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潛入分舵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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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的餘波在第七日終於顯露出平息的跡象。碼頭的極端嚴查有所緩和,藍衣修士的身影不再如鬼魅般頻繁閃現,內城夜間異常的靈力波動也再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壓抑、如同暴風雨後泥濘死水般的“平靜”。趙執事顯然以雷霆手段暫時壓製了內鬥,重新掌控了局麵,但空氣中彌漫的那種緊繃與猜忌,卻比混亂時期更加根深蒂固。
    對林墨而言,這“後混亂”時期,正是潛入探查的黃金窗口——敵人剛剛經曆動蕩,驚魂未定,新的秩序正在重建,警惕性或許最高,卻也因清洗和調整而可能出現短暫的、信息傳遞與人員配合上的遲滯與漏洞。
    潛入玄天宗分舵,無異於刀尖舔血,但他必須冒險。目標並非核心機密區域,那無異於自殺。他的目標是兩個相對“邊緣”卻可能蘊含關鍵信息的地方:低級弟子聚居的“雜役區”,以及可能存放過往一般性文書檔案的“庶務閣”外圍。他需要印證關於“丹房某位爺”和“外務堂劉執事”的流言,並試圖尋找“興隆號”或類似關聯的更具體線索。
    第一步,是路徑規劃與偽裝深化。
    通過多日觀察,結合混亂期間趁亂探查獲得的信息,林墨大致摸清了分舵外圍的警戒布局:高牆之上有固定崗哨和流動巡邏;牆下每隔一段距離有靈力感應符籙;主要出入口戒備森嚴。但並非全無漏洞。他注意到,靠近西側後門的一段高牆,因為牆外是一片長滿有毒荊棘的荒坡,且牆內對應的是堆放廢棄雜物的偏僻角落,平時的守衛相對鬆懈,巡邏間隔較長。更重要的是,這段牆基似乎因為地勢沉降出現過細微裂痕,雖被簡單修補,但靈力感應可能並不均勻。
    偽裝方麵,“廢佬”的身份無法用於潛入。他需要一個新的、短暫的“身份外衣”。他從廢墟中搜集來一些半舊的、類似低級雜役或外圍弟子所穿的灰褐色粗布衣物(不知從哪個倒黴鬼丟棄的包袱中找到),雖然不合身且布滿補丁,但勉強可用。又用濕泥和炭灰進一步改變麵部輪廓和膚色,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麵色晦暗、不起眼的低等仆役。最關鍵的是氣息——他必須將《斂息術》催動到極致,將自身那獨特的濁氣波動壓製到近乎虛無,同時模擬出一種微弱、雜亂、仿佛身體有暗疾或修為低劣的普通煉氣期修士氣息。這需要他對自身力量的控製達到前所未有的精細程度。
    第二步,是時機的選擇與行動。
    他選擇了黎明前最黑暗、也是夜間巡邏最後一班與白班尚未完全交接的時刻。這個時段,守衛最為疲憊,注意力容易分散。
    子夜過後,林墨如同真正的幽靈,離開了廢墟。他繞了極大的圈子,從遠離碼頭的方向,借助夜色和複雜地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分舵西側荒坡。
    荒坡上的毒荊棘散發著刺鼻的氣味,但對早已習慣汙穢的林墨而言並非障礙。他伏在荊棘叢邊緣,血瞳死死鎖定著上方的高牆。牆頭崗哨的燈籠光芒有規律地移動,兩名守衛的身影在垛口後隱約可見,正在低聲交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計算著巡邏隊經過的時間間隔。當一隊巡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消失在轉角後,而牆頭守衛恰好背對這段區域、望向內側時——
    林墨動了!
    他將“陰風潛影”步法催動到腿部傷勢所能承受的極限,身形如同貼地疾掠的陰影,瞬間穿過荊棘叢,撲到牆根下!沒有停頓,他早已觀察好一處牆磚風化較嚴重、可供攀援的細微凸起,手足並用,如同一隻壁虎,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向上攀爬!整個過程無聲無息,連衣角都未擦出明顯聲響。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牆頭的刹那,他猛地向側方一蕩,身體緊貼牆壁,避開了守衛回望的視線。然後,他如同沒有重量的羽毛,翻過垛口,輕輕落在牆內堆積的雜物陰影中,順勢一個翻滾,藏身於一堆破舊的木箱之後。
    心髒在胸腔內狂跳,並非因為恐懼,而是高度緊張下的本能反應。他伏在原地,一動不動,將《斂息術》運轉到極致,感知全麵放開。
    牆內果然是一片堆放廢棄家具、破損器械的角落,散發著黴味和灰塵氣。不遠處有隱約的鼾聲傳來,似乎是某個守夜仆役的住所。靈力感應符籙的光暈在牆角微弱閃爍,但林墨落地的位置,恰好處於兩枚符籙感應範圍的交界模糊地帶,且他自身氣息壓製得極低,暫時沒有觸發警報。
    第一步,成功了。但真正的危險,現在才開始。
    他根據記憶中的大致方位(來自平日遠觀和流言拚湊),開始朝著“雜役區”的方向潛行。分舵內部建築鱗次櫛比,巷道交錯,雖然不如內城核心區域那般禁製重重,但也絕非可以隨意行走。他必須避開主要道路,利用建築陰影、回廊死角、甚至屋頂(風險極高)來移動,同時時刻感知周圍是否有巡邏隊或修士經過。
    途中,他“聽”到兩個早起倒夜香的雜役低聲抱怨新管事克扣月例,也“看”到一處院落門口掛著白燈籠,裏麵隱隱有壓抑的哭泣聲傳出——似乎印證了內鬥中確有傷亡。
    終於,在天色將亮未亮、最為朦朧的時刻,他接近了一片低矮、密集的棚屋區。這裏便是低級弟子和雜役的聚居地,空氣中彌漫著汗臭、煤煙和廉價食物的混合氣味。一些棚屋已經亮起了微弱的燈光,傳出洗漱和準備上工的動靜。
    林墨藏身在一處堆放柴薪的棚子後麵,血瞳掃視著這片區域。他的目標是那些可能知曉些內情的“老人”,或者能提供“庶務閣”大致位置的線索。
    就在這時,他左側不遠處一間稍顯獨立的棚屋裏,傳出一陣壓低的、激烈的爭吵聲。聲音透過薄薄的木板牆,依稀可辨:
    “……劉師兄,你還要執迷不悟?趙執事已經清洗了外務堂,跟‘興隆號’有瓜葛的都被帶走了!你再留著那些東西,是想死嗎?”一個年輕焦急的聲音。
    “閉嘴!你懂什麽!”一個略顯蒼老沙啞的聲音低吼道,帶著不甘與恐懼,“那些……那些是吳長老……不,是以前那位爺經手過的舊賬副本!萬一……萬一將來有機會……”
    “有個屁機會!趙閻王現在一手遮天!快燒了!趁現在沒人注意!”年輕聲音催促。
    接著是窸窸窣窣翻找東西的聲音,以及紙張被撕裂、或許正準備投入火盆的細微聲響。
    舊賬副本?吳長老(或“以前那位爺”)經手?與“興隆號”有關?
    林墨眼中精光一閃!這或許就是他要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