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青春野狼不做雙肩包幼女的夢 第三章 做幸福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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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聽到了什麽人的聲音。
「……哥哥」
是在叫咲太嗎。
「哥哥,天已經亮了」
這可愛的聲音非常熟悉。是妹妹的聲音。
一察覺到這一點,咲太瞬間清醒了。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啊!」
花楓被突然坐起來的咲太嚇了一跳,一屁股摔在地上。
「慢,慢點起來嘛」
摔疼了屁股的花楓一邊說著『好痛』一邊揉著屁股站起來。她那像是裝滿了葵種的鬆鼠的嘴一樣鼓起來的雙頰似乎灌滿了對咲太的不滿。
還一臉嫌棄地看著咲太。
「……」
咲太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盯著花楓看。
「怎,怎麽了……哥哥」
花楓忍受不住咲太的視線,忍不住問出來。
「……你是,花楓吧?」
雖然不管怎麽看她都是花楓,但還是忍不住這樣問。
「是啊……?」
花楓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圖,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她不解地歪著頭,用有些擔心的眼光看著咲太。
「你看得見我麽?」
「哥哥你在說什麽呢?」
越發脫線的對話花楓皺起眉頭。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岔了進來。
「花楓~哥哥醒了沒?」
這個從房外傳來的聲音也很熟悉。沒過多久咲太就反應過來這是母親的聲音。但是,這個事實讓他更加混亂了。
「怎麽回事……」
現在心裏的感想直接脫口而出。
到底是怎麽了。
「花楓~」
房外又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哥哥雖然醒了,但好像睡迷糊了~」
花楓一邊這麽回答一邊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出去。
明明還有事想問她……
總之先下床環顧一下四周吧。
這雖然不是咲太的房間,但曾是咲太的房間。這不是現在住著的藤澤公寓的房間,而是很像直到中學畢業為止都一直住著的橫濱的公寓。倒不如說,這就是。
翻個身就會咯吱作響的木結構床。和床幾乎是一個顏色的書桌。老舊的深藍色窗簾,灰色的略有發硬的絨毯。
床單被套以及枕頭套都換了新的,但其他都和咲太記憶中的一樣。家具的擺放位置也……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照理說這是值得懷念的光景。
然而現在咲太沒工夫沉浸在懷舊與感傷中。
「這到底是什麽鬼」
對目前狀況的疑惑掩蓋了其他各種各樣的感情。
不管怎麽想都很奇怪。
在在這個房間中醒來之前,他還坐在江之電上。還明確地記著自己和酷似麻衣的小女孩一起從七裏浜站上車。
誰都不能觀測到咲太……母親也都忘了他的存在。
明明還在對自己毫無自覺地,一臉平常地過日子的態度感到深深的自責……
明明自己的心情非常沉重……
但是對目前的狀況感到的詫異已經讓他忘記了悲傷與失落。
說真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是在做夢嗎?
如果是的話那就簡單了。然而,這很難讓人認為是夢。身體的感覺告訴自己這是現實。肌膚能感受到的房間的氣息,氣味……一切都是真的。真到讓他無法認為這是夢境。
那麽這是什麽呢?
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
隻能在最初的問題上原地踏步——
「哥哥,快點!」
這時,花楓又回到了房門口。
「要吃早飯了」
她一走進房間就牽起咲太的手。手上的感觸太過真實,讓他漸漸不再覺得這是夢境。
一頭霧水地跟著花楓出了房間。於是看到了擺了各種早餐的長方形餐桌。母親端來了吐司和煎雞蛋,沙拉和在微波爐裏加熱的可樂餅。這是昨晚剩下的吧。
花楓坐在已經坐到飯桌前的父親的正麵,咲太則坐在花楓旁邊。最後母親坐在咲太麵前。
就連家人坐的位置都和記憶中的一樣。四個人以固定的方式坐在餐桌前。餐桌和椅子也和記憶中的一樣。屁股和背都還記著椅子的觸感。
「我開動了」
母親合上雙手——
「我開動了」
花楓和父親跟上。
「我開動了」
咲太隻好小聲地跟著說了一句。
「媽媽,我想吃烤豬排夾心的麵包」
於是,母親拿來沒有加熱的餐包,把整個烤豬排放在餐包上卷起來交給花楓。花楓張大嘴吃起來。
父親一邊用平板看著新聞一邊慢悠悠地吮著冒熱氣的咖啡。
「孩子他爸,現在可是吃飯時間」
母親每當看到父親看平板就會出手製止。父親也老實地關上了平板。
「爸爸又被罵了」
對於花楓的評論,父親隻是無奈地笑笑。一家人和樂的氛圍滲透過來。
「…………」
咲太望著這種家人應有的互動,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然而,這絕對不是夢。
他的直覺在這樣說。
咲太能感覺到這是現實。
咖啡的飄香,化在吐司上黃油……這些都極具現實感。這不是現實是什麽呢?
「咲太,你怎麽了麽?」
母親對一直盯著吐司看,並不把它吃下肚的咲太發問。
「……嗯?」
抬起的視線和坐在麵前的母親的雙眼對上。她喝著灌滿牛奶的咖啡,小聲嘀咕著『好喝』。她的眼中有咲太,她是主動看著咲太的。母親能看見咲太。
「你不舒服嗎?」
「……不,沒事」
咲太像是要逃避母親的視線一樣沒再看她。
「哥哥,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花楓在一旁煽風點火。
「對呀,如果再不快點吃都要遲到了」
母親接過花楓的火種。
「……吃到?現在才剛過七點吧?」
鍾上的時間顯示是七點十分。
「哎喲喂,看來是真的睡糊塗了」
母親笑了起來。
「過半了還不出門不會遲到嗎?」
從上下文判斷,這個『半』指的是七點半。
「啊,嗯……」
總之先隨便應和一下。
如果這裏真的是以前居住的公寓的話,那麽現在咲太是位於橫濱市內,也就是離海稍遠的偏內陸地區。所謂的遲到,應該是說高中吧……咲太到底上的是哪所學校呢?
「畢竟哥哥上的學校很遠呢」
「是麽……?」
「當然遠呀,峰之原高中」
從花楓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咲太鬆了口氣。目前還不清楚自己處於什麽狀況中。不過至少知道了自己在上哪所高中。並且萬幸的是,還是峰之原。
「從四月開始花楓也要去那上學了。得加把勁哦」
去峰之原上學……誰?花楓?
看來這個世界的情況是這樣。
「早知道就考近一點的高中了~」
明明高中都還沒上,她的聲音就已經有了對遠距離通學的不滿。
然而咲太根本沒工夫管那麽多。總感覺有各種偏差。當然也有和之前一樣的東西……比如咲太還是峰之原高中的學生。
雖然這和咲太所熟知的世界類似,但不同點太多了。母親還很健康,還看得見咲太,還住在一起……花楓也一樣。
一家齊齊整整。早餐時間能圍在飯桌前一起說『我開動了』。
咲太所失去的東西就在這裏。
就算明白這一點,他還是搞不懂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及它到底『是什麽』。
「咲太,你真的沒問題嗎?」
母親擔心地看著再次停下手中動作的咲太的臉。
「……沒事的」
一口吃完吐司,一口喝光牛奶,兩口吃完煎雞蛋。
「我吃飽了」
說完就站了起來。
回到房間打開衣櫃——自己熟悉的峰之原高中的校服就掛在衣架上。
把代替睡衣穿著的單衣換下——這時,腹部的傷痕進入了視線。從側腹一直劃到肚臍眼淺白的痕跡依舊留在咲太身體上。還保留著記憶。
「也就是說這一切還在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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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諷刺。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中,隻有這個莫名奇妙的傷痕才能讓咲太認識到現實。
穿上校褲,扣好襯衣的口子,披上外套……對自己的書包進行簡要確認後,咲太走出了房間。
「我出門了」
他對還在吃早餐的父親,花楓以及母親告別,然後走向大門。
「啊,咲太,便當」
母親趕忙追了過來。
穿上鞋子後接過了母親遞來的便當盒子。
「謝謝」
咲太自然而然地道了謝。這時,母親顯得有些驚訝。
「怎麽?」
「隻是很少見你道謝」
「是嗎?」
是不是不該道謝呢——咲太把目光轉向別處。
然而母親卻認為這是他遮羞的表現,露出了壞笑。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哦」
「啊,哥哥慢走哦」
咲太走出家門。抱著那須野來到門前的花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在下樓梯的過程中,這種奇妙的感覺一直籠罩著他。
走出公寓後,咲太回了個頭。看到了有五層樓高的混凝土牆。這是一棟家家都有同樣大小的陽台的方形建築,自己非常熟悉。
毫無疑問,這就是咲太直到初三為止都住著的公寓。它位於嫻靜的住宅區。
距離上次修路已經過了些年月,腳踩著的瀝青路麵已經變得很淡。不過道路兩旁的兩列櫸樹倒是長得很筆挺。
公寓的泊車位,帶有棚子的自行車位……這裏既有看上去已經飽經滄桑的自行車,也有鏽跡斑斑,似乎已經無人認領的自行車。
這一切,都和咲太記憶中的完全一致。
「怪事怎麽接二連三地來」
三月開始後,怪事一樁接一樁。
先是遇到和麻衣相像的幼女,然後肚子上突然長出傷痕……結果周圍的人突然觀測不到咲太。
自己恐怕真是被青春期綜合征所愛吧。
「求放過啊」
真讓人忍不住發個牢騷。
「求誰放過啊?」
突然被人搭話的咲太被嚇得抖了抖肩膀。他回頭看向斜後方——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花楓的同學鹿野琴美。
她下半身穿著學校的運動褲,上半身穿著寬鬆的長袖襯衫。於是咲太忍不住觀察起她的裝束——
「我隻是出來丟個垃圾而已……也沒想到會見到哥哥。我平常並不會以這種打扮出門,所以請不要誤會」
「還幫家人做事哦,鹿野同學好能幹哦」
「哥哥你難道還把我當小學生麽?」
琴美撅起嘴對咲太宣泄著不滿。
「抱歉,說的也是啊」
「沒事的」
然而她的表情還是顯得不愉快。
「啊,對了,鹿野同學」
「怎麽了?」
咲太為了緩和氣氛說出這句話。而琴美的表情也恢複了常態。
「關於花楓啊」
「小楓?」
「那個,霸淩的事……」
因為不是很明白這裏的狀況,所以先說得模糊一點……
「從那之後就完全沒有了。直到畢業為止」
琴美露出了微笑。
「真的?」
「是啊,這不都是多虧了哥哥你嗎?」
「是,吧」
咲太到底做了什麽呢。
「占領播放室那件事,還挺帥的」
「啊,那個呀」
咲太到底幹了什麽。『占領』這個詞聽起來並不是那麽友好啊。
「小楓時不時還會說『真慶幸哥哥是我哥哥呢』這樣的話」
「她應該提醒過你,讓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吧?」
「所以你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哦?」
琴美演技浮誇地狠狠瞪了咲太一眼,隨後又微笑起來這樣提醒咲太。略有刻板的琴美或許也有頑皮的一麵。
琴美一路小跑回到了公寓,似乎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明明妹妹的朋友特地來關照自己,要是因為這個遲到就太丟臉了。雖然弄不明白的事還有很多,但總之還是決定先往車站走。事情也能一邊走一邊想。
從最近的車站換乘早高峰的電車來到藤澤站,時間已經是八點過後。從小田急江之島的檢票口出來後,看到了親切的車站周邊的景象,心情也莫名輕鬆了一些。雖然這是一大早從家裏出來後來到的地方,咲太的身體卻有一種回家了的感覺。
但是,這裏並不是終點。想要去峰之原高中的話還要在這裏換乘江之電。
走上車站的二樓時——
「啊,咲太」
又被人搭話了。
是正好迎麵走來的和咲太年紀相仿的金發女生——和花。
「……哦」
因為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中他和和花是什麽關係,反應自然慢了半拍。
「你幹嘛畏畏縮縮的」
察覺到這一點的和花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我怕我要被你收割一波啊」
「誰要收割你啊!」
「看你這不良感十足的打扮當然會這樣想啊」
「話說,收割這個詞已經過氣了好不好」
這倒是不清楚。不過確實好像沒見過事到如今還會說『此路是我開』的人了。說不定已經是都市傳說級別的稀有動物了吧。
「豐浜,你不去上學嗎?」
咲太問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和花今天穿的是便服。
「今天要拍cd封麵的照片,所以不上學……啊,糟糕,要上電車了,拜拜!」
和花一口氣說完後直接跑開了。
「啊,等一下!」
咲太打算攔下她,但是她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jr檢票口後。
「我還有事想問啊……」
總之從剛才的對話可以了解到自己是認識和花的。
但是沒有確認到最重要的事。
麻衣的事。
既然自己認識和花,那就表示自己肯定和麻衣有關係。但是關鍵在於他們到底有沒有交往。
這一點非常重要。
不過既然和花已經離開,那麽再呆在這兒也沒用。同時,咲太也突然想起自己也差不多該上電車了,於是加快了前往江之電站台的步伐。
穿過江之電藤澤站的檢票口後,發現電車已經停在站台上,發車的鈴聲已經響起。咲太慌忙地衝上了最後一輛車廂。如果錯過這般電車的話絕對會遲到。
車門關上後,電車開始緩緩加速。慢慢地,慢慢地……這如搖籃一般熟悉的搖晃感以及無比熟悉的列車行走聲讓他覺得舒爽。
江之電的車廂構成了咲太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從今早開始自己就接連遭遇『非日常』的事件。咲太還住在橫濱,還和雙親一起住,花楓也在。
從琴美的話來看,花楓似乎是遭遇了霸淩。這和咲太記憶中的一致。但是不同的是在此之後。
看來在這個世界,咲太的家庭並沒有因為霸淩而分崩離析。咲太似乎順利解決了問題……通過占領播放室什麽的……
所以母親也並沒有對撫養孩子失去信心,也沒有因此而住院。
這裏,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不會吧」
就算否定這個想法,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所以隻能接受現實。
然而,自己也無法輕易地接受。
所以直到列車到達高中所在的七裏浜站,咲太都一直在思考。然而並沒有想到其他靠譜的解釋。
電車到達以後,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們一哄而下。咲太也是人群中的一個。
在前往檢票口的途中,發現一個熟人從自己前麵一輛車廂中下來。是個短發的矮個子女生。
古賀朋繪。
她似乎也察覺到了咲太並作出了反應。她先背過臉,但過了不久後又來到咲太身邊。
「早上好,學長」
「早上好」
看來在這個世界自己也和朋繪是朋友。
「……」
「……」
「咦,就完了嗎?」
朋繪發現咲太在無言地注視著自己之後露出不滿的表情。
「難道我該說一句『古賀今天也很可愛呢~』?」
「我,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呢!」
她拚命踮起自己不是那麽高的身體,試圖用全身表示抗議。
「那你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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