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型對不上
字數:3419 加入書籤
“寧悅!”傅陽顧不上自己身上的擦傷,連滾帶爬地衝向倒在血泊裏的身影。
他跪倒在柏油路上,顧不得膝蓋傳來的劇痛,顫抖著手將她軟軟的身體攬進懷裏。女孩的頭歪在他的臂彎,額角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溫熱粘膩的液體瞬間浸透了他的襯衫袖口,帶著鐵鏽般的腥氣,傅陽的心像被生生剜了一塊。
“再撐會兒,救護車馬上到了。”他聲音沙啞,重複著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蕭寧悅聽,還是給他自己聽。
午後的陽光還沒來的及收盡,西北方就湧來厚重的烏雲,風裹著枯葉和塵土呼嘯而過,路邊的樹枝被壓得彎下腰,天空像被一塊巨大的黑布迅速蒙住,隻剩狂風在耳邊嘶吼。
急救室門上的紅燈亮的刺眼,傅陽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指節因為用力攥著而泛白。他的西褲褲腳浸著一片深色,殷紅的血珠順著褲管緩慢往下滲,在淺色地地磚上暈開小小的痕跡,可他像是毫無察覺,隻盯著急救室的門,指尖因為克製而發顫,腦海裏反複回放著車禍瞬間刺耳的刹車聲,要是讓悅悅和自己一起去停車場,要是自己在跑快一點,會不會就不會這樣了......
一名護士拿著紗布路過,瞥見地上的血跡和他褲腳上的汙漬,連忙停下腳步:“先生,您腿受傷了,我帶您去處理一下吧?”
傅陽卻猛地抬手拒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不用,我在這等著就行。”
護士還想勸說,他卻已經別過臉,目光重新盯著那盞紅燈上,語氣裏滿是不容置喙的堅持:“我沒事,不用管我!”
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猛地抬頭,就看著蕭寧悅的父母跌跌撞撞跑過來,臉上滿是慌亂。
“傅陽,寧悅呢?“寧悅她怎麽了?”
蕭母抓住他的胳膊,聲音因為急切而變調,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裏。
傅陽喉結滾動,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他不敢看蕭父沉得能滴出水的眼神,隻能低下頭,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錯.....是我”
話還沒有說完,醫院的搶救燈亮起又熄滅,醫生推門出來,臉色凝重地對焦急等待的傅陽和匆匆趕來的蕭寧悅父母說:“病人失血過多,急需輸血,你們誰是A型血?”
蕭父蕭母對視一眼,連忙上前:“我是0型。”
“我是B型!”
醫生皺起眉:“病人是A型血,你們的血型根本不符合。”
空氣瞬間凝固,蕭母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怎麽會……這不可能……”
“是不是查錯了?寧悅不可能是A型血,我和她媽媽沒人是A型血?”
“不可能錯!”醫生聽見有人質疑他的醫術,直接否定。
站在旁邊的傅陽也是滿臉震驚,還好他反應快:“醫生我是A型血車,抽我的。”
“那你趕快跟我走。”醫生說完轉身大步流星走了。
……
蕭氏集團頂層會議室
蕭瑾正在聽著部門經理匯報工作,特助走了進來,湊到了蕭謹的麵前,彎腰低聲說了一句。
“boss.....”
然後把手機遞給他.
蕭謹看了他一眼,接過手機,手機裏後來的聲音都還沒落地,蕭瑾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毯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桌上的玻璃杯應聲翻倒,水順著西裝前襟往下淌,在深灰色麵料上運出大片濕痕。
他甚至沒低頭看一眼身上的水漬,腳步踉蹌地撞開會議室門,走廊裏隻留下一串急促地幾乎踩空的腳步聲。
他卻什麽也顧不得,大步流星的出了會議室,直奔停車場。
蕭瑾的手已經攥緊了車鑰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引擎轟的一聲,車子一直飛奔了出去,輪胎擦過地麵留下刺耳的尖嘯,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跳動,窗外的街景成了模糊的流光。
他甚至忘了係安全帶,左手死死抓著方向盤,右手不斷按著喇叭,在車流裏避開了一條通路。
腦海裏隻有搶救室三個字,那個上午還送她去看藝術展的乖女孩,現在在搶救室生死未卜。
怎麽會?他不相信!
車還沒有停穩,蕭瑾已經推開車門衝了出去,皮鞋踩在醫院大廳的瓷磚上發出急促的回響。路過護士站時撞翻了護士手裏的托盤,玻璃碎片和藥瓶散落一地,他卻連道歉都顧不上,腦海裏隻有“快一點,再快一點。”的聲音督促他,腳步蹌踉卻毫不停歇地朝著那扇亮著紅燈的搶救室大門奔去。
搶救室門口的紅燈像是燒紅的烙鐵,燙的他眼尾微紅,視線剛捕捉到倚在牆邊的麵色蒼白的傅陽,拳頭已經帶著風聲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傅陽踉蹌著撞在牆上,嘴角瞬間滲出血絲。蕭瑾卻不想放過他,揪著他的衣領將人領起,眼底是翻湧的爆戾:“傅陽,我把悅悅交給你,你是怎麽照看的?”
說著又是一拳打在傅陽的肚子上“今天悅悅要是有半分差池,我弄死你,再讓整個傅氏陪葬!”
傅陽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本來就因為獻血而頭暈目眩,再加上剛剛被他兩拳打得更是下一刻仿佛要暈過去的節奏,開口聲音啞的發顫:“是我的錯,隻要能救她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救她?哼!我蕭家的人需要你救嗎?要不是悅悅喜歡你,你算什麽東西!”蕭瑾還想衝他幾句,餘光突然落掃到走廊長椅上的父母,母親靠在父親的肩頭,臉色白得像紙,嘴裏也一直小聲的重複著說著什麽,父親指尖的煙蒂積了長長一截灰,抖得不成樣子。
“爸,媽,到底怎麽回事?”他鬆開傅陽衝過去,剛碰到母親的手就被冰冷的溫度刺得一愣。
蕭母哭聲終於崩開,攥著他的手看著他:“瑾啊,醫生說……嗚嗚……醫生說你妹妹是A型血,可是你爸爸是O型血,我是B型,悅悅怎麽會跟我們不一樣?你說……是不是她們弄錯了。”
蕭瑾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搶救室的紅燈在他眼前模糊一片。他看向旁邊的傅陽,又看向眼前情緒崩潰的父母,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後,是突如其來的,近乎瘋狂的狂喜。
是他想的那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