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漁女還是紗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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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郎喝下藥水後,躺在床上沉默了很久。
中途晴人出去了一趟,向掛心他的人道聲平安。
畢竟相當於昏迷了一個星期,大家的心裏都很焦急。
等他再次回到屋子裏的時候,無一郎已經坐了起來,轉頭看向他。
“晴人先生。”他茫然的說道:“我想起來一些,但是又沒有完全想起來。我能……”
“不行。”晴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說什麽。
無非是再多要一隻藥劑,再次回看那刻骨的回憶,再次像之前一樣深陷其中……
晴人堅決的搖了搖頭:“那個藥劑對人體有損害,用喚醒藥劑把人從回憶中強行喚醒對身體的損害更大。”
的確,就算服下了藥水,無一郎的腦袋還是痛的厲害。
他沉默的看著屋頂的吊燈,許久後緩慢的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晴人先生。”
他已經想起了很多的東西,但是對於最關鍵的那一件事,他的腦海裏還是空空蕩蕩的。
隻記得那個夏天之後,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身邊也再也沒有那個和他容貌相似,十分冷淡而毒舌的……哥哥時透有一郎。
記憶的屏障在一點點破碎,無一郎期待著不久後的一天,完整的人生會重新回到自己的生命中。
……
日子平平穩穩的流淌過去,轉眼來到了十一月份,氣溫降得很厲害。
三個少年的傷早在三個月前就恢複的差不多了,這三個月他們一直在蝶屋進行機體恢複訓練。
晴人有時會去看望他們,並向他們傳授自己的在戰鬥中領會到的一些技能。
就算是通透世界的技巧,晴人也毫不吝嗇傾囊相授。
不過更多的時候,晴人還是奔跑在自己的管轄區內,一隻一隻的清理掉那些惡鬼。
經過了一段時間高強度的清洗,惡鬼食人事件好像在東京消失了一樣。
別說上弦下弦,就連一般的惡鬼都沒有幾隻敢在外麵活躍的。
所以當蒼空盤旋著落在他肩膀上的時候,晴人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千葉縣,千葉縣平野,有惡鬼出沒!現在緊急請求支援!”
他的心中一跳,知道數月前自己的擔心成真了。
三個月後的平野與上一次晴人來的時候並不是很大。
這裏本來建了一半的城市被全部推倒,重新變成了一堆廢墟。
大量的海水從海岸線上湧過來,衝洗著平野的一切,所有城市的痕跡都在這裏消失了。
晴人站在廢墟的邊緣,不斷有海浪撲打過來,沒過他的鞋子,帶來一陣冰冷潮濕的觸感。
這裏的鬼氣十分濃重,或許存在一個十二鬼月也說不定。
伴隨著鬼氣的還有濃濃的血腥味,晴人皺了皺眉頭,說明這裏已經出現了受害者。
他的腳在水裏蹚動,繞過那些斷垣殘壁,朝著平野原本的中心位置走去。
“咕嘰咕嘰……”
陰冷的夜晚,一陣咀嚼聲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
晴人提高了警惕,試圖結印用“詳星拜鬥”來尋找惡鬼的方位。
但這聲音似乎沒有任何隱藏的意思,他越往海岸邊走,咀嚼的聲音越大。
直到他在海岸邊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背影,悠揚而美麗的歌聲取代了恐怖的咀嚼聲傳到了他的耳朵中。
“照看小孩已經受夠了
盂蘭盆後天冷啦
孩子依然哭鬧仍不停
一晃就到大雪下……”
悠揚的童謠飄蕩在黑夜裏,更顯得氣氛詭異。
晴人握緊了手中的刀,縮了縮脖子,口中念叨著唱到。
“親王大人,親王大人,您禦馬前飄揚的乃是何物……”
這首歌是甘露寺蜜璃經常掛在嘴上的,曲調詼諧幽默,歌詞卻非常有戰鬥風格。
所以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晴人就哼唱出了口,將這陰森的氛圍衝淡了一些。
那女子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纖細,長發包在頭頂的麻布頭巾中,看上去和附近漁村的女子沒什麽區別。
它眺望海的盡頭,仿佛在等待著什麽人歸來。
可那露出裙擺的並不是白皙的雙腿,而是一大團爛果凍一樣的黏膩透明物體,肆意流淌著膿液,讓人看一眼就惡心的胃裏直翻湧。
有點……眼熟。
晴人的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千葉,平野,他能覺得眼熟的——
仿佛是聽到有人靠近,連歌聲也停下來了。
女子扭過臉來,白皙的臉上沾染了一半食人留下的血液。
它臉上帶了一絲驚慌,那幾乎沒什麽變化的長相讓晴人心頭咯噔一跳。
“紗織……?你是紗織?”
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出任務時見到的當事人,就算八年沒見,可這張姣好的臉龐晴人記得很清楚。
那個跟著農家郎麻井勇輝逃出來的藝伎紗織,那個性情倔強的少婦人,竟然變成了危害平野的惡鬼?
他下意識朝前走了兩步,突然感到腳底下踢到了什麽東西。
他快速低頭一看,那是一隻黃澄澄的煙鬥,沉沒在腳下的海水中。
晴人曾看見它被掛在工人的腰上,在疲倦的時候被掏出來點著吮吸幾口。
劍士的手握緊了刀莖。
“紗織……那是誰?”女鬼輕飄飄的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漁女,在這裏等待我的丈夫。”
她把身子轉過來,晴人注意到紗織的肚子竟然隆起來了。
那碩大無朋的肚子裏麵不知道裝了個什麽怪物,伴隨著紗織的呼吸,那怪物仿佛在裏麵舒展手腳,頂的它圓溜溜的肚子鼓出奇怪的形狀。
晴人抿住唇,喉結上下翻滾著。
好惡心。
“紗織,你的名字叫紗織,八年前我幫你尋找你失蹤的丈夫。”他嚐試著和女鬼溝通。
從紗織造成的威壓來看,它已經無限的接近下弦的水平了,也知不道它是什麽時候變成的鬼,吃了多少的人……
“丈夫?”自稱漁女的女鬼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了幾分歡欣鼓舞。
“我的丈夫在哪裏?這位先生……您能告訴我嗎?”
在掛著肉絲的牙縫和殘留著鮮血的嘴角照耀下,漁女的笑容顯得格外“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