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墨羽的協議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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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扛著陸塵衝入左側岔路。
這條通道比主廊更窄,僅容兩人並肩,兩側堆疊著大量廢棄的金屬箱櫃,表麵覆蓋著厚厚的暗灰色塵埃。箱櫃之間形成不規則的陰影縫隙,像某種巨獸的肋骨。空氣裏彌漫著金屬氧化後的鏽味,以及一種更深的、仿佛電路板燒焦後殘留的焦糊氣息。
腳步聲在狹窄空間裏被放大、扭曲。
轟!轟!轟!
身後,守墓者們短暫的遲疑結束了。基於最基礎的“清除入侵者”協議,它們重新啟動追擊。但步伐確實不如之前那般精準迅疾,帶著一種搜索般的、略顯笨重的節奏。猩紅目芒在拐角處掃過,鎖定玄霄衝入的岔路入口,隨即,沉重的金屬足音跟了進來。
玄霄沒有回頭。
他的靈力已瀕臨枯竭,內腑傷勢在每一次劇烈呼吸時都傳來撕裂般的痛楚。肩上扛著的陸塵輕得像一具空殼,但那份重量卻沉甸甸地壓在他的道心上。這個異數,這把可能插錯的鑰匙,這個引發了一連串災難、卻又可能是唯一破局希望的年輕人,此刻生死一線,完全依賴於他這具同樣瀕臨極限的軀殼。
“左轉……三百米……維護豎井……”
剛才湧入意識的那段破碎信息,此刻如同烙印般清晰。他不知道這信息從何而來——是陸塵瀕死狀態下某種被動能力的殘餘?還是這遺跡本身對“鑰匙”持有者的某種回應?抑或是那該死的天道係統在暗中傳遞?他沒時間深究。這是唯一的指引。
通道並非筆直。它蜿蜒向下,坡度平緩但持續,箱櫃的堆積方式也越發雜亂,有些甚至半傾倒在通道中央,形成障礙。玄霄不得不騰挪閃避,速度受到嚴重影響。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守墓者龐大的身軀擠過狹窄通道時,不可避免地撞開那些廢棄箱櫃,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和傾倒的轟鳴。
三百米。
在黑暗與混亂中估算距離極其困難。玄霄隻能憑借修士對空間的本能感知,結合步幅與時間,在心中默默計數。
兩百五十米。
一個箱櫃突然從側上方滑落,砸向玄霄前方!玄霄瞳孔一縮,強行扭身,肩扛陸塵險險擦著箱櫃邊緣掠過,後背重重撞在另一側的金屬壁上,悶哼一聲,喉頭湧上腥甜。被他撞到的箱櫃晃了晃,頂部堆積的塵埃簌簌落下。
身後的守墓者抓住了這個機會。
最前方的那具守墓者,猩紅目芒鎖定玄霄因撞擊而短暫停滯的身影,右臂的鏽蝕戰斧猛然抬起,暗紅紋路再次亮起,卻不是劈砍,而是向前重重一頓!
嗡——
一道暗紅色的、半透明的能量波紋從斧刃處擴散開來,呈扇形向前推進!波紋所過之處,空氣中的微塵被震得清晰顯現,兩側箱櫃表麵的鏽蝕粉末簌簌剝落。這不是物理攻擊,而是某種針對能量結構或信息載體的震蕩衝擊!
玄霄臉色驟變。他此刻靈力幾乎見底,根本無力撐起有效的防護。更致命的是,陸塵眉心那被暫時覆蓋的烙印……這種震蕩衝擊,極有可能幹擾甚至破壞他剛剛構築的那層脆弱隔絕!
千鈞一發!
玄霄猛地將陸塵向側麵一推,讓他靠倒在兩個箱櫃之間的凹陷處,自己則橫跨一步,擋在陸塵身前,同時右手並指如劍,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絲微弱的、近乎透明的劍意靈光,向前疾點!
不是硬抗,而是引導。
劍意靈光精準地刺入扇形波紋能量結構最薄弱的一個“節點”,如同針刺氣球。噗的一聲輕響,那擴散的暗紅波紋中心出現了一個微小的紊亂點,隨即整個波紋的推進方向發生了細微的偏折,擦著玄霄和陸塵所在的區域,轟然撞在側後方的金屬牆壁和箱櫃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被波紋掃過的金屬表麵,那些暗銀色的紋路瞬間黯淡了一瞬,仿佛失去了活性,而箱櫃表麵則浮現出大片細密的、如同電路燒毀般的焦黑痕跡。
玄霄指尖的劍意靈光徹底消散,他踉蹌後退半步,靠住箱櫃,大口喘息,額角冷汗涔涔。剛才那一下看似輕巧,實則耗盡了他最後一點用於精細操控的靈力,並且牽動了內腑傷勢,眼前陣陣發黑。
守墓者似乎沒料到攻擊會被這樣化解,動作再次出現了一瞬的停頓。但另外兩具守墓者已經擠了上來,三具龐大的金屬身軀幾乎堵死了狹窄的通道,猩紅目芒死死鎖定目標。
沒有退路。
玄霄咬牙,再次扛起陸塵,向前衝去。視線掃過前方——通道似乎快到盡頭了,那裏隱約有一個更開闊的、被大量廢棄物半掩的開口。
“維護豎井……”他心中默念。
就在他即將衝入那片開闊區域時,肩上的陸塵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蘇醒的征兆,更像是某種無意識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痙攣。與此同時,玄霄清晰地感覺到,陸塵眉心那焦黑的傷口處,被自己劍意靈力覆蓋隔絕的烙印,內部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不是掙脫,不是爆發。
更像是一種……被動的“回應”。
幾乎在同一時刻——
嗡!
整個通道,兩側堆積如山的廢棄箱櫃,那些覆蓋著厚厚塵埃、看似死物的金屬表麵,突然齊齊亮起了極其微弱的、一閃即逝的淡藍色光暈!光暈並非均勻,而是沿著箱櫃表麵某些特定的、仿佛電路走線般的紋路快速流動了一瞬,隨即熄滅。
這變化太快,太微弱,在守墓者猩紅目芒和自身能量紋路的映照下幾乎難以察覺。
但追擊的守墓者們,動作卻齊齊一僵!
三具金屬殺戮機器同時停住了腳步,猩紅目芒出現了劇烈的、高速的閃爍,掃描般掃過兩側那些剛剛亮起過微光的箱櫃,又掃向玄霄和陸塵,尤其是陸塵眉心的位置。它們頭盔下的某種感應裝置,似乎接收到了大量混亂的、互相矛盾的信號。
“身份驗證脈衝……殘留……環境協議……B7區……能源中繼站……附屬存儲單元……”
一段更加破碎、夾雜著大量雜亂符號和斷續詞匯的信息流,毫無征兆地再次湧入玄霄的意識。這次的信息似乎並非完全指向他,更像是一種環境信息的“泄露”,因為他同時“聽”到了類似機械合成音的、冰冷的協議條目播報片段,以及……陸塵那微弱意識中近乎本能的、對周圍環境的某種“解讀”嚐試。
鑰匙孔映射補完……0.07%……
這個數字再次跳了出來。
玄霄瞬間明悟:剛才箱櫃的異常反應,是陸塵!是他眉心的烙印,或者他靈魂深處那個作為“異界鑰匙”的印記,在無意識狀態下,與這遺跡環境中殘留的某些古老協議或設施,產生了極其微弱的共鳴和交互!就像一把生鏽的鑰匙,偶然觸動了鎖孔深處某個尚未完全鏽死的彈簧。
而正是這種突如其來的、來自環境本身的“異常響應”,幹擾了守墓者基於“清除入侵者”協議的判斷邏輯。它們被設定為清除“未授權”目標,但此刻,目標(陸塵)身上散發出的信息印記,卻引動了環境中部分“授權協議”設施的殘留反應。這種矛盾,讓它們的底層邏輯出現了短暫的衝突和混亂。
機會!
玄霄沒有絲毫猶豫,扛著陸塵,用盡最後力氣,衝向通道盡頭那片被廢棄物半掩的開闊口。
身後,守墓者們從邏輯衝突中恢複的速度,比上次要慢一些。猩紅目芒的閃爍頻率依然很高,它們似乎在進行更複雜的內部協議校驗。直到玄霄的身影沒入開闊口的陰影中數息之後,為首的守墓者才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金屬摩擦的嗡鳴,重新邁開步伐,但追擊的優先級似乎被某種“重新評估”程序暫時調低了,速度並未提到極致。
玄霄衝進了開闊區域。
這裏像是一個小型的中轉平台或者設備堆放處,比通道寬敞數倍,但同樣雜亂。中央區域的地麵上,有一個直徑約兩丈的圓形金屬蓋板,蓋板邊緣有粗大的、已經鏽蝕的固定螺栓。蓋板一側,有一個傾斜向下的、類似滑軌或扶手的金屬結構,同樣鏽跡斑斑。
“維護豎井入口……”玄霄目光鎖定那個圓形蓋板。信息提示的“維護豎井”,很可能就在這蓋板之下。
他快步上前,將陸塵小心地放在蓋板旁相對幹淨的地麵,自己則蹲下身,雙手扣住蓋板邊緣一個鏽蝕的把手,發力上提!
嘎吱——!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蓋板紋絲不動。常年鏽蝕和可能的內部鎖死機構,讓它沉重如山。
玄霄低吼一聲,不顧傷勢,強行催動丹田內最後殘存的一絲本源靈力,灌注雙臂。肌肉賁張,道袍袖口被無形的氣勁鼓蕩。嘎吱嘎吱的聲響變得更加尖銳,蓋板邊緣的鏽粉簌簌落下,終於,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崩響,蓋板被掀開了一道縫隙!
陰冷、潮濕、帶著濃重金屬和機油陳腐氣味的氣流,從縫隙中湧出。
玄霄精神一振,繼續發力,將厚重的金屬蓋板完全掀開,推到一旁。下方,是一個垂直向下的、黑洞洞的井道。井壁是光滑的金屬,隱約可見嵌入壁內的、早已熄滅的照明條帶。井道深處一片漆黑,不知通往何處,隻能聽到極其微弱的氣流嘶嘶聲。
沒有梯子。隻有井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凸出的、供檢修人員攀爬的金屬踏腳和扶手,同樣鏽蝕嚴重。
就在這時,平台入口處,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逼近!守墓者們追來了!它們似乎已經完成了內部協議校驗,重新將玄霄和陸塵判定為最高優先級清除目標,猩紅目芒在入口陰影中亮起,帶著冰冷的殺意。
來不及了!
玄霄一把抓起陸塵,將他先順著井口放下去,讓他的腳勉強踩在第一個鏽蝕的金屬踏腳上,背靠井壁。陸塵身體軟綿綿的,全靠玄霄抓著道袍後領支撐。
“抓緊!”玄霄低喝一聲,也不知昏迷的陸塵能否聽見。他自己則翻身躍入井口,單手抓住井沿,另一隻手迅速托住陸塵,然後鬆開井沿,兩人一起向下滑落!
粗糙鏽蝕的金屬踏腳和扶手刮擦著道袍和皮膚,玄霄盡量用身體護住陸塵,後背和手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下落了約三四丈,他猛地發力,腳下一蹬井壁,帶著陸塵蕩向對麵,抓住另一側的扶手,勉強穩住身形。
上方井口處,三顆猩紅的“眼睛”出現,向下俯瞰。守墓者龐大的身軀無法進入這狹窄的豎井,但它們似乎並沒有放棄。為首的守墓者抬起手臂,對準井口下方,掌心處一個暗紅色的能量匯聚點開始亮起——它要直接轟擊井道!
玄霄心頭一沉。在這垂直的井道裏,他們就是活靶子!
就在暗紅能量即將噴發的刹那——
嗡!
豎井井壁,那些早已熄滅的照明條帶,突然再次亮起了極其微弱的淡藍色光暈!光暈沿著條帶快速蔓延了一小段,仿佛被瞬間注入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能量。緊接著,井口邊緣,那個被玄霄掀開的金屬蓋板附近,幾個不起眼的、類似傳感器的小型凸起物,也同時閃爍了一下微光。
“環境協議……非戰鬥區域……維護通道……強製能量抑製……”
冰冷的機械合成音片段,仿佛從井壁本身滲透出來,傳入玄霄耳中。
守墓者掌心凝聚的暗紅能量,在那幾個傳感器微光亮起的瞬間,突然劇烈地波動了一下,然後……熄滅了。
不是被中斷,更像是被某種更高優先級的區域協議強行抑製了能量輸出。
守墓者僵立在井口,猩紅目芒死死盯著下方,機械頭顱微微轉動,掃描著那些閃爍微光的傳感器和照明條帶。它似乎在進行又一次複雜的協議判定。最終,它沒有再次嚐試攻擊,而是緩緩收回了手臂,就那樣站在井口邊緣,如同三尊沉默的金屬雕塑,向下“注視”著。
它們沒有離開,但也沒有繼續攻擊。似乎,隻要玄霄和陸塵停留在這被標記為“維護通道”的豎井內,它們的某些攻擊性協議就受到了限製。
玄霄懸著的心,稍稍落下半分。但他知道,這絕非安全。一旦他們離開豎井,或者觸發了其他協議,守墓者的攻擊會立刻恢複。而且,它們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他低頭看向臂彎中的陸塵。年輕人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眉心焦黑的烙印在昏暗的井壁微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目。剛才環境的異常反應,顯然又是陸塵那“鑰匙”印記無意識引發的。
補完度0.07%……
這個緩慢增長的數字,意味著什麽?是陸塵的靈魂在被動記錄、適應、甚至“補完”著與這個遺跡、與那扇“門”相關的信息模型嗎?每一次環境響應,是否都在增加這把“鑰匙”與“鎖孔”的匹配度?
而匹配度增加之後呢?是能打開生路,還是……更快地引來那門後的注視,或者觸發更可怕的遺跡防禦機製?
玄霄不知道。他隻知道,必須盡快離開這豎井,找到真正的生路,或者至少是一個可以暫時藏身、讓他和陸塵恢複一點元氣的所在。
他深吸一口陰冷潮濕的空氣,開始借助井壁的踏腳和扶手,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動。肩扛陸塵,重傷在身,靈力枯竭,每一次移動都異常艱難。井道深不見底,黑暗如同實質般包裹上來,隻有偶爾亮起的、微弱的淡藍色井壁光暈,提供著一點點可憐的照明。
上方井口處,那三雙猩紅的目芒,始終如影隨形,冰冷地懸掛在頭頂的黑暗中。
向下,不斷向下。
時間在寂靜與煎熬中流逝。玄霄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深,五十丈?一百丈?手臂和腿部的肌肉因為過度用力而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內腑的疼痛已經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虛弱和寒冷。
就在他幾乎要力竭鬆手時,腳下突然踩空!
不是踏腳斷裂,而是井道到了盡頭。下方傳來空曠的回音。
玄霄心頭一緊,連忙抓緊扶手,穩住身形,低頭看去。借助井壁最後一段微弱的淡藍光暈,他隱約看到,下方約一丈處,是堅硬的金屬地麵。井道在此處終結,連接著另一個橫向的、更加狹窄低矮的通道入口,那入口黑黢黢的,像一張等待吞噬的嘴。
沒有選擇。
玄霄調整了一下姿勢,抱著陸塵,縱身向下一躍!
砰!
雙腳重重落在金屬地麵上,震得他傷處一陣劇痛,眼前發黑,幾乎跪倒。他強撐著站穩,將陸塵靠放在井道底部的牆壁旁,自己則半跪在地,劇烈喘息,汗水混合著血汙,從額角滴落。
暫時安全了……嗎?
他抬頭看向上方。垂直的井道像一根細長的管子,頂端那三點猩紅依然可見,但已經變得非常微小。守墓者沒有跟下來,或許是因為這橫向通道不屬於“維護豎井”範圍,它們無法進入,又或許是在等待。
玄霄收回目光,打量起這個新的環境。
這裏像是一條維修用的次級管道或者電纜通道,高度僅容人彎腰通過,寬度也不過三四尺。通道兩側的金屬壁麵上,布滿了粗細不一的管道和線纜束,大多包裹著已經硬化開裂的絕緣層,有些地方裸露著銅芯或不明材質的導線。空氣更加沉悶,帶著一股濃鬱的、陳年機油和臭氧混合的怪味。
通道向前延伸,沒入深沉的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玄霄休息了十幾息,勉強恢複了一絲氣力。他檢查了一下陸塵的狀態,依舊昏迷,生命體征微弱但暫時沒有繼續惡化的跡象。眉心烙印的灼熱感似乎減弱了一些,不知是因為遠離了某些環境刺激,還是他之前的隔絕措施起了更持久的效果。
必須繼續走。留在這裏,一旦守墓者找到其他路徑下來,或者這通道本身有什麽危險,他們就是甕中之鱉。
玄霄再次扛起陸塵,彎下腰,鑽進了低矮狹窄的橫向通道。
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避免碰到兩側裸露的線纜或尖銳的金屬凸起。通道並非水平,時有起伏,有時還需要從倒垂的管道下方鑽過。黑暗幾乎吞噬了一切,隻有偶爾,某些破損線纜斷口處會迸發出一兩點極其短暫的電火花,提供瞬間的照明,映亮前方一小段崎嶇的路。
在這絕對的寂靜與黑暗中,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玄霄隻能憑借身體疲憊的程度和通道的曲折,大致判斷他們已經前行了相當一段距離。身後的豎井入口早已看不見,連那三點猩紅目芒也徹底消失在黑暗的回廊中。
但那種被追蹤的感覺,並未完全消失。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絲線,依舊連接著陸塵眉心的烙印與上方的守墓者,甚至與這遺跡更深處的某種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通道似乎變得寬敞了一些,並且出現了微弱的、不同於電火花的穩定光源。
玄霄精神一振,加快腳步。
通道盡頭,連接著一個不大的圓形艙室。艙室中央,有一個半人高的金屬控製台,控製台表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幾塊嵌入台麵的晶體麵板,正散發著極其黯淡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淡綠色熒光。熒光勉強照亮了艙室的一小部分,可以看到控製台後方,有一扇緊閉的、帶有圓形觀察窗的金屬門。
控製台旁邊,靠著艙壁,倒著一具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隻留下些許暗色的布片殘跡粘在骨頭上。骨骼呈灰白色,保持著靠坐的姿勢,頭顱低垂。在骸骨手邊的地麵上,掉落著一塊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的暗銀色金屬薄片,薄片表麵似乎刻著一些細小的符號。
玄霄小心地將陸塵放在控製台旁相對幹淨的地麵,自己則警惕地走近那具骸骨,目光落在那塊金屬薄片上。
他蹲下身,沒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以神識仔細掃過。
金屬薄片上的符號,並非此界通用的文字,也不是天機閣常用的密文,而是一種更加古老、簡潔、充滿幾何美感的線條組合。玄霄辨認不出具體含義,但他能感覺到,這些符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