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殺機四伏,墨老狗,你屬狗皮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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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還撐著他狂奔的那股清涼氣兒,這會兒散得比退潮還快。
    林夜隻覺兩條腿灌了鉛,抬一下都像是要把肌肉撕裂。
    肺葉子成了破風箱,每一次吸氣都裹著沼澤裏特有的腐臭味兒和毒氣,
    灼燒感順著嗓子直往骨頭縫裏鑽。
    視線被墨綠色的瘴氣攪得七扭八歪,腳下的泥沼也像是在打轉。
    “該死……”
    林夜從牙縫裏擠出倆字,硬撐著沒倒下。
    【輕身術·爆種】一刻鍾的時限一到,強行催穀潛能的後遺症就找上門了。
    靈力耗了個幹淨,那股子虛軟勁兒跟發大水似的,差點把他整個兒淹沒。
    之前被壓下去的毒素也趁機抬頭,四肢百骸裏像是爬滿了小蟲子,
    又麻又癢又疼,那滋味兒,簡直深入骨髓。
    他扶著根半陷在泥裏的枯木頭,咳得撕心裂肺,
    咳出來的痰帶著嚇人的墨綠色,還隱隱摻著血絲。
    得趕緊找東西緩解毒性,不然不等墨塵遠追上來,自己先在這兒交代了。
    林夜甩了甩昏沉的腦袋,強打精神,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片沼澤深處,比他之前經過的地方還要邪門。
    頭頂的天早就被濃得化不開的墨綠色瘴氣蓋死了,四下裏一片昏沉,不見天日。
    空氣裏的毒氣濃得都快成了實質,
    吸一口就堵得胸口發悶,靈力在經脈裏轉著都費勁。
    腳下的泥地又黏又滑,走一步陷一步,拔出來時“咕嘰咕嘰”的,聽得人牙酸。
    眼睛能看到的,除了偶爾冒出水麵的枯木樁子,就是無邊無際的墨綠色沼澤。
    那些木樁子上,要麽纏著幽幽發光的藤蔓,
    要麽開著些顏色妖異、形狀扭曲的花兒,散發著或濃或淡的怪香,
    天知道背後藏著什麽要命的玩意兒。
    林夜深一腳淺一腳地挪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他得時刻盯著腳下,那些看著平靜的水麵下,
    指不定就是能把人瞬間吞掉的深坑。
    剛才爆種狀態下,憑著反應快、速度快,還能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現在,他就是個靈力枯竭、身中劇毒的半殘之人。
    突然,腳下一緊,像是有什麽東西纏上了腳踝,使勁往下拽。
    林夜心裏一凜,低頭看去——水下幾根墨綠色的藤蔓正悄沒聲息地往上纏,
    表麵還帶著細密的倒刺,剛碰到皮膚就傳來針紮似的刺痛和一絲麻痹感。
    “滾開!”
    林夜低喝一聲,卯足勁兒抬腳猛甩,另一隻手抽出腰間短劍。
    那劍是他從亂葬崗哪個倒黴蛋身上撿來的劣質法器,聊勝於無。
    此刻也顧不上心疼靈力,勉強灌了一絲進去,朝著藤蔓斬去。
    “嗤啦!”
    一劍下去,隻在藤蔓上留下道淺淺的白印子。
    那藤蔓跟活物似的,不僅沒斷,反而纏得更緊了。
    水下還傳來細微的攪動聲,更多藤蔓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林夜心一沉。
    這鬼東西韌性十足,還帶麻痹效果!
    他不敢戀戰,當機立斷,放棄砍斷藤蔓的念頭,猛地矮身,
    抓住旁邊一根稍微粗點的枯木,借著拉力,
    硬生生把纏著藤蔓的腳踝從泥裏拔了出來!
    連帶扯斷了幾根藤蔓,不少倒刺卻留在了肉裏,麻癢刺痛感瞬間就上來了。
    他不敢停留,拖著受傷的腳踝,一瘸一拐地趕緊離開,
    總覺得背後水下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媽的,這鬼地方……”
    林夜喘著粗氣,額頭冒汗,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真是步步驚心,連棵草都想弄死我。”
    剛走出沒幾步,頭頂突然傳來“嗡嗡”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林夜猛地抬頭,就見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從瘴氣深處俯衝下來!
    體型跟拳頭差不多,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蚊子,口器又細又尖,
    閃著幽藍的光,一看就帶劇毒。
    “是黑蚊潮!”
    林夜頭皮發麻。
    這玩意兒單個不算啥,
    但一群蜂擁而上,他現在這狀態,絕對得被吸成幹屍!
    他想也不想,轉身就往旁邊一處瘴氣更濃、光線更暗的地方衝。
    通常這種地方,要麽沒什麽活物;
    要麽就有更厲害的主兒盤踞著;
    讓這些小東西不敢靠近。
    果然,那群毒蚊子見他衝進濃瘴裏,盤旋了幾圈,
    發出幾聲不甘心的嗡鳴,到底沒敢跟進來。
    林夜靠在一棵散發著腐臭味的大樹幹上,又開始大口喘氣。
    這片刻功夫,就經曆了兩次生死關,體力心神都耗得厲害。
    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的沼澤裏,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像是有大家夥在移動,還帶著粗重的呼吸聲和泥水翻湧的動靜。
    林夜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過去。
    隻見他剛才逃出來的方向,一片渾濁的泥水跟開了鍋似的翻滾,
    一個巨大的、布滿疙瘩和粘液的墨綠色頭顱緩緩抬了起來——足有磨盤那麽大!
    兩隻渾濁的大眼睛死死盯著他藏身的這片瘴氣區域,
    一張布滿利齒的大嘴張開,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腥臭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巨型毒蛙!
    剛才那陣騷動,竟然驚動了這麽個大家夥!
    林夜嚇得心髒差點跳出來,大氣不敢出,緩緩縮回身體,
    隻求這大家夥隻是發發脾氣,別衝進來。
    他可沒力氣再跟這種級別的怪物周旋了。
    好在,那巨蛙似乎對這片濃瘴也有些忌憚,咆哮了幾聲,
    攪動了半天泥水,最終還是緩緩沉回了沼澤裏,隻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林夜這才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然而,這口氣還沒喘勻,一個如同跗骨之蛆的聲音,
    又從沼澤深處傳了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像催命的鍾擺,在死寂而危險的沼澤裏回蕩:
    “小畜生!
    別躲了!
    老夫知道你就在前麵!
    這片沼澤就是你的墳墓,你逃不掉的!”
    墨塵遠!
    林夜身體瞬間僵住,臉上剛放鬆的表情又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和滔天的憤怒。他猛地攥緊拳頭,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都沒感覺疼。
    “靠!”
    林夜在心裏把對方祖上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這墨老狗,還真是屬狗皮膏藥的,這麽能粘?
    這鬼地方他都能追這麽緊!”
    他能想象出墨塵遠此刻的樣子——就算被沼澤折騰得灰頭土臉,
    甚至也遇到了些麻煩,但憑著金丹修士的實力,這些顯然還攔不住他。
    他就像一頭嗅覺敏銳、耐力驚人的惡犬,
    死死咬著自己這條獵物,怎麽都不肯鬆口!
    林夜甚至能感覺到,那屬於金丹修士的強大氣息,
    正穿過層層瘴氣和泥濘,一點點地逼近。剛才為了躲避毒蚊子和巨蛙,
    他浪費了不少時間,距離正被迅速拉近。
    他不敢再停留,顧不上處理腳踝上的傷口和體內翻湧的毒素,
    咬著牙,拖著沉重的身軀再次邁開了腳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子割肉般的疼痛。
    靈力徹底耗幹了,丹田空空如也,護體的靈力也散得沒影了。
    皮膚暴露在瘴氣裏,已經開始起細密的紅疹,癢得鑽心。
    視線越來越模糊,腳步也越來越虛浮,好幾次都差點栽進泥潭裏。
    身後,墨塵遠的怒吼聲越來越近,甚至能隱約聽到他踩踏泥水的聲音。
    “小畜生,放棄抵抗吧!
    老夫可以給你個痛快!”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未完的心願,
    難道甘心死在這種地方,屍骨無存嗎?”
    墨塵遠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開始嚐試攻心。
    林夜充耳不聞,或者說,他已經沒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些。
    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跑!
    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多久,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麽——或許是更深的沼澤,
    更強大的怪物,或許……
    就是墨塵遠的追殺。
    但他不能停下。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是他此刻唯一的信念,支撐著他在這片殺機四伏的毒沼中。
    如同風中殘燭般,艱難而頑強地向前挪動。
    而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追兵,依舊在身後緊追不舍。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之近。
    那金丹修士的威壓,已經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