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遭遇突然返回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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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院的空氣帶著晨露的清冷,卻瞬間被身後爆發的警報紅光與追兵呼喝燒得滾燙。林墨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將“陰風潛影”催動到超越極限的地步,腿部舊傷處傳來的撕裂痛楚被求生本能死死壓下,化為一股更狂暴的力量。他幾乎是貼著地麵在飛掠,利用後院堆放的一些雜物、晾曬的衣物、乃至低矮的花木作為瞬息萬變的掩體,身影在朦朧漸亮的天光與禁製閃爍的紅光交織下,扭曲不定,難以捉摸。
    懷中的灰色口袋緊貼著胸膛,那奇異的腥氣仿佛活了過來,透過粗糙的衣料和皮膚,絲絲縷縷鑽入經脈,竟引得體內濁丹反常地加速旋轉,散發出一種混合著渴望與警惕的灼熱感。這感覺非但沒有拖累他,反而像是一劑強效的刺激,讓他五感在極限壓力下變得更加敏銳,對靈力波動的感知也清晰了一線。
    他能“聽”到至少三股築基期的氣息從不同方向急速迫近,呈鉗形包抄之勢,鎖死了他通往西側高牆最近的兩條主要路徑。更遠處,還有更多紛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在匯聚。
    硬闖必死!
    林墨血瞳急閃,腦中飛速回溯著潛入時觀察到的庶務閣周邊地形。東、南是主樓和更多建築,人最多;北麵似乎是庫房區,路徑單一且守衛必然森嚴;唯有西側,除了來時那片荒坡對應的廢棄角落,似乎還有一片連接著後勤區域的狹窄巷道和一小片半荒廢的苗圃,那裏路徑複雜,建築低矮雜亂,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他毫不猶豫,身形猛地折向,不再直線衝向高牆,而是斜刺裏衝向那片苗圃與雜物堆積區的交界處。身後,一道淩厲的劍氣破空而至,擦著他方才所在位置的地麵,犁開一道深溝,泥土飛濺!
    “賊子休走!”怒喝聲已近在咫尺。
    林墨頭也不回,反手向後甩出最後兩枚陰煞釘,不求傷敵,隻求略阻追兵視線與步伐。同時,他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灰褐色的雜役外衣,灌注靈力猛地朝左側一堆柴薪拋去。外衣在空中展開,在昏暗光線下,像極了一個倉皇轉向的人影。
    “在那邊!”右側追來的修士果然被稍微誤導,劍光稍偏。
    就這刹那的間隙,林墨已一頭紮進了苗圃邊緣的雜亂灌木與半人高的荒草叢中。這裏靈氣稀薄,種植的都是一些低階藥草或觀賞植物,久未打理,荒草與藤蔓糾纏,地形凹凸不平。他一進入,立刻伏低身形,將《斂息術》運轉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連皮膚溫度都與周圍潮濕的泥土迅速趨同,整個人如同化作了草叢中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氣息徹底湮滅。
    嗖!嗖!
    兩道身影幾乎同時落在他方才消失的位置不遠處,正是兩名身著藍衣、麵沉如水的築基初期修士。他們目光如電,掃視著晃動不已的草叢,神識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掃過這片區域。
    “氣息到這裏消失了!”
    “小心!此獠斂息功夫了得!分開搜!他必在這片區域,跑不遠!”
    “發信號,讓西牆那邊的人加強警戒,堵死出路!”
    其中一人迅速發出一道傳訊符光。另一人則手持一柄閃爍著青光的短尺狀法器,緩緩注入靈力,短尺開始發出微弱的嗡鳴,似乎能增強對生命氣息或靈力殘餘的探測。
    林墨蜷縮在幾叢茂密的毒刺草之下,毒刺劃過皮膚帶來微麻的刺痛,但他渾然不覺。血瞳透過草葉縫隙,死死鎖定著那兩個修士的動作,尤其是那個持著探測法器的。懷中的灰色口袋被他用一層薄薄的、浸潤了自身濁靈力的濕泥勉強包裹,試圖隔絕那奇異的腥氣散發。濁丹的異常悸動被他強行壓製。
    持尺修士緩緩移動,短尺的嗡鳴聲時強時弱。當他轉向林墨藏身的大致方向時,嗡鳴聲似乎隱約提高了一絲。
    林墨的心沉了下去。這法器果然有些門道!不能再等了!
    就在持尺修士眉頭微皺,準備朝這個方向再靠近幾步詳查時——
    “兩位師兄!可曾發現賊人蹤跡?”一個略顯急促、帶著氣喘的聲音從苗圃入口方向傳來。
    隻見先前書房那個瘦削管事,竟然也追了過來!他臉色蒼白,額角見汗,眼中殘留著驚怒與後怕,但更多的是一種急於彌補過失的焦灼。他修為不過煉氣後期,此刻趕來,顯然是拚盡了全力。
    兩名築基修士瞥了他一眼,其中持尺者不耐道:“陳管事,此處危險,你修為不足,速退!賊人可能就藏匿在此,我等正在搜查。”
    陳管事卻並未退走,反而上前幾步,急促道:“兩位師兄,那賊人竊走了我暗格中一件要緊物事!此物氣息獨特,或許……”
    話音未落,他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麽,鼻翼微動,目光猛地投向林墨藏身的那片毒刺草叢!他修為雖低,但身為那書房主人,對暗格中存放之物的氣息,似乎有著旁人難以比擬的熟悉感!尤其是林墨懷中那灰色口袋,盡管用濕泥包裹,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又是在他全力感知追索的情況下,竟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獨屬於那口袋的奇異腥氣!
    “在那裏!!!”陳管事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不顧一切地指向林墨藏身之處,“我感應到了!是我丟失的東西!”
    這一指,如同驚雷炸響!
    兩名築基修士瞬間反應,所有懷疑化為淩厲殺機,劍光與法器毫光立時朝著陳管事所指方向暴湧而去!持尺修士更是將短尺對準那片區域,嗡鳴聲陡然尖銳!
    暴露了!
    生死一線!
    林墨在陳管事抬手指向的瞬間,已然明白再無僥幸。在兩名築基修士攻擊發出的前一刹那,他如同潛伏的毒蛇暴起發難!但不是迎向攻擊,也不是試圖衝向更深的苗圃——那裏地形雖然複雜,但已被神識鎖定,逃無可逃。
    他的目標,竟是那個指出他藏身之處的陳管事!
    “陰風潛影”步法在方寸間施展到詭譎的極致,林墨的身影幾乎拉出一道殘影,在劍光及體前的毫厘之間,險之又險地側身避過最致命的一道劍氣,肩頭被另一道法器餘波掃中,衣袍破裂,皮開肉綻,鮮血迸濺,但他恍若未覺,整個人合身撲向了驚愕之下還沒來得及後退的陳管事!
    “找死!”兩名築基修士大怒,變招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林墨如同跗骨之蛆般貼近了陳管事。
    陳管事萬萬沒想到這賊人如此悍勇,在兩大築基修士夾擊下不退反進,直取自己!他修為本就不濟,此刻心神被林墨那雙近在咫尺、冰冷無情、如同深淵血潭般的眸子一照,更是魂飛魄散,下意識地想要激發護身符籙,動作卻慢了半拍。
    林墨的左手如鐵鉗般扣住了陳管事的右手手腕,一股陰寒霸道的濁靈力瞬間湧入,不但截斷了對方靈力運轉,更讓其半身麻痹!同時,他的右手五指成爪,帶著淩厲的勁風,直取陳管事的咽喉!
    “住手!”兩名築基修士驚怒交加,投鼠忌器,攻勢不由得一滯。
    然而,林墨這看似奪命的一爪,在觸及陳管事咽喉皮膚的刹那,卻驟然變向!五指如鉤,沒有捏碎喉骨,而是猛地抓住了陳管事前襟,將他整個人如同人肉盾牌般朝著左側那名持劍修士的方向狠狠摜去!同時,他借這一摜之力,身體向反方向——也就是苗圃更深處、靠近一段低矮斷牆的方向——急旋倒射!
    “啊——!”陳管事慘叫著,身不由己地撞向同門的劍光。那持劍修士大驚,急忙收劍回護,劍氣紊亂。
    另一持尺修士見狀,怒喝一聲,手中短尺青光大盛,化為一道凝實的青色光索,繞過飛來的陳管事,如毒蛇般卷向林墨倒射的身影!
    光索速度極快,眼看就要纏上林墨的腳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墨仿佛背後長眼,倒射途中猛地擰腰蹬踏旁邊一株半枯的老樹,硬生生改變方向,向上拔起!青色光索擦著他的鞋底掠過。
    而他這一蹬之力,也讓他險險翻過了那段低矮的斷牆。牆後,是一片更加荒蕪、堆滿建築廢料和瓦礫的窪地,遠處隱約可見西側高牆的輪廓,但中間還隔著一段距離和幾處破舊的棚屋。
    “追!他受傷了,跑不遠!”持尺修士收回光索,與穩住身形的持劍修士交換一個眼神,雙雙越過斷牆,緊追不舍。那陳管事被撞得七葷八素,癱倒在地,暫時無人理會。
    林墨落地一個翻滾,忍住肩頭劇痛和腿部舊傷複發的刺痛,毫不停留地衝向那片建築廢料堆。懷中的灰色口袋在劇烈運動下,濕泥脫落少許,那股奇異的腥氣似乎又泄露出一絲。
    他能感覺到身後兩道築基氣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鎖定,距離正在拉近。更麻煩的是,西側高牆方向,也傳來了明顯的靈力波動和呼喝聲——那邊的守衛已被驚動,正在向這個方向合圍!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身負創傷,懷揣“異寶”……真正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