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青春野狼不做南丁格爾的夢 第三章 記憶領域的你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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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醫務室的門一打開,上裏沙希就一臉不悅地走出來。
鬱實遭遇的奇怪現象平息後,咲太帶著鬱實去了醫務室。鬱實並沒有抗拒。
沙希被拜托拿了鬱實的包包和換洗衣服過來。
「赤城呢?」
「現在校醫正在給她看診」
「是麽」
「……」
沙希隨後沒再看咲太,而是看向了醫務室的們。走廊上除了咲太和沙希以外沒有別人,非常寧靜。白色的門牌上寫著醫務室三個字。沙希現在也穿著護士服,所以給人一種他們身處醫院的錯覺。
「你這身spy給國見看過了沒」
老是不說話會憋死的,所以咲太先開口了。
「還沒呢」
沙希沒看咲太,直接沒好氣地回答。看來她似乎不想讓熟人看到現在自己的打扮。她的態度在暗示著這一點。
「那家夥肯定會很高興的。他那麽喜歡兔女郎和聖誕迷你裙,所以肯定也會喜歡護士裝的」
「你到底把佑真想成什麽人了?」
沙希回過頭狠狠地瞪著咲太。
「和我臭味相投的摯友?」
「……」
她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那上裏你怎樣?」
「什麽怎麽樣」
「你對你的朋友是怎麽想的?」
說著,他看向沙希背後的醫務室。鬱實現在應該還在接受診查吧。
「怎麽突然說這個?」
「赤城她是個正經到甚至讓人有些擔心的正經人,為了幫助別人而想要成為護士,還積極做誌願者活動」
甚至還要去網上看『做夢』的tag救人。
「是啊」
沙希點了點頭,簡短地附和道。然後過了幾秒又繼續說。
「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優等生」
「我想也是」
她這個評價很準確。
「一開始我以為這些都隻是粉飾」
「粉飾?」
「有這樣的人吧?為了包裝自己而幹各種各樣的事。所屬於某個團體,和團體裏的什麽有名人有交往,明天有個什麽集會所以很忙之類的……到頭來本人隻是個空殼,為了掩飾這一點而各種炫耀,發發名片什麽的」
咲太不禁露出苦笑。因為這種人前不久才剛剛見過。
「但是鬱實不是這樣。她不是為了炫耀或是為了優越感而進行活動。她是真的想要幫助別人……有時甚至會覺得她有點惡心」
聽到著絲毫不留情麵的說法,咲太又苦笑了。本來以為她會一路誇到底,沒想到最後說了句那麽過分的話。
但是沙希的話很到位。
咲太也有類似的想法。
鬱實是完美的正義的夥伴。
是理想的優等生。
她不會向別人吹噓,而是默默幫助別人,不求回報。
她做得太高尚,反而讓人不安。表現得太聖母,反而讓人覺得惡心。
「鬱實中學就這樣了?」
「我和她並沒有熟到可以評論她中學是什麽樣子」
「你讓我說了這麽多,這不公平吧?」
沙希好像來氣了。
「我覺得她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優等生吧」
「然後呢?」
「然後就沒然後了」
「啊?你也太沒用了吧」
「對不住了您內」
「也罷,反正我也沒對你抱什麽期待」
「那你別問啊」
沙希無視了咲太的反擊,看向手機。
「千春吵著叫我回去了,我要先走了」
「請你快走」
「鬱實的事能拜托你嗎?」
「如果需要你的幫助,赤城肯定會親自聯絡你的吧?」
沙希之所以會在這裏也是因為赤城叫她來了。
「因為真正困擾的時候她不好意思拜托我,所以我才這這樣問你的」
她很明白鬱實的性格。雖然剛才才吐槽鬱實『惡心』,但作為她的朋友,沙希還是很擔心她的。之所以會給咲太說這麽多或許也是因為她也察覺到鬱實有些奇怪,想要知曉其中的原因吧。恐怕佑真就是看上了沙希這方麵。
咲太一邊心裏這麽想,一邊目送沙希離開。
這時,醫務室的門再次打開,穿著白大褂的女性校醫來到走廊上。她年齡有四十多了。
「我稍微出去一下」
說完,校醫有些慌張地跑向了走廊的盡頭。難道說是有什麽傷員被送過來了嗎。畢竟是學園祭,出現一兩個因為玩得太歡而受傷的學生也不奇怪。
於是,咲太敲響了被打開一半的門。
「赤城,我能進來麽」
「哦」
聽到回應後,他打開門走進醫務室。
房間裏的布置像醫院的診療室一樣。房間深處擺著能讓患者靜養的,配備有拉簾的床。
和初中高中的醫務室相比,這裏的設施更加專業。如果被蒙著眼睛帶到這裏來的話,或許會認為這是醫院吧。
房間裏現在隻有咲太和鬱實兩人。
鬱實坐在深處的床的床邊上,之前的症狀似乎已經平息了。她把手伸向背後的拉鏈。但是因為右手受傷無法使用,她沒辦法把拉鏈拉下來。
「要我幫你嗎?」
「……」
她用警惕的眼光盯了咲太一眼。
「也可以叫上裏回來幫你」
「……好吧,就拜托你吧」
正如沙希說的,鬱實似乎並不想麻煩她。
沙希用左手把自己的頭發撈起來,然後把後頸露給咲太。她的頸子白皙而纖薄,還能透過皮膚看到綠色的血管。
低著頭的鬱實有些臉紅,她的耳朵也稍微泛紅了。雖然表情上沒有設麽變化,但她似乎非常害羞。看來還是趕快結束會比較好。
「那我拉咯」
咲太扯著拉鏈拉到了背部正中的位置,還能看到她那有一邊肩帶滑落了的潔白內衣。
或許是今年都沒怎麽曬到過太陽的潔白皮膚上出現了類似撓痕的印子。從右肩胛骨到肋部……是五道並排的撓痕,剛好像是被一隻手抓過一樣。這就是剛才那肉眼不見的某種力量在她身體上留下的痕跡吧。
「多謝」
鬱實把自己撈起來的頭發放下後,背部就被頭發蓋住了。
「還要我幫你什麽?」
「之後的事我會叫沙希的」
說完,鬱實抓住了簾子,刷的一聲拉起來。像是要把咲太趕出去。
「我要換衣服……你別過來」
「那我出去了」
「你不是有話想問我嗎?」
簾子後麵傳來了衣物摩擦的聲音。
她能允許咲太在同一個房間裏那是再好不過了。
「你剛才那個可不會得了什麽怪病吧?」
像是什麽病要發作了一樣。
「醫生說我很健康」
「那是啥?」
「你還不理解嗎?」
簾子對麵的鬱實好像停下了動作。
「我大概能猜到」
「那你就這麽想讓我親自說出口?」
「我隻是想知道你的看法是什麽」
「真過分」
她像是要放棄抵抗了一樣這麽說。然而她終究沒說這是『青春期綜合征』
「時不時會發生這種事」
「到現在我這邊都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有哪裏不舒服,但好像又和運動出汗了有點像,甚至還像是發燒。
「該怎麽說呢,就是好像被什麽人摸了一樣的感覺……」
咲太想起了剛才看到的她背上的抓痕,那確實像是人為的。
「小時候你也看夠那種靈異節目吧?是叫騷靈現象來著?明明沒人東西卻擅自動起來那個」
鬱實說得像是在開玩笑一樣,但是這並沒有什麽好笑的。之前咲太看到的現象真的可以說是靈異現象。
明明沒有風帽子卻被吹飛,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衣服裏麵動來動去,最後絲襪還莫名奇妙地破洞……
拉簾被打開,鬱實穿著私服出來了。她把脫下來的護士服整齊地疊在床上,而絲襪依舊是破洞的樣子。
「這沒什麽痛苦,也不會感覺到難受」
她像是在讓咲太不要擔心。
「你右手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靈異現象才摔傷的吧?」
鬱實看向自己扭傷的右手。可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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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救助他人的過程中突然發作,犯下了自己平常不會犯的失誤。
「想象力真豐富」
鬱實露出了有些困擾的微笑並低著頭。這個舉動是在肯定咲太的話。
「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麽平息這個現象」
「真的?」
「你看我像是會撒謊的人嗎?」
「我看你是個秘密很多的人」
「這我倒是不否定」
鬱實老實承認,像是在印證自己不是個愛說謊的人。
「明明知道解決辦法卻還沒解決問題。說明那個方法並不簡單對吧?」
所以,鬱實的青春期綜合這才會持續到現在。
並不能說這種情況『沒問題』。
「也是。並不簡單——想要忘記你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
這句話對咲太來說實在是太過突然而出乎意料。
「真的很困難」
鬱實看著咲太重申了一遍。
他們四目相對,她似乎並沒有在調戲咲太。
「你本以為這事和你沒關係?」
「為什麽是我?」
怎麽我就成為罪魁禍首了?——咲太非常不理解。
「你是真不記得那天的事了?」
「……」
「剛才我這句話聽起來好讓人浮想聯翩哦」
鬱實自嘲起來。
「我和你隻是在初中時同過班吧?」
「對,沒錯,僅此而已」
與這句話不同,她的聲音中並沒有透著明確的肯定或否定。
「我們之間並未發生過任何事」
「那,為什麽是我?」
咲太再問了一遍。
「誰知道呢」
鬱實終究不肯回答
「梓川」
「……」
「我們來決一勝負吧」
「我是不會打贏不了的仗的」
鬱實沒管咲太的回答,直接往下說。
「我們比一比,看是我先忘掉你,還是你先想起那一天的事」
「那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如果你想起了那一天的事,我的青春期綜合征肯定就會被治好」
鬱實終於親口說出了這個詞。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好拒絕你了?」
「不是嗎?」
「在比賽開始之前,我先聲明一下」
「什?」
「我可是很擅長回想起什麽的」
他至今為止已經成功回想起了兩件非常重大的事。
麻衣的事。
翔子的事。
「你能有幹勁那是再好不過了」
「如果有額外獎勵的話我會更有幹勁」
「如果你贏了。我也就不需要再借助『做夢』了」
「你這是什麽原理啊?你意思是說你通過『做夢』救助別人是為了忘掉我,從而治好青春期綜合征?」
鬱實點點頭。
「所以,不管你怎麽勸我,我都不會罷手」
鬱實眼中射出光芒,那是透著強烈意誌的,並帶有某種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完成這件事的光芒。她此時此刻到底在想什麽呢,完全不能理解。
「如果赤城贏了,我該做什麽?」
「你什麽都不用做。因為到那時候我已經忘了你。你就不要再和我扯上任何關係」
鬱實對咲太露出了笑容。他不知道她那溫柔的笑容到底意味著什麽,她到底在想什麽,到底在思考什麽。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預備——開始!」
她以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情緒最高昂的聲音發出了信號。
2
「我要先回到市場那邊」
說完,咲太和鬱實都離開了醫務室。
他們一語不發地走出了醫務室所在的一號樓。一出來,學園祭熱鬧的氣氛便隨風飄來,之前的寧靜像是虛假的一樣。
「那我先告辭了」
「好」
短暫地打完招呼後,鬱實往市場那邊走了。咲太站在原地目送她離去。
鬱實走路的姿態正常而有力,沒有突然蹲下來,也沒有突然遭遇什麽騷靈現象。
兩人遠離十米左右時,咲太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和鬱實擦肩而過。
是琴美。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琴美看了一眼鬱實。像是遇到了好久不見的人一樣。即便如此,琴美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朝咲太這邊小跑過來。
「太好了,總算找到了」
看來她是在找咲太。
咲太已經和麻衣分頭行動了一小時以上。肯定是麻衣,花楓,琴美三個人在分頭尋找咲太吧。琴美的額頭冒出了和涼爽的秋季不吻合的豆大的汗珠。
「對不起,沒想到還要麻煩鹿野同學」
「不」
琴美簡短地作出回應後,往身後的林蔭道看了一眼。林蔭道兩側有各種小攤,然而鬱實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剛才那人……是鬱實學姐吧?」
琴美口中居然蹦出了鬱實的名字。
「鹿野同學你認識她嗎?」
雖然學年隔了兩年,但琴美畢竟也在同一個初中,會認識鬱實也不奇怪。
「我高中也和她讀的是一所……」
琴美上的是咲太初中那個學區的某所公立高中。那所高中男生的校服是常見的黑色西裝,而女生卻是那一帶較為少見的灰色西裝外套。所以周圍的居民一看就知道是那個學校的學生。
「準備高中體育祭的時候承蒙她照顧……雖然隻是很短一段時間」
看著鬱實走過的那條路的她的目光透著一些寂寥。或許是在為對方沒察覺到她而感到傷心吧。
「她應該隻是想到你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吧」
如果不預先知道誰誰誰會來的話,其實真的很難注意到。就連麻衣也是,走在大街上時也會有很多人沒注意到她。
「……你和鬱實學姐關係很好嗎?」
琴美看向咲太。她的神情中透著困惑。隻要是知道花楓過去遭遇欺淩的人都會露出這種表情。
因為他們知道咲太並不想回憶自己中學時代的經曆。
他們這樣的想法是沒錯的,或者可以說是正確的。
「中學時代我幾乎沒跟她說過話。當然也不是說我和她關係很差。我們現在也隻是單純的認識彼此而已」
很難正確丈量出鬱實與自己的距離感。自己的立場很模糊,所以也摸不清鬱實與自己的距離有多遠。中學是同班同學,大學也是校友。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麽別的交集。
但是既然對方突然要找咲太決一勝負,那雙方之前肯定就發生過什麽事,而咲太已經忘記了。而認識鬱實的琴美則可能成為咲太想起這件事的契機。
「高中時代的赤城是什麽感覺啊?」
「你問我什麽感覺……啊,我先和小楓說我找到了哥哥先」
然後琴美掏出手機麻力地發送了信息,並且詢問咲太這裏是哪裏。咲太回答說是一號樓前。
之後她們又進行了一小段對話,最後琴美把手機蓋了起來。
「我們剛剛是在說鬱實學姐對吧?」
「嗯」
「到我入學的那個春天為止,她還是我們高中的學生會長。我在體育館聽了她對新生進行的演講,覺得高三的前輩們都好成熟」
能當上學生會長倒也不奇怪。鬱實完全有這個能力。咲太甚至能想象出她在新生麵前一臉平淡地進行演講的畫麵。
「與其說是高三都很成熟,倒不如說隻是鬱實學姐特別成熟吧」
「我想也是」
成為大學生後,就會越發覺得以前的自己隻是個小屁孩。
「鬱實學姐還特別積極地在做我們那個學區的誌願者活動」
「原來她從以前開始這樣啊」
「啊?」
「現在她也在大學創立了誌願者團體,給出於某些原因而不去上學的學生進行輔導什麽的……」
「真有她的風範。她就是那種會率先去做別人不情願去做的事的人……同級生都很仰仗她,覺得她很厲害」
「厲害……」
在說出這個詞的時候,琴美的口氣聽上去並沒有很純粹,像是還帶有別的含義。
「那也就是說,赤城在高中也過得非常充實對吧」
在學校當學生會長,準備體育祭時還關照了琴美,想必隻要有什麽學校活動她肯定都會積極參與吧。
校外還當誌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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