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噬靈蠱的悄然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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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擊斃“周師兄”的瞬間,體內那股因連續吞噬與劇烈戰鬥而沸騰的靈力與濁氣,如同狂躁的洪流找到了一個臨時泄口,略略平複了一絲。但林墨清晰地知道,這隻是表象。真正主導這一切,並且正變得更加“活躍”甚至“貪婪”的,是深植於他血脈深處、與靈魂幾乎糾纏不清的——噬靈蠱。
    它從未沉睡。
    在殘骨刃第一次刺穿長劍護衛後心時,在拳勁轟入第二名護衛肋下引發“蝕骨鑽心”時,在刃鋒割開圓盾護衛脖頸、刺穿哨探心口時……每一次接觸敵人靈光、血肉、生機,噬靈蠱都如同隱於黑暗中的饕餮,張開無形的口器,貪婪地吮吸、轉化。那些駁雜的、帶著不同個體烙印的靈氣、精血、乃至尚未散盡的靈魂碎片,被它粗暴地撕扯進來,經過一種難以言喻的、充滿汙穢與扭曲的轉化,變成一股股或溫熱、或冰寒、或刺痛的能量流,強行注入林墨的經脈與丹田。
    這種“補充”並非滋養,更像是往即將溢出的汙水池裏繼續傾倒毒液。它確實在戰鬥中,為林墨提供了持續作戰、甚至瞬間爆發的“燃料”。沒有這些吞噬來的能量支撐,他早已在毒素、傷勢和自身濁氣反噬下倒下。但同時,每多吞噬一分,那能量的汙濁屬性便加深一分,與他原本根基的衝突便劇烈一分,左眼的刺痛與經脈中細針遊走般的麻癢便清晰一分。
    而此刻,在擊殺瘦削修士、短暫打破對方陣型核心的喘息之機,噬靈蠱的運轉並未停歇,反而變得更加“精巧”和“深入”。
    林墨能“感覺”到,它像一條擁有獨立意識的冰冷毒蛇,在他體內緩緩遊走。不僅是在吞噬外部逸散的能量(那些從周師兄屍體上、從其他傷亡者傷口處嫋嫋飄出的、常人難以察覺的生命與靈氣餘燼),更開始主動“梳理”和“榨取”他體內已有的、來自不同吞噬源的能量。
    之前強行灌注進殘骨刃、用以劈開圓盾靈光的那股狂暴而汙濁的能量,此刻正被噬靈蠱一點點從疲憊的右臂經脈中“抽回”,經過某種難以言喻的提純(或者說,更深度的汙染轉化),剔除掉一部分最狂暴、屬性衝突最劇烈的“雜質”,將剩下的、相對“溫順”但本質更加陰暗精純的能量,緩緩送入他近乎幹涸的丹田氣海。這種“回收再利用”,效率低得可憐,且伴隨著經脈被反複撕扯刮擦般的劇痛,卻實實在在地讓林墨即將見底的靈力儲備,得到了一絲微不足道、卻可能決定生死的補充。
    同時,噬靈蠱的觸須仿佛延伸到了他肩頭、臂膀那些被毒針擦傷、被刀鋒劃破的傷口。它在“處理”入侵毒素的方式,並非淨化或驅散,而是……吞噬與同化!林墨能感覺到傷口處火辣辣的麻癢感,正以一種奇異的方式減弱,並非毒素被清除,而是被噬靈蠱的力量包裹、分解,化作了另一種更加陰寒、更具侵蝕性的能量,融入了他的濁氣之中。傷口周圍的血肉,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泛著淡淡灰黑色的愈合跡象。以毒攻毒,代價是自身的“毒性”更深。
    更讓林墨心神微凜的是,噬靈蠱似乎開始“關注”戰場環境中那些遊離的、特殊的氣息。比如,板車上龍血草箱籠縫隙中,因禁製波動而偶然泄露出的一絲精純草木靈蘊。又比如,這片廢墟本身沉澱的、怨念、死氣與焦土混合的陰性能量場。噬靈蠱對這些氣息表現出了隱約的“興趣”,仿佛在評估是否可以“食用”。它甚至嚐試引導林墨體內一絲濁氣,去輕微觸碰、試探那些龍血草的靈蘊。
    林墨強行掐斷了這種試探。龍血草是他此行的目標,其靈蘊精純而熾烈,與他體內汙濁陰暗的根基屬性截然相反,盲目吞噬,後果難料,很可能引發更劇烈的衝突甚至反噬。
    噬靈蠱的悄然運轉,就像一把淬毒的雙刃劍。它在絕境中提供續命的毒藥,在廝殺中賜予殺敵的汙穢之力,甚至能處理部分外來傷害。但每運轉一次,每吞噬一分,他與“正常”修士的道路便偏離得更遠,體內沉澱的汙穢與扭曲便更深一層,左眼血瞳中倒映的世界,便愈發冰冷、晦暗、充滿掠奪的欲望。
    此刻,剩餘的敵人——魁梧刀修、受傷的圓盾護衛、一名哨探、一名馭者——正從最初的驚駭中回過神來,眼中重新燃起困獸猶鬥的凶光與絕望下的瘋狂。他們再次緩緩逼近,陣型鬆散,但殺意凝聚。
    林墨深吸一口氣,壓下因噬靈蠱活躍而帶來的、內心深處隱隱翻騰的、對更多“養分”的渴望與暴戾。他將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的生死搏殺。
    噬靈蠱是工具,是詛咒,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倚仗的力量。他必須駕馭這份日益危險的力量,用它來撕碎最後的敵人,達成目標。
    殘骨刃再次抬起,指向剩下的護衛。左眼的血瞳,冰冷地計算著他們氣息的起伏、傷勢的影響、以及……下一個最適合被“吞噬”的薄弱點。
    蠱在動,人在戰。這條以吞噬鋪就的複仇之路,每一步,都踏在自身血肉與靈魂被逐漸侵蝕的刀鋒之上。而他,已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