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紅色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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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革命,這頭被蒸汽力量喚醒的鋼鐵巨獸,一旦開始奔騰,便展現出改變世界的磅礴偉力。它不再僅僅滿足於鐵軌與航道,其創新的觸角開始深入社會生活的每一個毛細血管。
繼蒸汽火車和蒸汽船之後,依靠內燃機驅動的汽車開始出現在街頭,發出“突突”的聲響,雖然笨拙卻預示著個人交通的無限可能;留聲機旋轉著黑色的膠盤,將音樂與聲音從瞬間的藝術變為可以留存、複製的永恒;緊接著,儲存信息更為豐富的電唱片也登上了舞台……
新發明如同雨後春筍,陸陸續續地湧現,報紙的科技版塊幾乎每天都有令人振奮的消息。那真是一個“日新月異”的時代,每一個清晨,都仿佛在一種對未知驚喜的期待中蘇醒,空氣中都彌漫著變革的氣息。
在一個如同往常般充滿希望的早晨,我踏著露水,前往門口的信箱收取當日的報紙。在那一疊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報紙上方,安靜地躺著一封格外考究的信函。信封由厚實的羊皮紙製成,邊緣燙著金色的花紋,封口處蓋著地球聯合會歐洲分會的華麗火漆印章。
我懷著好奇拆開它,裏麵是一張同樣精美的邀請函,上麵用優雅的花體字寫道:
“親愛的林夕今女士您好!
我們是地球聯合會歐洲分會。我們懷著無比激動與榮幸的心情通知您,我們即將迎來一個注定將照亮未來、改變世界進程的天大喜訊!這場盛會因您的見證而更具意義。
屆時,懇請您務必撥冗前來捧場,與我們共襄盛舉!
地球聯合會歐洲分會敬上”
隨信附上的,還有一張設計精巧、幾乎可以在全球任何交通樞紐通用的頭等艙邀請券,憑此票可以免費乘坐任何交通工具。
一股特別的期待與欣喜在我心中蕩漾開來。歐洲,那片承載著文藝複興、大航海與無數科學傳奇的大陸,又將帶來怎樣的奇跡?我精心準備好行李,懷著朝聖般的心情,如期出發。
我選擇了最具時代象征意義的交通工具——蒸汽火車。跨入那裝飾著黃銅與紅木的車廂,坐在柔軟的絲絨座椅上,窗外是飛速掠過的、連綿的山野與寧靜的村莊。車輪碾壓鐵軌發出“轟隆隆”的有節奏的聲響,車身隨之搖搖晃晃,如同一首工業時代的搖籃曲。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從東方的稻田水鄉,逐漸過渡到歐洲的葡萄園與古堡,我的心情也如同這不斷延伸的鐵軌,變得更加開闊美麗。
幾天後,火車緩緩駛入了歐洲的中心樞紐站。步出車站,一股與東方截然不同的氣息撲麵而來。街道上,複古的馬車與嶄新的汽車並駕齊驅,川流不息;衣著筆挺的紳士與撐著陽傘的淑女在寬闊的街道上漫步;古老的建築與現代的樓宇比鄰而立,花草樹木被精心修剪,點綴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就連這裏的藍天,似乎也帶著一絲冷峻的色調,空氣中混合著咖啡的醇香與淡淡的花香,一切都顯得不同尋常,充滿了古典與現代交織的獨特魅力。
根據邀請函的指示,盛會將在當晚於市中心的時代廣場舉行。今夜無眠。當夜幕降臨,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在天幕,星光稀疏,這使得沒有現代強光汙染的地麵上顯得更加昏暗,唯有廣場周圍建築裏透出的零星煤氣燈光,如同螢火。
然而,時代廣場本身,卻是一片人潮洶湧的海洋!來自世界各地、各種形態的小動物們聚集於此,他們興奮異常,高談闊論,臉上洋溢著節日的喜悅,整個廣場熱鬧非凡,充滿了山雨欲來的激動氛圍。
臨近午夜,廣場中央臨時搭建的舞台上,燈光驟然聚焦。一位身著黑色禮服、精神矍鑠的狐狸主持人走了上來。他做了一個手勢,沸騰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成千上萬雙眼睛期待著接下去的驚喜。
“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狐狸主持人的聲音通過原始的擴音器傳遍廣場,“今晚,就在此刻,世界將會改變!下麵,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在所有人的凝視下,他如同魔術師般,從禮服內袋裏鄭重地取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球體——那是一個燈泡!他將其展示給觀眾,然後,將它連接到了台下一些複雜的設備上。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合上了開關!
“啪!”
一聲輕響,那個原本黯淡無奇的玻璃球體,突然閃光!一股穩定、明亮、如同小型太陽般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舞台!
這還僅僅是開始!仿佛被這最初的光芒所喚醒,從舞台中央開始,一排排、一圈圈預先鋪設好的燈泡,依次都亮了起來!它們如同被點燃的星火,迅速蔓延,形成了一片光的海洋!成千上萬顆“小太陽”將整個時代廣場照耀得猶如白晝,其光芒甚至驅散了月光!它們就像一顆顆星星,共同構築了一個美麗的、觸手可及的宇宙!
這超越火焰、超越煤氣的、如同神跡般的人造光明,讓所有在場的小動物們瞬間熱血沸騰、振奮不已!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如同火山噴發般的、震耳欲聾的拍手與歡呼!許多年長的動物甚至激動得熱淚盈眶,它們知道,長夜將被真正終結!
就在我沉浸在這震撼與喜悅中時,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轉頭一看,正是剛才那位狐狸主持人,他已走下舞台,此刻正微笑著站在我麵前。
“林夕今女士您好,”他優雅地行禮,“我是這次活動的總負責人,愛斯特。地球聯合會的高層正在附近舉行一場私人聚會,他們非常希望您能出席。請往這邊走。”
我跟隨著愛斯特先生,離開了依舊沸騰的廣場,來到了附近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這裏與外麵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氣氛典雅而莊重。宮殿內,許多穿著華貴、顯然是各界翹楚的小動物們正端著酒杯,低聲交談。他們看到我的到來,紛紛停下話語,投來尊敬而好奇的目光,並禮貌地問候。
寒暄過後,我被引入了一個側翼的會議廳。這裏的氛圍則截然不同,充滿了學術爭論的緊張感。一群看起來像是科學家和工程師的動物,正圍著一張巨大的圖紙,進行著激烈的討論。爭論的焦點,正是關於如何將今晚展示的電能推廣到全社會——發電廠到底該用交流電還是直流電?
支持直流電的熊博士認為直流電穩定可靠;而支持交流電的貓頭鷹教授則強調交流電在遠程傳輸上的巨大優勢。雙方爭得麵紅耳赤,僵持不下。
這時,大家看到我來了,便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帶著尋求最終裁決的期盼,向我虛心請教如何解決問題。
我並沒有直接給出技術性的答案。我走到圖紙前,目光掃過每一位爭論者,溫和而清晰地說道:“我認為,在比較兩種技術時,最重要的,或許是用戶的體驗感和滿意度吧。誰能更安全、更穩定、更廉價地將光明與動力送到千家萬戶,送到遙遠的鄉村和工廠,誰就是更好的選擇。”
我的話音剛落,那位聰明的小猴子工程師眼中立刻閃過領悟的光芒,他首先領悟了我說的話的深層含義。他領頭拍手,隨即,整個會議室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小猴子興奮地跳到椅子上,大聲說道:“林夕今女士說的極有道理!直流電衰減太快,距離不能太遠,這意味著發電廠必須建在城市中心!但那樣會產生巨大的噪音和煙霧,嚴重影響居民生活!而交流電可以通過變壓器升壓,實現遠距離輸送,我們可以把發電廠建在煤炭資源豐富或者運輸條件好的地區,再通過電網輸送到千家萬戶!這才是真正惠及大眾的方案!”
“對呀,對呀……”這下,幾乎所有與會者都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爭論瞬間平息,小動物們終於統一意見,決定全力發展交流電係統。
幾天後,我受邀橫跨大西洋,參加了在美洲舉辦的世界博覽會。這是一場規模空前的盛會,旨在展示全球最新的科技與文明成果。而毫無疑問,最耀眼的明星,就是電燈的發明!無數展館被電燈點綴得如同琉璃宮殿,光芒四射,將黑夜變成了夢幻的樂園。電燈的發明被傳播到全世界,每一個見到它的人,無不為這“人造太陽”而驚歎。世博會更是隆重和熱烈,場麵宏大、震撼人心,它正式向全世界宣告了一個新時代的降臨。
就在這全世界的歡慶聲達到頂峰之時,在一片璀璨的人造光芒之上,深邃的夜空中,一片熾熱如火焰、象征著力量與能量的“紅色羽毛”,緩緩飄落,如同流星般劃過,最終輕巧地落入我的手中。
我握住這片羽毛,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近乎狂暴的、代表著強大的力量。它象征著科技的力量,象征著文明駕馭自然、創造光明的能力。我深知,雖然科學不能解釋一切,比如愛,比如夢,比如神,但此刻,緊握這片紅色羽毛,它可以證明我們變強了!我們擁有了照亮黑暗、驅動世界、探索未知的更強力量!
從此,世界正式踏入了“電氣時代”!
電,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神秘能量,一旦被馴服,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麵麵。各種新發明層出不窮:電話將千裏之外的聲音拉到耳邊;冰箱讓食物得以長久保鮮;電影將動態的影像故事帶入尋常百姓家……生活方式隨之發生了日新月異的巨變,文明的進程,再次被按下了加速鍵,向著一個更加光明、也更加複雜的未來,呼嘯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