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殘骨刃的符文銘刻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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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的亂葬崗之約如同懸在頸側的冰刃,而寅時西側門外那支訓練有素的護衛隊,則是橫亙在前的鐵壁。林墨需要更多底牌。除了改良的拳法,他最直接、最熟悉的武器,便是那柄自黑風寨煉製、飲過妖獸與修士之血的殘骨刃。
殘骨刃材質粗陋,是廢棄鐵劍與妖獸骨骼強行熔煉的產物,本身並無符文加持,僅憑材質的鋒銳與《殘陽訣》靈力的侵蝕特性傷敵。麵對可能裝備精良、甚至有護身法器的玄天宗護衛,僅靠原始鋒銳恐怕難以迅速破防,尤其是在需要一擊破壞廂車或重創關鍵目標的時刻。
符文銘刻,是提升法器威能最直接的途徑。但林墨對此道一竅不通。他既無傳承,也無合適的銘刻工具(符筆、靈墨、穩定能量的法陣),更缺乏對應的知識。強行嚐試,很可能毀掉這柄唯一的兵器,甚至引發難以預料的靈力反噬或能量衝突。
然而,他並非毫無依仗。他有《殘陽訣》那獨特而充滿侵蝕性的灰暗靈力,有常年與汙穢、血腥為伴所沾染的一身煞氣,更有那枚潛藏體內、對能量有著貪婪吞噬與轉化本能的噬靈蠱。或許……可以不走尋常路。
一個危險而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形:不追求完整的、穩定的符文體係,而是嚐試以自身靈力混合精血為“墨”,以殘骨刃為“紙”,以意念為“筆”,強行“烙印”上一個最簡單、最直接、也最契合他自身力量特性的“效果”——侵蝕加深,或者……“噬靈”共鳴?
他盤坐在儲物間的黑暗中,將殘骨刃橫放於膝上。冰冷的骨刃觸感粗糙,刃身上那些天然形成的骨紋與金屬熔煉的痕跡在絕對的黑暗裏無從分辨,隻能靠指尖的摩挲去感知。
第一步,是“溝通”與“感知”。
他閉上右眼,雙手虛按在殘骨刃兩側,並未用力。隻是將心神緩緩沉入其中,嚐試以《殘陽訣》的靈力為橋梁,去感應這柄伴隨他許久的兵器內部那微弱的、駁雜的、卻與他自身氣息早已糾纏不清的“靈性”。這靈性並非器靈,更像是長期被他的靈力浸潤、又沾染了無數殺戮與汙穢後,形成的某種混沌的“場”。
過程緩慢而細微。起初,殘骨刃毫無反應,如同死物。但隨著他持續注入一絲絲溫和(對他而言)的灰暗靈力,並刻意引導體內那沉澱的煞氣與殘骨刃本身蘊含的凶戾氣息產生共鳴,漸漸地,他指尖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心跳般的脈動感。很模糊,極不穩定,像是沉睡的凶獸被打擾後無意識的囈語。
就是現在。
林墨猛地睜開右眼,左眼因接下來的行動而傳來預警般的刺痛。他沒有使用精血——那會留下過於明顯的個人氣息,且可能引來噬靈蠱不必要的躁動。他決定,直接用自身高度凝練的、《殘陽訣》核心的侵蝕性靈力,混合一絲被他強行剝離、壓縮的濁氣“精粹”,作為“銘刻”的“能量墨”!
他深吸一口氣,將全部意誌集中於右手食指指尖。心念動處,一縷細若發絲、卻凝實到近乎實質、顏色深得發黑的灰暗靈力絲,混合著一絲更加粘稠、仿佛擁有獨立生命的暗紅色濁氣精粹,緩緩從他指尖滲出。這過程極其痛苦,如同從靈魂深處抽離一部分本源,且那濁氣精粹極難控製,稍有不慎就會反噬自身經脈。
指尖顫抖,額角青筋暴起。但他強行穩住,將這股混合了侵蝕與汙穢的“能量墨”,緩緩地、極其小心地點向殘骨刃靠近刃柄處的平整骨麵。
接觸的刹那!
“嗡——!”
殘骨刃猛地一震,發出低沉而痛苦的顫鳴!刃身上那混沌的“場”驟然變得狂暴,瘋狂排斥著這股外來的、性質卻同樣黑暗霸道的能量!與此同時,林墨體內蟄伏的噬靈蠱仿佛被這股同源(都帶有吞噬與侵蝕特性)卻又陌生的能量氣息所刺激,傳遞出一陣強烈的、混雜著渴望與暴躁的悸動,幾乎要掙脫壓製!
林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暗紅色的血跡。他死死咬緊牙關,右手食指如同被釘在殘骨刃上,任憑那狂暴的反震之力衝擊著指尖和經脈。他不能退,一旦能量中斷或失控,不僅前功盡棄,殘骨刃很可能徹底崩毀,甚至引發能量爆炸傷及自身。
他以無上意誌,強行穩住那縷“能量墨”,同時將全部心神灌注於一個最簡單、最原始的意念——“噬!蝕!”
沒有複雜的符文結構,沒有精妙的能量回路。他隻是在瘋狂地、一遍遍地,將這個代表著吞噬與侵蝕的“意”,強行“砸”進殘骨刃那抗拒的“場”中,試圖讓它與刃身本身的凶戾氣息,以及自己持續注入的《殘陽訣》靈力產生強製性的融合與烙印!
這更像是一種野蠻的“同化”或“汙染”,而非正統的銘刻。
殘骨刃的震顫越來越劇烈,骨刃表麵甚至開始出現細密的、如同冰裂般的裂紋,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林墨的指尖皮開肉綻,混合著“能量墨”的鮮血滴落在刃身上,立刻被那狂暴的“場”蒸發成腥臭的黑煙。左眼的劇痛達到頂峰,視野一片血紅與黑暗交織的混亂,體內的濁氣更是如同決堤的洪水,隨著他的意誌傾瀉而出,加劇著這場危險的“融合”。
就在他感覺殘骨刃即將徹底崩碎,自身也到了極限的刹那——
“嗤啦!”
一聲仿佛布料被撕裂的、極其尖銳的聲響從刃身上爆發!
緊接著,所有抗拒與狂暴如同潮水般退去。殘骨刃驟然停止了震顫,安靜下來,甚至比之前更加沉寂。但在那靠近刃柄的骨麵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扭曲的、仿佛天然生長出來的、深黑色中泛著暗紅血絲的詭異紋路!紋路極其簡單粗糙,像是一條盤繞的毒蛇,又像是一道裂開的傷口,不斷散發著微弱的、卻令人心悸的陰冷侵蝕氣息,與林墨自身的靈力波動隱隱呼應。
成功了?或者說……某種意義上的“成功”?
林墨虛脫般向後靠倒在陶甕上,大口喘息,冷汗如雨下。右手指指血肉模糊,深可見骨,殘留著劇烈的灼痛與麻痹感。左眼的劇痛緩緩平複,但冰冷的空洞感似乎更加深邃。體內的濁氣消耗了近一成,但剩下的卻仿佛被這次嚐試“激活”了,流轉間更加活躍,也帶來了更沉重的滯澀感。噬靈蠱在最初的悸動後,重新歸於沉寂,但林墨能感覺到,它與殘骨刃之間,似乎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若有若無的聯係?
他強撐著拿起殘骨刃。重量似乎沒有變化,但握在手中,那股冰冷粗糙的觸感裏,多了一絲仿佛活物般的、細微的脈動。他嚐試將一絲靈力注入其中。
“嗡……”
殘骨刃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明顯歡愉(或者說貪婪)意味的低鳴。刃鋒之上,那原本隻是灰暗的靈力光暈,此刻邊緣染上了一層極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暗紅色,散發出的侵蝕寒意明顯增強,甚至對周圍的空氣都產生了微弱的“抽取”感——並非吞噬靈氣,更像是讓靠近的能量(包括光線、熱量)變得惰性、衰敗。
他將刃鋒輕輕劃過旁邊一個半朽的木箱邊緣。
沒有用力,隻是輕輕一劃。
“嗤……”
木箱被劃開一道寸許深的口子,切口處沒有木屑,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焦黑色,仿佛被強酸腐蝕後又經烈火灼燒,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木質蔓延著微弱的、灰暗的侵蝕痕跡,直到蔓延了約一指寬度後才停止。
威力增強了!不僅更加鋒銳,附帶上了強烈的持續侵蝕效果!而且,似乎對能量(包括護體靈光)有了更強的穿透與破壞性?
代價也同樣明顯。他能感覺到,每次催動殘骨刃這股新的力量,消耗的不僅僅是靈力,還會牽動體內的濁氣,甚至隱隱刺激到噬靈蠱。這柄刀,在變得更強、更危險的同時,也與他自身的“異常”結合得更加緊密,更像是一把會反噬主人的雙刃劍。
林墨看著手中這柄煥然一新(或者說墮入更深黑暗)的殘骨刃,右眼的目光複雜。
符文銘刻的嚐試,以一種近乎野蠻和自殘的方式,“成功”了。
它或許不夠穩定,不夠正統,未來可能還有未知的隱患。
但在眼下,在他即將踏上那條九死一生的截胡之路時,這柄飲過他血、刻印了他最深沉惡意的骨刃,無疑將成為他撬開敵人防禦、撕開複仇裂口的最直接、最凶戾的爪牙。
他將殘骨刃緊緊握在手中,感受著那冰冷的脈動與指尖傷口的刺痛交織。
武器,已淬毒。
隻待,亮刃飲血之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