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秒五第一話:雪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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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的第一章,發生在東京的小學。
陸行舟稍作思索,便將背景搬到了——90年代末的江城。
那裏有遍布梧桐樹的老弄堂,有放學後路邊攤的炸串香氣,有夏天怎麽也抓不完的知了。
那是獨屬於中國一代人的童年記憶。
而那個導致兩人分離的“天塹”,也不再是從東京到櫪木。
而是——從江城,到遙遠的北方冰城,哈爾濱!
在這個還沒有高鐵,綠皮火車是主要交通工具的年代。
這跨越了大半個中國的數千公裏距離。
不僅是地理上的遙遠。
更是心理上,一道讓人絕望的鴻溝。
……
設置好背景,陸行舟停了下來,靠在椅背上,點燃了一根……啊不,吸了一口冰可樂。
他閉上眼睛,開始構思最重要的結局。
原著的結局,是唯美的,也是殘酷的。
多年以後,已經成為了社畜的男主,和已經嫁作人婦的女主,在那個充滿回憶的鐵道口擦肩而過。
列車駛過,視線恢複清晰。
卻早已,空無一人。
那種“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物哀美學,確實很高級,很有逼格。
但是……
陸行舟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反骨”的光芒!
“去他媽的物哀美學!”
“老子現在是寫網文的!網文的核心是什麽?就是一個字——爽!”
“更何況……”
他想起了夏晚秋看《龍族》時那副難過的樣子,心立馬就軟了。
要是再寫這麽一個致鬱的結局,那個傻丫頭不得哭死?
回頭萬一不理自己了,那不是虧大了?
“不行!必須改!”
“一定要改成開放式結局。”
“生活已經夠苦了,總得在故事裏,給那些相愛的人,留一點希望吧。”
陸行舟下定了決心。
這一次。
當那列分割了時光的列車駛過之後……
那個女孩,一定還要在那裏!
一定要讓他們,跨越十三年的時光與距離,真真正正地,擁抱在一起!
這才叫——
“即使櫻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我也會用盡全力,奔向你。”
……
帶著這個堅定的念頭。
陸行舟重新將手放在鍵盤上。
第一章的標題,也從那個略顯日式的《櫻花抄》。
改為了更加貼合本土化背景,也更加充滿詩意的名字——
【第一話:雪之信】
……
故事,開始了。
……
“那一年,江城的梧桐葉,落滿了整個弄堂。”
文檔上的第一行字,便帶著一股濃濃的懷舊氣息。
故事從江城的一所實驗小學開始。
因為體弱多病,轉學生程樹和性格內向的林曉,總是被排斥在操場上的熱鬧之外。
他們有著共同的“秘密基地”——學校圖書館最角落的那個位置。
這裏,沒有日本原著裏的便當。
取而代之的,是放學後兩人偷偷分享的一顆大白兔奶糖,是一起捏碎了幹吃的那包小當家幹脆麵。
還有那時候剛剛流傳進來,每個人都視若珍寶的首版《奇幻男爵》。
兩個孤獨的靈魂,就這樣在這個小小的角落裏,悄悄地靠近了。
他們在秋天的梧桐樹下,許下了一個稚嫩卻堅定的約定——哪怕以後上了初中,也要考同一所重點中學,永遠在一起。
那一刻。
他們以為,“永遠”就是明天,就是後天,就是觸手可及的未來。
卻不知道。
命運的列車,即將把他們帶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
升入六年級的那一年,意外降臨了。
林曉的父母因為工作調動,要舉家遷往遙遠的北方——哈爾濱。
那個時候的通訊,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QQ還是個新鮮玩意兒,手機更是大人們的專屬奢侈品。
對於兩個小學生來說,搬家,往往就意味著——失聯。
分別的那天,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曉隻是紅著眼睛,將自己最喜歡的那本《奇幻男爵》,塞到了程樹的手裏。
“程樹與林曉,友誼地久天長。”
“我和你,天下第一好!”
這是她在扉頁上,用稚嫩的筆跡寫下的話。
然後。
她坐上了那輛搬家的卡車,漸漸消失在了弄堂的拐角,消失在了程樹模糊的視線裏。
從那以後。
兩人的聯係,就隻剩下了那一封封,跨越了數千公裏的——書信。
陸行舟用極其細膩的筆觸,描寫了那個年代特有的慢節奏浪漫。
那是……
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衝向門口的綠色信箱,看到裏麵空空如也時的失落。
那是……
偶爾看到裏麵躺著一封貼著哈爾濱郵戳的信件時,那種心髒瞬間漏跳半拍的狂喜。
那是……
躲在被窩裏,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一遍遍讀著信紙上那些瑣碎的日常——“這邊的雪好大”、“我在新學校沒有朋友”、“我好想吃江城的烤紅薯”時,那種嘴角上揚卻又眼眶發酸的心情。
等待一封信,需要半個月。
回一封信,需要半個月。
他們的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的發酵中,變得漫長而煎熬。
……
直到初二那年。
程樹的父親,也要工作調動了。
而且這一次,是去比哈爾濱更遙遠的——西南邊陲。
程樹看著地圖上那兩個相隔萬裏的紅點,心裏湧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慌。
他知道。
如果這次不去找她。
也許這輩子,他們就真的要錯過了。
於是。
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利用轉學前的那個寒假。
一個人,坐上那趟開往哈爾濱的綠皮火車,去見她一麵!
去見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約定好見麵的時間是晚上七點。
地點,是哈爾濱火車站的候車室。
為此,他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查閱列車時刻表,規劃換乘路線,甚至把每一站的停留時間都背了下來。
他還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林曉買了一條紅色的圍巾。
並且,寫了一封長長的、足足有五頁紙的信。
信裏,寫滿了他這兩年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心裏話,還有那句……一直沒敢說出口的“喜歡”。
他把信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貼著胸口放好。
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勇氣。
“等我。”
他在給林曉的最後這封信裏寫道。
“不管多晚,一定要等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