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是那山穀的風 第1章 打破西方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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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號國慶節這天,海外某談判會場,氣氛降到冰點。
    中方代表剛剛發表完慷慨激昂的陳詞,抗議西方供應方撕毀長約、坐地起價、限製出口等惡劣行為,要求對方履行合同按時保量供應礦石。
    對麵那群老外姿態傲慢,其談判代表更是合上筆記本開口道:“你們可以不買。”
    他們篤定中國人隻能接受漲價,因為這次談判的對象是一種戰略性稀有重金屬——鋯。
    鋯元素是軍工、核電、芯片、陶瓷和半固態電池領域不可或缺的材料,中國已探明儲量50萬噸僅占全球1%,年消耗量卻高達15萬噸,90%依賴進口。
    全球絕大部分鋯英砂礦都由歐美三大礦業巨頭掌控,這些老外自認有絕對的定價權,隻需耍些小手段就能逼中國人就範。
    五年前、兩年前兩次談判都是如此,他們已成功將鋯英砂的出口價從719.07美元/公噸,提升到了925.48美元/公噸,這次打算再提價20%。
    然而這種屢試不爽的無賴手段,今天卻失靈了。
    中方代表在反複確認長協價格作廢後,竟集體離席。那位眉清目秀的年輕代表臨走前意味深長地撂下一句話:“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直到這一刻,老外們才注意到桌上留下了一份全球地質期刊,上麵刊發了中國科研團隊首次發現超大型鋯礦的學術論文。
    雜誌封麵上“資源前景廣闊”這幾個英文單詞,讓幾個老外形同小醜。
    “他們就這麽走了?十萬噸礦石不要了?那我們賣給誰去?”
    這家礦產公司的高層聞訊震怒,連夜直飛談判會場,親自把中國大客戶請回談判桌。
    不過中方代表的態度已發生轉變:“可以繼續合作,但之前高企的長協價格已經被你們親口作廢,得重新談了!”
    多元供應避免能源危機,進口國外的礦石,讓老外為綠水青山買單。這是國家層麵的經濟大棋,每一步都是精打細算的陽謀。這一次中國企業打破了西方資源壟斷,坐到了公平的談判桌上。
    那個在談判中發揮關鍵作用的中國鋯英砂礦,卻是老中青三代地質人付出了汗水、鮮血甚至生命才換來的。
    ……
    時間回到兩年前,國際形勢波雲詭譎,鐵礦石定價權成為關鍵博弈點。
    一位擁有遠見卓識的教授提交了內部報告——《國家稀有金屬資源安全麵臨嚴峻挑戰》,指出我國鋯、錸等戰略性稀有重金屬依賴進口,命門掌握在別國手裏的嚴峻性。
    他的名字叫郭岱岩,北方地質大學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有色及稀有金屬礦床成礦作用、礦產勘查及環境地質領域研究。
    很幸運,這份報告引起了高層重視。
    在“推進礦產資源勘查與開發,保障國家資源安全,緩解需求壓力”的重要批示下,一支由北方地質調查局牽頭的找礦隊秘密成立了。
    找礦隊的目標任務是“快速勘查,快速評價,三年內提交勘探報告,實現勘探開發和增儲上產”,國家不惜從各地質大隊抽調精通測繪、遙感、物探、化探、鑽探的技術骨幹,采購了當世最先進的儀器設備。
    郭教授作為這方麵的專家被聘為技術指導,不過由於他已年近七旬,身體難以支撐長時間的野外工作,便在上級要求下派了一名優秀學生隨隊工作。
    被選中的學生叫夏問荊,中等個頭眉清目秀,一身書卷氣。
    可就是這個年輕人,提出了打破常規認知的大膽想法:“到新疆去找鋯石!”
    夏問荊從成礦原理上分析,認為鋯石是岩漿岩中常見的副礦物,在堿性岩和堿性偉晶岩中都可富集成礦,理論上講我國應該並不稀缺。
    隻不過世界上已知的鋯英砂礦,多在海岸帶低潮線附近富集。我國東南沿海地區經濟發達人口稠密,即便在海邊發現了富集區域,考慮到生態環抱等一係列問題也很難大規模開采。
    國家與其把時間、精力和資源用在沿海,不如把視線轉向西北高原。這就像河裏有砂金,上遊必有岩金礦床一樣,新疆廣袤的高原、群山、沙漠裏一定有儲量大、易開采的鋯石礦。
    “地質一號”高光譜遙感衛星也證實了夏問荊的設想,先後在喀喇昆侖山脈和塔克拉瑪幹沙漠裏發現多處相關放射性異常。
    上級部門綜合考慮後,決定采納建議並同時選派幾支先遣隊去各處開展前期普查工作。
    通俗講,普查就是先派人去摸摸底,把這片靶區的地質體和地質現象填繪在1:10萬、1:5萬比例尺的地理底圖上。
    夏問荊順理成章地加入其中一支隊伍,來到新疆喀什地區葉城縣的西合休鄉,一個名叫塔吐魯溝的地方。
    這裏地處喀喇昆侖山脈腹地,沿國道、縣道、村道一路行進兩百多公裏,再往前走沒有公路了,要靠柯爾克孜族牧民的駱駝隊將他們和物資馱運到山裏。
    按照計劃,這支12人組成的小分隊將沿葉爾羌河溯源而上,在地圖上編號“4544”的無名山峰下紮營,對周圍50平方公裏區域展開地質填圖作業。
    如果條件允許,他們會順便開展物探、化探、槽探等工作,尋找圍岩蝕變或者礦體露頭。通過分析這些暴露於地表的找礦線索,能掌握這片區域的礦產種類、可能規模、空間位置及產出特征等。
    駝隊顛簸前行,隊伍裏那些資深地質隊員個個沉穩內斂少言寡語,唯獨夏問荊與眾不同。
    他初次進山滿目新奇,每當隊伍停下休息時就抱著單反相機四處拍照,把巍峨高聳的雪峰、頑強生長的紅柳灌叢、驚慌起飛的雪雞、洞口眺望的昆侖兔都收入鏡頭。
    他還覺得大家太過嚴肅了,在現代科技的加持下,野外找礦應該像徒步野遊一樣輕鬆愉快。
    天上有遙感衛星追著引路,地上有紅外光譜儀掃描,淺覆蓋區的礦產資源就像是暴露在安檢儀下的行李箱,不管金屬礦脈埋藏在哪裏,都會在三維可視化地質模型中展現出來。
    自己隻需實地采集一些礦石樣品,帶回北京交給實驗室化驗分析,再把大數據喂給人工智能,很快就能查明礦田構造、含礦地層分布,從而確定礦產資源的存在和初步規模。
    到時候論文隨便發,大獎輕鬆拿,他都不敢想象後麵的路有多順。
    可是,隻有常年蹲野外的地質“老炮兒”知道,這小子的想法多麽不靠譜,進山找礦猶如西天取經,不經曆九九八十一難,休想摸到礦脈。這“取經”路上的凶險,三天三夜都講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