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記不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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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一郎是被一陣“鈍鈍”的伐木聲驚醒的。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斧頭,發覺自己已經停下多時了,連忙揮動手臂鑿擊麵前的樹木。
    可饒是他動作很快,那冷淡而毒舌的聲音還是立刻響起了。
    “連伐木都能走神,喂飽肚子的活計都能發呆,你還想去殺鬼?
    果然是又無能,又無意義的無·一·郎。”
    站在他身側的少年和他長的十分相似,甚至一度讓他以為,那是另一個自己。
    一樣的身材纖細矮小,留著很長的頭發。
    那是有一郎,他的雙胞胎哥哥。
    不過與其說是雙胞胎,他們更像是前世有什麽宿仇一樣。
    有一郎的態度時常很差勁,加上他說話很不留情麵,十歲的無一郎總是會因為他的冷漠而內心受傷。
    不過沒關係,畢竟在父母離世後,有一郎和無一郎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兩個十歲的少年,在深山中以伐木為生。
    “所以,不要再去做什麽成為劍士縱橫日本的春秋大夢了,老老實實的砍你的木頭,這是你我這種人這輩子的宿命。”
    有一郎冷冷的丟下這麽一句,背起高高摞起的柴堆朝著山下走去。
    “哥哥!”無一郎垂下眉眼,像一隻被打擊到的小狗,他同樣背起木材追上哥哥的腳步。
    原先的哥哥,雖然說話難聽,但是也沒有難聽到這種地步。
    自從……那位女士到來之後,哥哥才開始越發的刻薄起來。
    他們快步回到家中,還沒靠近兄弟倆的小木屋,無一郎就聽到前方的有一郎發出了一聲極其不耐煩的冷哼。
    門外站著一個如白樺樹的妖精般美麗的女子,在她那美麗的光輝照耀下,無一郎窘迫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仿佛手上的灰塵都會靠近,並且玷汙這個美麗的女子。
    這位是天音大人,全名是產屋敷天音,是來自城市的大人物。
    是她,給兄弟二人枯燥的伐木生活帶來了一絲轉機。
    “你們是劍士的後代,你們的祖先是使用最初呼吸的——最強劍士。
    所以時透家的孩子們,有興趣和我走,去成為一名斬殺惡鬼的劍士嗎?”
    無一郎記得天音大人是這麽告訴他們的。
    崇尚著改變生活,更崇尚著像天音大人口中所說的那樣,成為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偉大劍士,無一郎對天音的提議非常心動。
    可那一次和後來的每一次,哥哥都無情的趕走了她。
    “不關我的事,也不關你的事。”有一郎冷漠的說道:“那個女人一定是有什麽企圖,再說了……”
    他嘲笑著無一郎:“殺鬼?就憑你?原來無一郎的無還是‘無可救藥’的無啊!”
    再後來,就算天音大人一直造訪這裏,無一郎也不敢同她講話了。
    這次也是一樣。
    兄弟倆繞開站在門外的美麗女子,徑直進屋把木材在倉庫裏碼放好。
    有一郎洗米做飯,無一郎則蹲在窗戶邊,沉默的看著爐灶中跳動的火苗。
    那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有一郎,無一郎,請再次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鬼殺隊有非常嚴謹的培育製度,你們能在培育中迅速成長為最優秀的——”
    有一郎端著盆走到窗邊,冷著臉嘩啦一下把盆裏盛放的洗米水一下子倒出去。
    站在門口的天音猝不及防,被這一盆水澆了個正著。
    汙水順著她銀白的發絲往下滴落,她閉上眼睛,從懷裏掏出手帕,可就連這手帕也濕漉漉的,一擰就往下滴水。
    “哥哥!”無一郎震驚的喊道:“你怎麽能!你怎麽能這樣!”
    他手忙腳亂的想要幫忙,但是整個時透家裏,沒有一塊嶄新的布。
    那些他們平時用的布塊皺皺巴巴的,他很難遞出去讓天音大人擦一下她的臉。
    有一郎端著盆的手頓了頓,似乎有些懊惱。
    “我不礙事的無一郎,不用擔心。”
    天音擰幹帕子,擦了擦臉:“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想要加入鬼殺隊,盡管告訴我,鬼殺隊的大門永遠對你們敞開。”
    直到離開,天音大人都是那麽的優雅和溫柔,可她越是那樣,無一郎越覺得羞恥。
    於是那天,無一郎罕見的和有一郎大吵了一架。
    “你死了那條心吧!”有一郎大聲的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憤怒而鼓起:“隻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別想離開這裏,去追逐什麽狗屁劍士的夢想!
    想要去做劍士,除非我死掉!”
    無一郎的嘴唇顫抖著,無論如何都沒有將那句“那你就去死好了”的話說出口。
    “廢物!你去殺鬼隻會白白送了命!就像為了替媽媽采藥而白白送了命的爸爸一樣!
    如果他不是執意在下雨天外出采藥,死的就隻有媽媽一個人!”
    “你說的是什麽話!”無一郎的眸中落下淚來:“那是媽媽!怎麽能看著她去死!”
    “媽媽也是……勸了那麽多次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太過操勞,可她從來都不聽!果然把身體累垮了!”
    有一郎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你就跟爸爸媽媽一個德行!怎麽樣都不聽勸!”
    他們吵了很久,吵的很凶,卻沒有動手。
    怎麽能動手呢,他們可是兄弟啊。
    然後就是……那個很炎熱的夏天。
    炎熱的八月,天空上沒有一片雲朵。
    接下來……應該會發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無一郎有預感。
    可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前猛地一黑,腦袋像被針紮過的一樣劇烈疼痛著,緊接著是一陣眩暈。
    麵前的人……白頭發藍眼睛……晴人先生嚴肅的把他從床鋪中扶起來,然後一勺一勺的往他嘴裏喂一些甜絲絲的藥水。
    現實和夢境緩慢的交集在一起,無一郎想起來,他一直都在做夢。
    喝下了那支神奇的藥劑,然後展開的一場大夢。
    “我……”他的聲音有些喑啞:“我睡了多久?”
    “七天。”晴人緊緊皺著眉頭:“這是最後的警戒值,好在那位藥師小姐附贈了喚醒藥物,否則你可能就會死在永無止境的夢境中。”
    “七天……”無一郎吞咽著藥水。
    “我不是讓你設定了錨點嗎?你為什麽沒有使用錨點?”
    若不是還有喚醒藥劑……晴人有些後怕。
    “……錨點?”無一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茫然的回答道:“我忘記……我設定的錨點是什麽了。”
    “……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