊過來,帶著哭腔:“石娃!醒了好!醒了就好!丫丫醒了,你看,她看你呢!”他舉起懷中剛剛睜開懵懂雙眼的女童,丫丫似乎感受到氣氛,癟了癟嘴,卻沒哭出來,隻茫然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石磊。
    石磊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丫丫臉上,又緩緩移向李三笑那隻覆蓋在他後背上方、散發著微弱暖意的手。他能感覺到那縷縷滲透背脊的暖流,如同寒夜中最珍貴的火種。
    “哥…你…你手…”他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目光裏是清晰的擔憂,“燙…有火…”
    “沒事!”李三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牙關緊咬,壓製著右臂經脈灼燒撕裂的劇痛,“哥手暖和,給你捂著!舒服點沒?”
    石磊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劇痛依舊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但後背那股持續的、溫和的暖意,如同在絕望的冰海中投下了一小塊浮木,給了他一絲喘息和支撐的錯覺。他閉上眼睛,淚水混著冷汗從眼角滑落,但緊咬的牙關卻沒有再發出呻吟。
    李三笑心中稍定,知道這微弱的薪火之力對緩解傷痛確實有那麽一絲作用。但這遠遠不夠!石磊的脊骨傷勢太重,拖下去隻有死路一條!必須盡快趕到流雲集找到大夫!
    他收回手掌,掌心的金紅光芒瞬間隱沒。一股強烈的虛脫感伴隨著右臂灼燒的劇痛猛地襲來,讓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他死死用手撐住地麵,指甲摳進泥土裏。
    “柱子…”李三笑喘息著,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收拾東西…我們得走…馬上走!石娃等不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旁邊散落的簡陋包袱和水囊。
    柱子看著李三笑慘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體,又看看地上動彈不得、氣息奄奄的石磊,再看看懷裏兩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巨大的無助感幾乎將他淹沒。但他用力抹了一把臉,狠狠點頭:“好!哥!我收拾!你…你還能背石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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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笑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火辣辣的疼。他看向石磊,少年因為失去那點暖流的支撐,眉頭再次痛苦地蹙緊。
    “能!”李三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狠勁。他撐著地麵,掙紮著站起身。腹部的傷口因為動作再次撕裂,鮮血浸透了腰間的布條,滴滴答答落在泥地上。左肩的傷和右臂的灼痛更是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意誌。
    他走到石磊身邊,小心翼翼地跪下,避開他後背的傷處,用左臂那原本就有焦灼傷的手臂)和身體作為支撐,一點點地將石磊沉重的、無法自主發力的身體翻轉過來,讓他趴伏在自己寬闊但同樣傷痕累累的背上。
    “呃…!”石磊在挪動中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身體本能地抽搐。
    “忍…忍著點!”李三笑的聲音因為劇痛和用力而顫抖,他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將石磊背了起來!
    石磊的身體比任何時候都沉重,像是一座壓下來的山。李三笑膝蓋一軟,劇烈地晃了一下,完好的右手猛地撐住旁邊的大石才勉強站穩。豆大的汗珠瞬間從他額頭、鬢角滾落。
    柱子慌忙將丫丫和嬰兒緊緊綁縛在自己胸前,手忙腳亂地撿起散落的水囊和包袱,緊張地看著李三笑:“哥…要不…我們歇…”
    “走!”李三笑嘶啞地打斷他,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沒時間歇!看路!”他拖著如同灌了千斤鉛的雙腿,一步,一步,朝著蘆葦叢深處,朝著流雲集的方向,踏出了沉重無比的第一步。
    每一步落下,腹部的傷口都在劇烈抽痛,牽扯著內髒。左肩的傷和右臂經脈裏那股灼熱的洪流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背上石磊沉重的身軀,壓得他脊骨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石磊微弱的、帶著痛苦的呼吸噴在他的後頸,提醒著時間的緊迫。
    柱子抱著兩個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麵,擔憂的目光在李三笑踉蹌的背影和被鮮血染紅的腰間繃帶上來回移動,又敬畏地看向李三笑那隻垂在身側、還在微微顫抖的右手。那隻手,剛剛噴出了焚盡強敵的金紅火焰!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力。
    河灘在身後漸漸遠去,焦糊味被蘆葦的清新氣息取代。但前路漫長,危機四伏。流雲集的輪廓在遠方的地平線上若隱若現,那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壓在他們肩頭沉甸甸的負擔。
    李三笑咬著牙,口腔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他背上的石磊似乎又陷入了半昏迷,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李三笑努力挺直著腰背,每一步都踏得無比艱難,卻又無比堅定。
    陽光透過稀疏的蘆葦葉,在他汗濕的白發上跳躍。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掌心處,那被狂暴力量灼燒過的皮膚下,殘留的熾熱感如同烙印,一陣陣刺痛傳來,提醒著他那無法掌控的力量和需要背負的沉重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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