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童磨的走馬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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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磨出生在一個利益熏心的家庭中。
    因為出生的時候,上天賜予了他白橡木一樣美麗的發絲和七彩的眼睛,他被父母稱讚為神明的信使。
    如果僅僅是稱讚也倒無妨,在童磨出生後不久,他的父母創建了一個教會——萬世極樂教。
    年幼的他被捧上神座,作為“極樂神”在人間的“信使”,傾聽那些被生活逼迫的無路可走的可憐教徒的苦惱。
    他自小聰穎,雖然無法理解那些人為何而哭,但他也曾努力的嚐試過去猜想、去假設他們的思維。
    他認真的聽完了那些讓他發困的私事,說著些冠冕堂皇安慰的話,心中卻覺得這些大人又可憐又可笑。
    神?
    哪裏有神?
    如果有神的話,他們這種招搖撞騙的教會,早就被降下神罰了。
    神明根本就不存在,都是人類臆想出來撫慰自己的。
    這麽淺顯的道理連他都知道,那些年過半百的大人卻看不透。
    他學著母親教導的樣子,垂憐地流下眼淚。
    那些眼淚從七彩的眸子裏滴落下來,更加讓信徒們瘋狂。
    不過沒過多久,他不再這麽做了。
    因為他發現了兩個秘密。
    創辦萬世極樂教的父母親二人,他們為得根本就不是替人解憂,傳達神的旨意。
    母親拿走了那些可憐蟲所有的積蓄,包括病患的救命錢和老人的衰老的依靠,她闊綽的揮霍那些錢財,生活奢侈糜爛。
    父親則是個色中惡鬼,他借用通達神明的借口將那些貌美的女信徒騙上了床,在她們柔順的肌膚上傳教、歌頌神的恩德。
    真是,令人震驚啊。
    在發現了這些事情之後,他以為自己會震驚,會憤怒,但是通通都沒有。
    他透過門縫看到父親在和數個女信徒糾纏,並且聽到了那聲低吟。
    “孕育新生命的女性,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聖潔的食物。”
    年幼的童磨非常平靜。
    這種平靜讓他覺得奇怪。
    自己好像對待情感,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確認這件事情,花費了童磨不小的代價。
    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親。
    沒過多久,沉迷金錢的母親終於發現了丈夫和多名信徒私通的事情。
    當夜,癲狂的母親持刀捅死了父親,隨後在滿地的鮮血中服毒自殺。
    被慘叫聲吵醒的童磨站在血泊中感到困惑。
    那麽愛錢的母親,有錢不就好了嗎?
    為什麽還要在意不忠的丈夫愛不愛自己呢?
    而且,血腥味實在是太重了,能來個人開個窗子通通風嗎?
    整個房間裏都是鮮血,地毯都被染髒了喂……
    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現在的自己正常的話應該覺得悲痛萬分,而他卻絲毫沒有感受到所謂的悲痛。
    他和別的人,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樣。
    萬世極樂教的“生意”沒有就此結束,反正傾聽信徒說話的人從來都是他,沒有那對夫妻也沒有什麽影響。
    在信徒們的奉承下,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且富裕的長大了。
    他和父母的做法沒兩樣,不過是把他們倆做的事情變成了他一個人去做。
    為了排解那些從信徒那裏聽來的無聊的私事,他愛上了喝酒。
    酒液帶給他的飄飄欲仙,讓他第一次發現了新的世界。
    於是吸煙,於是和女人睡覺。
    所有叛逆的,能夠帶來新鮮感的樂趣他都願意去嚐試一次。
    而那些信徒……
    生活已經這麽痛苦了,倒不如將你們的一切都獻給我,然後安靜的死去。
    死亡對於人類而言,是罪惡和痛苦消弭的終點——不是嗎?
    在二十歲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個鬼,一個真正接近神明的生物。
    鬼舞辻無慘。
    無慘找到了他,覺得日益壯大的萬世極樂教非常適合成為他的附庸。
    於是他向童磨拋來了橄欖枝。
    “加入我們,成為鬼的一員,你會獲得真正的——比擬神的權力。”
    童磨不想成為神,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神明。
    但他還是選擇加入,他對新的生命、新的生活體驗興趣很大。
    於是他成為了鬼,在轉化為鬼之後,他很喜歡的自己白橡木色的發絲上多出了一塊血斑,很醜,像被潑了一瓢黑狗血,童磨不得不找了個帽子把頭上的血斑遮住。
    而且成為鬼之後,他以前最喜歡的酒也不能喝了,他現在需要的是新鮮的人血。
    喝什麽樣人的血最滋補?
    “孕育新生命的女性,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聖潔的食物。”
    這句年幼時聽來的話又從記憶中翻出。
    他利用萬世極樂教誘騙了許多年輕漂亮的姑娘,讓她們在自己的懷抱中走向了極樂。
    吃完一個人,他都會留下她們的頭骨,密密麻麻的頭骨擺在身後的牆格裏,裝飾成一副詭異血腥又美麗的藝術品。
    可對於自己從未擁有過的人類情感,他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自己是完美的產物,如果連自己都無法擁有,那所謂的人類情感,一定是多餘的東西。
    喜悅會稀薄人的警惕,憤怒會降低人的理智,悲傷會虛弱人的精神,愉悅會放大人的缺點。
    喜怒哀樂,確實是些沒用的東西。
    但是別人都有的東西,自己沒有的話,會不會顯得太沒有人情味兒了?
    無限城的鬼們不太待見他,或許就是因為這個?
    童磨向來是個很好說話鬼——他自認為。
    於是他裝的活躍,裝的親和,裝的和大家關係都很好。
    在身體崩潰的時候,他慢慢的感知著這種新感受。
    好奇妙啊~
    死亡沒有什麽恐懼的,死亡是所有罪惡和痛苦的消弭。
    他隻是不想要孤零零的走在死亡的路上,所以在看到猗窩座的時候,他還是挺高興的。
    雖然猗窩座算不上喜歡他——甚至是那種會和他在三途川上打起來的那種關係。
    可猗窩座好像有人陪,他們並肩走向了地獄,帶著笑容,邁著穩健的腳步。
    那他呢?
    大家都是成雙成對的,這倒是顯得我有些不合群了。
    童磨垂下了眼眸。
    他第一次在那跳動的心跳中感受到了些別的東西。
    有些……孤獨?
    “那些被我吃掉的少女們就不能來迎接一下我嘛~”
    不知道是誰在無盡的黑暗中說了一句。
    “她們都上了天堂,你獨自下地獄去吧,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