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流湧動,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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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市黑虎幫堂口內,燭火搖曳。
    一位麵色凶狠的彪形大漢坐在太師椅上,對麵坐著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是西區巡捕房的淩老。
    “南邊巡捕房老趙那個徒弟,今天當眾削了我們一個兄弟的臉皮,還廢了一隻手。”
    聽到老趙這個名字,淩老端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
    “將死之人,計較什麽。”
    烈刀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淩老說得在理,跟兩個快被‘喜轎’娶走的死人,確實沒什麽好計較的!”
    “不過那小子護著的孤兒寡母,我可沒打算繞過,他們占的可是我們黑虎幫的攤子!”
    淩老皺眉瞥了他一眼,“在乎那些蠅頭小利,可成不了大事。”
    烈刀一怔,隨即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咧嘴笑道,“懂了懂了,我不給您老添麻煩。”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
    “不過......聽說您和那老趙頭當年交情不淺?如今看來,倒像是毫不在意。”
    淩老沉默片刻。
    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當年他窮得娶不起媳婦,是老趙知道後二話不說便把半輩子積蓄掏了出來,拍著他肩膀說“兄弟得有個家”。
    隻可惜......
    他咽下一口苦澀的茶,幽然道,“人各有命......更何況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這倒也是。”
    烈刀點頭認同,旋即眼珠子一轉,
    “等過了今晚,南市那片巡捕房可就空出來了。那地方油水足,到時候,還得麻煩淩老安排幾個‘自己人’過去。”
    淩老微微頷首,
    “整個黑水鎮,就屬我們西區人手最充裕,安排幾個人過去不難。”
    烈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可是那位總捕頭江龍,可是個油鹽不進的硬骨頭,他能同意?”
    提及江龍,淩老眼中也掠過一絲深深的忌憚,但他緩緩搖頭,意味深長地道,
    “放心,上麵的人......也是要吃飯的。”
    烈刀頓時心領神會,爆發出暢快的大笑,仿佛南市的商鋪攤販已然成了囊中之物。
    他舉起酒杯,眨了眨眼,
    “那就,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淩老舉杯,以茶代酒,與他隔空一碰。
    ......
    雨聲淅瀝。
    西市屠宰市場的破舊棚屋內,小孩被窗外的雷聲驚醒,他揉著惺忪睡眼坐起來。
    隻見昏暗的光線下,母親正跪在供桌前,手裏捏著三炷香,正向著桌上的骨灰壇和鏽刀祭拜著。
    “娘......”
    小孩小聲喊了一聲。
    婦人回頭,眼眶通紅,連忙抹了把臉,聲音輕柔道,
    “吵醒你了?”
    小孩搖搖頭,走到母親身邊,看著她對著供桌磕頭,嘴裏喃喃道,
    “當家的,求你在天有靈,保佑恩公能躲過今晚的劫難......他是個好人,不能就這麽沒了......”
    小孩不懂什麽是“劫難”,但他知道母親所說的恩公是那個救了他們的陳巡捕,他學著母親的樣子,跪在冰涼的地上,小手合十,磕了個響頭。
    婦人見狀,頓時鼻頭一酸,將他緊緊攔在懷裏,淚水無聲洶湧。
    ......
    濟世醫館。
    王老大夫獨自坐在桌前,麵前擺著半壺酒。
    他眉頭緊鎖,盡管猜測老趙師徒可能找到了法子。
    但“喜轎”的凶名實在是太過駭人,依舊讓他心緒難寧,毫無睡意。
    窗外雨聲潺潺,他隱約聽見前院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和腳步聲,似乎是家裏人出去了。
    他並未在意,隻是給自己又倒了半杯子酒,一飲而盡,隻是酒雖入腸卻不見愁消。
    ......
    巡捕總房大堂,燭火通明。
    總捕頭江龍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擦著一柄虎頭寶刀,刀刃在火光下寒光凜冽。
    身旁的王猛站得筆直,看著自家總捕頭擦了半個時辰的刀,眼中有些異樣,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總捕頭,夜深了。”
    江龍抬頭,望向北方濃重的雨霧,那裏是南市巡捕房的方向,“你說,老趙他們能活下來嗎?”
    王猛愣了一下,直白道,
    “難。屬下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夠躲過喜轎的索命。”
    江龍歎了口氣,他何嚐不知道。
    可他想起前幾天那年輕人來的時候,對自己說出“一線生機”時那明亮的眼神,卻仍然對他抱有一絲幻想。
    “但願......真有一線生機吧。”
    ......
    定然有一線生機!
    陳淵念頭堅定,他深吸一口混合著雨水的冰冷空氣,看著近在咫尺的喜轎,伸手掀開簾子。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憑空消失了。
    嗩呐聲再起。
    四名無麵轎夫像是完成了任務,重新將喜轎扛在肩膀上,向著迷霧的深處繼續走去。
    最後,迷霧漸漸消散。
    街道上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唯有天上的一輪皎潔明月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等陳淵眼前恢複光亮後,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和普通花轎並沒有什麽不同。
    朱紅色的轎壁上繡著象征著百年好合的鴛鴦,暗紅色的軟墊鋪得平平整整......
    隻是這裏的空間比普通花轎大上一些,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香囊味道。
    果然,自己賭對了。
    這喜轎隻是“運輸工具”,真正的殺機並不是它。
    陳淵剛鬆口氣,一道寒光已然刺至麵前。
    他下意識偏頭,銳利的匕首險之又險地擦著耳畔擦過,帶起一縷發絲。
    出手的正是先前射箭的黑衣人,他眼底藏著幾分驚駭,自己藏在陳淵的視野盲區突然暴起,這居然還能被反應過來?!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陳淵眼神微眯,這黑衣人也被轎子拉了進來,這也側麵印證了殺人的並不是這頂喜轎。
    念頭剛起,黑衣人的攻勢再度攻來。
    轎子內的空間狹窄,不適合拔刀,陳淵索性以掌化刀,貼身短打,將對方淩厲的攻勢招招化解。
    誰說沒有刀就施展不出來刀法?
    麵前這黑衣人比起之前那個強有限,也完全不是陳淵的對手。
    隨著“哢嚓”一聲,陳淵直接扭斷黑衣人的手腕,隨著匕首掉落,這也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黑衣人悶哼一聲,見不是陳淵對手,眼中凶光一閃,就要咬碎藏在後槽牙的毒丸。
    陳淵冷笑,還想來這招?
    他早有防備,右手迅速探出捏住對方下顎,用力一扭!
    “哢!”
    黑衣人的下巴應聲脫臼!
    緊接著陳淵反手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噗!”
    一顆暗紅色的藥丸連帶著血水碎牙飛出!
    陳淵看也沒看,抬腳碾碎,冷眼看向黑衣人,
    “想死沒那麽容易——”
    他話音截然而止,鼻間微微抽動,猛地低頭看向地上被碾碎的藥丸。
    那顆被碾碎的藥丸此時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陳淵瞳孔一縮。
    他聞過這個味道......
    在濟世醫館的後院種植的藥草就是這個味道!
    忽然想起老趙那晚聽說這種化屍毒時的感慨——“烈性如此之大的毒藥很是罕見”。
    顯然,這種毒藥出自精通藥理之人。
    他腦海裏突然蹦出一人,王傑,作為王老大夫的兒子,定然是精通藥理,同時他也有大把的機會給老趙種下寄魂蟲。
    而且昨晚他前腳剛走,後腳便有黑衣人前來試探。
    他陷害了自己,想必也肯定不會放過老趙,哪怕老趙待他不薄,待他王家不薄!
    想起那張看似老實敦厚的臉,暗地裏竟然有如此歹毒心腸,陳淵心頭怒火狂燒,雙眼瞬間布滿血絲!
    “呃......呃......”
    下巴脫臼的黑衣人像是感受到了什麽,驚恐地癱在角落裏渾身顫抖。
    陳淵轉頭看他,眼神沒有半分溫度,抬手將他下顎“哢哢”複原,聲音冰冷如冬,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見黑衣人支吾半天也吐不出什麽,顯然這些死士隻不過是消耗品,接觸不到什麽內幕。
    陳淵深吸一口氣,右拳筋骨爆響,三十年的刀法勁力與武道氣血轟然爆發!
    一拳轟出!
    “噗嗤——!”
    拳鋒透背而出,鮮血四濺!
    黑衣人身體劇烈一顫,眼神凝固,生機徹底消散!
    陳淵緩緩收回手臂,微微喘著氣,抹了把臉上的血。
    他眼中灼烈如野火燎原,望著轎簾方向嘶啞低語,
    “王傑......”
    “你最好祈禱......”
    “我無法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