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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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
紀金玉驚醒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年輕了近十歲的大兒媳。
她一把抓過麵前的於慧蘭恨鐵不成鋼地喊道:“你為什麽不聽話,為什麽不跑!”
紀金玉在虐殺了康樂侯父子為自己一雙兒女報仇後本就心存死誌,結果於慧蘭這個蠢的拿了錢不跑,又原路返回越過火海來找她,說想和她一起死,氣的紀金玉恨不得給她兩巴掌。
隻不過紀金玉氣惱的巴掌還沒落到於慧蘭身上,房梁先一步掉了下來,最後兩人一起葬身火海。
而此時的於慧蘭被驚醒的婆婆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顫聲害怕道:“娘,我聽話,您別生氣。”
紀金玉此時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了不對勁兒。
這裏好像不是康樂侯府,不是竇府,也不是什麽其他地方,而是自己曾經生活了幾十年的家。
麵前的於慧蘭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一點兒都沒有後來女兒死後老了幾十歲滿臉愁苦的模樣。
紀金玉看著麵前的於慧蘭長歎一口氣將她抱入懷中,就像當時在火海裏將她護在懷裏時一樣。
於慧蘭被自己婆婆的突然親昵嚇了一跳,擔心道:“娘,您是不是把腦子燒壞了?”
紀金玉:“……”
她無語地鬆開麵前的大兒媳婦兒,問道:“如今是什麽年份,幾月幾號?”
於慧蘭忐忑懷疑地看著自己婆婆,說道:“文成二十三年,五月十八。”
“娘,您好像真的燒糊塗了,我送您去醫……”
“閉嘴!”
於慧蘭聽著自己婆婆惡聲惡氣、中氣十足地聲音,終於心安的閉上了嘴巴,這才是她獨斷專權、蠻橫不講理的婆婆才對。
此時的紀金玉根本就沒空搭理於慧蘭臉上的小慶幸,她滿腦子都是文成二十三年,五月十八日。
紀金玉害怕此時的一切不過是自己死前的幻想,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在胳膊傳來鑽心的疼痛時卻大笑出聲。
隻因為此時若是文成二十三年五月十八日的話,那她還沒有過三十五歲的生日,她那對龍鳳胎不過才十四歲,她父母孫女尚在,她還沒有被豬油蒙了心北上投親,一切都來得及!
於慧蘭被自己婆婆瘋瘋癲癲的模樣嚇到,看著她從床上起身赤腳跑到銅鏡前,對著鏡子左右來回的端詳自己。
滿頭烏發,身強力壯。
紀金玉摸向自己的臉,轉頭對著於慧蘭問道:“阿明和阿君呢?”
“小叔在書孰沒有回來,小妹出去給您買桂花糕了,應該馬上就回家了。”
說曹操曹操到,於慧蘭剛說完這句話,院子裏便傳來紀映君的奔跑聲以及老二紀英才媳婦兒方幼蓉的埋怨聲。
是的,在去投奔竇世昌之前,不管是竇英良還是竇英才都是跟著紀金玉姓紀,隻因為竇世昌是入贅紀家,不是紀金玉嫁進竇家。
“娘!”
紀金玉在看到年紀尚小的紀映君跑進來時,眼中浮現的卻是十九歲的她被掏空肚子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樣,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紀映君被自己娘親緊緊抱在懷裏痛哭時,一下子慌了神。
何止是紀映君慌了,就是一旁的於慧蘭也慌了,她婆婆好像真的燒壞了腦子。
“娘,您怎麽了?”紀映君擔心道。
“娘,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於慧蘭悄默默地把手搭在自己婆婆的手腕上。
“娘,您是不是還在為爹的信生氣?”
“娘,您要是不想去京城的話,我和孩子留下來陪您。”
紀金玉在兩人的一言一語中才想起來,自己這次高燒臥床,完全是因為過於勞累又被竇世昌寫的信當場氣倒才高燒不退。
而她蘇醒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原本平靜祥和的家鄉便因為地震傷亡無數,地震引發的黃石江上流堤壩塌陷和連綿不斷的大雨,更是造成下流洪澇泛濫,甚至波及到黃石江北側紀金玉的家鄉。
但這還不是讓人最絕望的,最讓人絕望的是地動洪災後沒有充足的糧食和幹淨的水源,有的隻是遍地漂浮的屍體和高溫下蔓延開來的瘟疫。
人在餓瘋了的絕境之下,什麽事情都幹的出來。
紀金玉當初能在如此人間煉獄的情況下帶著家人逃出生天,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但代價依舊慘重,慘重到紀金玉現在回想起來都骨頭縫裏冒著寒氣。
“不去。”紀金玉攥緊了自己的拳頭,隨即目光凜厲堅定地說道:“把藥給我拿來。”
“好的娘。”
紀金玉將於慧蘭給自己煮好的藥一飲而盡後,說道:“你們去把家裏的人都叫回來,我有話要說。”
紀映君和於慧蘭對視一眼,連聲應好。
兩人離開後,紀映君把自己收拾整齊,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等著家裏的人回來。
此時差不多是申時正,家裏有正事兒做的都不在家。
紀金玉病倒之後,如今五十七歲早就金盆洗手的紀山重新接過自己女兒殺豬的營生在街上的豬肉鋪裏操刀,母親王似錦怕孩子們吵到休息的女兒,帶著孩子們在街上玩耍。
王似錦聽孫女說自己女兒醒了後,趕忙牽著兩個孩子來到了堂屋裏。
紀金玉在看到自己母親時,紅著眼睛衝過去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王似錦聽到自己女兒哽咽的聲音,鼻子一酸,安慰道:“玉兒別怕,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爹娘都站在你身邊。”
紀金玉聽到這句話泣不成聲道:“娘,我這輩子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們客死他鄉。
在筆墨鋪子做活的紀英良和在酒樓做掌櫃的紀英才慢慢悠悠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堂屋裏已經坐滿了自家人,隻剩下他們兩個姍姍來遲。
作為長子的紀英良看著堂屋裏像是要三堂會審似的模樣,眉頭緊皺;紀英才則是在進門的時候就眼珠子提溜轉,尤其是在看到自己母親和祖母通紅的眼睛時,立刻看向自己媳婦兒,在看到自己媳婦兒給自己使的眼色後,他趕忙賠笑往自己母親那邊湊。
“娘,您病還沒好呢,怎麽起……”
紀金玉看著嬉皮笑臉的二兒子冷聲道:“站那。”
紀英才打小就會看眼色,此時看著自己母親冷厲的目光,一下子站直在原地。
紀英良則是不滿道:“娘,您這又是要鬧……”
“砰!”
紀英良帶著怒氣不滿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茶杯連帶著熱水直接砸在他的頭上。
“跪下。”
熱水和鮮血混在一起從紀英良的腦門上流下。
他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紀金玉時,旁邊的紀英才已經沒有骨氣地跪在了地上,而紀英良在看到自己母親那陰戾帶著殺氣的目光時,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於慧蘭見自己相公滿頭是血的跪下,下意識想從椅子上起來跪在旁邊,結果卻被紀金玉一個眼神製止。
紀金玉見於慧蘭老實後,看著跪在堂屋正中間的紀英良和紀英才說道:“你們不是想去投奔你們的父親嗎。”
“剛好,今天我們就把家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