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利用地形的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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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息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抽吸都帶著血腥與焦土的顆粒,刺激著灼痛的喉嚨。背靠的土牆傳來粗糙冰冷的觸感,稍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左胸的***像一根冰冷的釘子,將他釘在痛苦與清醒的邊緣。眼前的景象在血色與模糊間晃動:不遠處,護衛隊長背靠焦木,捂著脖頸的手無力滑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臉色灰敗如死人,但那雙眼睛卻亮得瘮人,死死盯著林墨,右手微微抬起,手指間似乎扣著什麽東西——是符籙?還是某種小巧的暗器?另一邊,魁梧刀修趴在地上,後腰傷口汩汩冒血,卻仍在掙紮,試圖用雙臂撐起上半身,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充滿怨毒的目光死死鎖定林墨。
    不能等!必須主動!
    林墨的目光急速掃過周圍:左側是半人高的瓦礫堆,右側是傾倒的板車(鐵鬃獸不知何時已掙脫韁繩,不知所蹤),前方是散落的焦木和剛才戰鬥留下的坑窪,後方是半塌的土牆和更深的廢墟陰影。
    地形,是他此刻唯一的盟友。
    他動了。不是衝向任何一個敵人,而是猛地向左前方——那堆半人高的瓦礫堆撲去!動作依然狼狽,牽動傷口讓他悶哼出聲,但目標明確。
    “想跑?!” 護衛隊長嘶啞的聲音響起,幾乎同時,他右手猛地一揚!不是符籙,而是三顆烏沉沉的、僅有指節大小的鐵蒺藜!呈品字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射向林墨撲出的軌跡前方!這家夥,竟還有餘力發動如此精準的暗器襲擊,且預判了林墨的移動方向!
    林墨的血瞳驟然收縮,撲出的身體在半空中強行扭動,同時左手殘骨刃本能地揮向身側一塊凸起的碎石!
    “鐺!噗!噗!”
    一顆鐵蒺藜被殘骨刃磕飛,火星四濺。另外兩顆,一顆擦著他的右小腿飛過,帶走一塊皮肉;另一顆則深深嵌入了瓦礫堆的邊緣,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墨重重摔在瓦礫堆後麵,碎石硌得他眼前發黑。但總算有了短暫的遮蔽。他劇烈咳嗽著,吐出帶著血沫的塵土,迅速側身,透過瓦礫縫隙觀察。
    護衛隊長一擊不中,氣息更加萎靡,但眼中凶光不減,左手顫抖著再次摸向腰間——他還有存貨!而刀修,已經搖搖晃晃地單手撐地,半跪了起來,另一隻手摸索著地上的鬼頭刀,雖然動作遲緩,但威脅依舊。
    不能讓他們合圍,更不能讓護衛隊長繼續遠程騷擾!
    林墨咬牙,猛地從瓦礫堆後探出半個身子,將手中殘骨刃朝著護衛隊長的方向虛劈一下,做出佯攻姿態,同時腳下發力,卻不是前衝,而是借著瓦礫堆的掩護,向右側——那輛傾倒的板車急速竄去!
    “死!” 護衛隊長果然被吸引,再次揚手,又是兩顆鐵蒺藜射向林墨剛才露頭的位置,卻隻打在空處和瓦礫上。而刀修也低吼著,抓起鬼頭刀,試圖轉向板車方向。
    林墨已然撲到傾倒的板車後麵。板車車身側翻,車軸和護欄形成了一道不規則的、但足夠遮蔽身形的屏障。更重要的是,那幾個裝著龍血草的藤條箱籠,就散落在板車附近的地上,有的甚至半壓在車下,禁製光芒微微閃爍。
    他沒有立刻去碰箱子,而是迅速沿著板車邊緣移動,調整位置,讓自己始終處於板車與護衛隊長、刀修之間的連線上,利用板車車身最大限度地阻擋他們的直線攻擊視角。
    “繞過去!他從車後麵……”護衛隊長急聲催促刀修,自己卻因失血過多,嚐試移動時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刀修怒吼一聲,忍著後腰劇痛,拖著鬼頭刀,開始從板車左側繞行。他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沉重而充滿殺意。
    林墨等的就是這個!他如同陰影般貼著板車移動,與刀修隔著車身,保持同步,始終不讓對方看到自己。同時,他的左眼血瞳,透過板車輪轂的間隙和車板的破損處,死死鎖定著另一側、正試圖從更遠處繞行的護衛隊長。
    就是現在!
    當刀修繞到板車中部,視野被車身完全遮擋住護衛隊長方向時,林墨猛然從板車尾部閃出!不是攻擊近在咫尺的刀修,而是將手中早已捏住的一枚氣味掩蓋包,用盡全力,擲向護衛隊長所在的大致方位!同時,他自己則如同鬼魅般,反向折回,繞過板車另一頭,撲向那幾個散落的藤條箱籠!
    “什麽東西?!” 護衛隊長隻見一團黑影帶著刺鼻的腐敗腥臭撲麵而來,下意識揮臂格擋並閉氣後退。氣味包撞在他手臂上碎裂,濃烈的、混合了妖獸糞便、腐殖土和濁血氣痂的惡臭粉末瞬間爆開,將他籠罩!視線和嗅覺同時受到嚴重幹擾!
    而林墨,已趁此機會,一把抄起地上最近的一個、也是最小的那個藤條箱籠(禁製相對完整,且便於攜帶),夾在左腋下(盡可能避開左胸傷口)。入手沉重,隔著藤條和禁製,都能感受到內裏澎湃而獨特的靈蘊。龍血草!
    “攔住他!他拿了箱子!” 護衛隊長在惡臭煙霧中咳嗽嘶吼。
    刀修此時才從板車另一側繞過來,正好看到林墨奪箱欲逃的背影,怒不可遏,狂吼著揮刀斬來!但他重傷之下,動作終究慢了一線。
    林墨根本不曾回頭,拿到箱子的瞬間,便將早已計算好的撤退路線付諸行動!他沒有衝向看似更開闊的廢墟出口,而是折向廢墟更深處——那片由更多焦黑木梁、倒塌土牆構成的、迷宮般的地帶!
    他矮身鑽過一道低矮的、由燒塌的房梁形成的三角空隙,隨手將旁邊一根半懸的焦木踹倒,堵塞身後通道。接著翻滾過一堆瓦礫,依托一道斷牆急轉,將追擊者可能的直線視野徹底切斷。
    “追!不能讓他跑了!” 身後傳來護衛隊長氣急敗壞、卻明顯中氣不足的吼叫,以及刀修沉重的腳步聲和砍劈障礙物的聲音。
    林墨不管不顧,將“陰風潛影”步法催動到僅存靈力所能支撐的極限,在複雜的地形中 穿行。他利用每一個轉角、每一處掩體、每一堆雜物,不斷地改變方向,製造假象,留下誤導的痕跡(踢動碎石,碰倒朽木),並將之前準備的、帶有自身微量血氣的小石子,在幾個關鍵的岔路口悄悄丟棄,指向錯誤的方向。
    胸口的***隨著劇烈運動不斷摩擦傷口,帶來陣陣眩暈。鮮血從多處傷口滲出,在身後留下斷斷續續的、並不明顯的痕跡。但他知道,濃烈的惡臭煙霧和複雜的地形,足以拖延、迷惑甚至甩掉重傷的追兵。
    他並非盲目亂竄,撤退路線早已在心中演練過多次——穿過這片廢墟深處,從另一側靠近城牆根的缺口出去,那裏連接著更複雜混亂的貧民窟巷道。
    喘息如雷,視線陣陣發黑,左眼的刺痛幾乎要將顱骨鑿穿。但腋下那個沉重的小箱子,卻傳來一絲絲微弱卻堅定的、屬於龍血草的溫熱靈蘊,仿佛在黑暗絕境中點亮的一簇火苗。
    利用地形,周旋,奪取,撤離。每一步都險象環生,卻終究被他以傷換命、以智博力,殺出了一條血路。
    身後的喊殺聲與追擊聲,漸漸被廢墟的寂靜與風聲吞沒。林墨不敢有絲毫鬆懈,咬緊牙關,拖著瀕死的殘軀,融入了更深的黑暗與錯綜複雜的巷道之中。
    地形給了他周旋的舞台,而他用鮮血與狡詐,勉強上演了一出絕地逃生的戲碼。代價慘重,但目標,已然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