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大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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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的河流,以其永恒不變的節奏向前奔湧,裹挾著文明的種子,在全世界的沃土上生根、發芽、開花。我如同一個置身時間之外的觀察者,通過飛毯的巡航與智能手機的訊息,欣慰地注視著這幅宏大的曆史畫卷徐徐展開:兩河流域,肥沃的新月地帶,金色的麥浪在風中翻滾,初具規模的城邦拔地而起;遙遠的美洲大陸,玉米的神話正在書寫,高大的玉米稈如同綠色的衛兵,守護著早期的祭祀中心;而在我的故鄉,亞洲的東部,長江與黃河如同大地的動脈,滋養著最為繁盛、最為連續的文明之火——那便是以稻作農業為基石,綻放出驚人創造力的東方文明。
    心中那份對“起點”的眷戀,促使我再次乘上飛毯,飛向我文明引導之旅的開端——長江黃河流域。當飛毯降低高度,熟悉的土地以一副全然陌生的、輝煌的麵貌迎接我時,即便早有心理準備,我依然被深深震撼了。
    目光所及,是無邊無際的金色海洋。成熟的稻穗謙卑地垂下飽滿的頭顱,在微風中形成層層疊疊的波浪,一直綿延到視線的盡頭。精心修築的田埂和水渠,如同大地的脈絡,將這片金色海洋分割成井然有序的方格,展現出一種令人心安的、幾何般的美感。遠方,不再是零星散落的簡陋巢屋,而是一排排、一片片鱗次櫛比的房屋群落。這些房屋大多采用木石結構,屋頂鋪著整齊的茅草或燒製的瓦片,有些甚至已經出現了簡單的院落布局。村落與村落之間,由寬闊平整的土路連接,路上車水馬龍,各種身著鮮豔麻布或絲綢衣物的小動物們摩肩接踵,一派繁榮興旺的景象。
    而最觸動我心弦的,是那個最初的山洞前,原本的泥塑雕像已被一座更為宏偉、更為精致的巨型石質雕像所取代。雕像依然是我的容顏,身著那件標誌性的小熊睡衣,但神態更加莊嚴,充滿了神性的光輝。右手高高舉起一支象征著光明與希望的火炬(那無疑是對我鑽木取火的神性化演繹),左手則沉穩地托著一束飽滿的稻穀,清晰地宣示著“火”與“農耕”這兩大文明基石的神聖起源。我懸浮在空中,凝視著這座寄托了無數感恩與信仰的雕像,心中百感交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與責任感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我驅使飛毯在遠離雕像的僻靜處降落,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我信步走入了一個依河而興的大型集市。這裏的喧囂與活力,瞬間將我淹沒。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複雜的氣味——水果的甜膩、香料的辛辣、泥土的腥氣……交織成一曲充滿煙火氣的交響樂。小商小販們站在各自的攤位後,用我教導過的、如今已發展得異常豐富的語言,賣力地吆喝著,介紹著自己的商品:陶器、石器、編織品、糧食、鮮魚……孩子們在人群的腿間追逐嬉戲,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甚至有流浪的藝人在表演雜技,引得圍觀的人群陣陣喝彩。
    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鮮活,除了居民們帶著動物特征的麵孔,這裏的一切,幾乎與我在全視界APP裏看到過的、古代人類社會的市集一般無二!一種奇妙的時空錯位感包裹了我,仿佛我真的穿越了時空,親身步入了曆史的洪流之中。
    我意識到,這正是農耕文明帶來的必然結果。穩定的農業產出導致了農產品剩餘,使得一部分人可以脫離食物生產,專門從事手工業和商業。人口的聚集促進了城市的興起,而城市則為手工業和商業提供了穩定的原料來源和消費市場。一個良性的、自我強化的文明循環,已經牢固地建立起來。
    我也萌生了參與其中的念頭。幸好,我提前準備了一些在這個時代已被廣泛認可為一般等價物的、花紋精美的貝殼。我逛到一個販賣日用品的攤位,挑選了一把小巧的骨梳和一麵磨製光滑的銅鏡。在付錢時,我驚訝地發現,攤主用來記錄交易的,並非我想象中的竹簡或木牘,而是一種略顯粗糙、泛黃,但確確實實是紙張的物品!雖然質地遠不如後世的紙張柔韌,但其意義非同小可——它竟然比我所知的人類曆史上蔡倫造紙要早出現很多!
    這個發現讓我心跳加速。我向攤主打聽,他告訴我,集市盡頭有一家最有名的書畫店。我立刻前往。那家店鋪門庭若市,店內陳列著用這種早期紙張書寫的卷軸,上麵是工整的象形文字和精美的圖畫。最暢銷的,竟然是一本手抄的《萬年曆》!我毫不猶豫地買下了一本。
    捧著這本珍貴的《萬年曆》,一個更大膽的猜想在我腦中形成。如此供不應求的書籍,如果全靠手抄,效率何其低下?難道……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詢問店家。店主,一位戴著水晶眼鏡、頗有學者風範的老山羊,自豪地確認了我的猜想:“尊貴的客人,您猜得沒錯!我們早已掌握了雕版印刷術!雖然費時,但一旦製版,便可大量複製,惠及萬千學子啊!”
    他見我對此極為感興趣,便熱情地邀請我去他的工坊參觀。在那裏,我親眼目睹了工匠們如何在木板上反向雕刻文字和圖案,然後塗上墨汁,將紙張覆蓋其上,用刷子輕輕一刷,一頁清晰的書頁便誕生了!在參觀過程中,善良的店主注意到我身上那件與這個繁華時代格格不入的、略顯破舊的睡衣,竟慷慨地贈送了我好幾件用精美絲綢製成的、繡著繁複花紋的衣裙。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養桑繅絲、織造絲綢的技術,也早已在這個奇妙的文明中開花結果。
    捧著《萬年曆》,穿著嶄新的絲綢衣裙,我的心情如同這明媚的陽光,燦爛無比。文明的進步速度遠超我的想象,更讓我欣喜的是,走在這熱鬧的市集中,竟然沒有一個小動物認出我就是那尊被頂禮膜拜的神像本體。這種不被關注的自由,讓我可以像一個普通的旅行者一樣,盡情地逛街、觀察、感受這鮮活的人間煙火。
    然而,這份自由很快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
    “姐姐,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你!”
    我低頭,一隻手裏攥著棒棒糖、臉上沾著糖漬的小貓咪,正仰著頭,用那雙清澈無比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
    心中微微一緊,我立刻蹲下身,拉住她柔軟的小爪子,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小可愛,你會不會認錯了啊?來,姐姐請你吃更好吃的東西,好不好?”我試圖用美食轉移她的注意力。
    但小貓咪的記性似乎出奇的好,她歪著頭,又仔細看了看我,突然眼睛一亮,張開小嘴:“啊!姐姐不就是……”
    我眼疾手快,輕柔的捂住了她的小嘴,將食指豎在唇邊,做出一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乖,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小貓咪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理解了這其中的趣味,用力地點了點頭。但她立刻提出了條件:“好吧!但是神仙姐姐你要陪我去大森林裏玩!”
    我被她的天真爛漫逗樂了,喜愛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啊,不過,你為什麽要去大森林呢?”
    “因為我最喜歡吃糖了!”小貓咪舉起手中的棒棒糖,理直氣壯地說。
    這個答案讓我哭笑不得,大森林裏難道長著糖果樹不成?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小貓咪拉著我來到一個樹洞前,從裏麵掏出一個鐵盒子,上麵裝飾著精美的寶石:“神仙姐姐,這個糖果盒送給你!”
    “這麽貴重,這怎麽行?”
    “神仙姐姐,請你一定要收下,這是爺爺留給我的,聽說是你教會了我們思考和種田,才有今天我們衣食無憂的生活!”
    “好,我收下了!”
    小貓咪露出甜美可愛的笑容……
    夕陽開始西沉,天色漸漸變暗,然而,森林的複雜遠超我的預料,隨著天色迅速變暗,我們很快就在縱橫交錯的路徑中迷失了方向。
    我看著四周越來越相似的、被暮色籠罩的樹木,心中有些焦急,想著是否要先找到那尊高大的雕像來確定方位。就在這時,小貓咪卻不慌不忙地從她的小懷裏,掏出了一個圓圓的、帶著蓋子的木盒。
    她打開盒蓋,裏麵竟是一根懸浮在液體中、一端堅定地指向一個方向的磁針!
    我大吃一驚,這不就是指南針嗎!
    “這是爺爺做的‘指路寶貝’!”小貓咪驕傲地向我炫耀,“有了它,就永遠不會迷路啦!”
    依靠著這古老的導航神器,我們順利地走出了迷宮般的森林。當我們回到聚居地邊緣時,夜幕已然降臨。然而,眼前的景象再次讓我驚歎。整個集市非但沒有沉寂下去,反而變得更加燈火通明!無數的燈籠、火把和原始的油燈被點亮,將夜晚渲染得如同白晝,璀璨奪目。夜市開始了,比白天更加熱鬧,充滿了另一種魅惑的光彩。
    就在我沉浸在這片夜景中時,“嘭!”的一聲巨響從空中傳來!
    我猛地抬頭,隻見一朵巨大的、金黃色的“菊花”,在深邃的夜空中轟然綻放!緊接著,是更多的“花朵”——紅色的、綠色的、紫色的……它們爭先恐後地升空,炸響,將夜空裝點得五彩斑斕、燦爛奪目!
    火藥!煙花!
    我瞬間明白了。造紙術、印刷術、指南針、火藥——這影響世界進程的四大發明,竟然在這個由我引導誕生、由這些小動物們親手創造的文明中,如此集中、如此超前地湧現了!而這裏,亞洲的東方,已然成為了這個世界當之無愧的、最先進的文明燈塔!
    口中,還殘留著小貓咪送我的那顆糖果的甜美滋味。那甜蜜,仿佛不僅僅是糖的味道,更是看著自己親手播下的種子,最終長成參天大樹、開出絢爛花朵的、無與倫比的幸福與成就感。
    我低下頭,鄭重地打開那個鑲嵌著寶石的糖果盒,將一直珍藏著的、代表智慧與知識的“金色羽毛”,和那枚象征著文明與成長的“綠色羽毛”,並排放在了柔軟的內襯上。
    盒蓋輕輕合上。我知道,這個文明,已經擁有了獨立前行、創造無限未來的全部智慧與力量。而我的旅程,也即將邁向一個全新的、或許更加接近終極答案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