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寂滅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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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祖祠後方那層如水波般蕩漾的光幕,一股遠比外界濃鬱精純、卻又帶著古老滄桑意蘊的能量瞬間將林玄包裹。
眼前景象變幻,不再是祠堂的莊嚴肅穆,而是一片奇異的獨立空間。
天空是混沌的灰色,無日無月,卻自有柔和而恒定光芒灑落。腳下是一片方圓不過百丈的平整石台,石台盡頭,是深不見底的雲霧深淵。而在石台中央,以及四周的崖壁之上,布滿了無數玄奧的刻痕、模糊的掌印、淩厲的劍跡……有些甚至並非人力雕琢,而是自然形成的道韻紋理。
這裏,便是林家祖地核心——悟道崖!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殘留的意誌烙印與能量波動,有的熾熱如火,有的鋒銳如金,有的厚重如土,有的靈動如風……皆是林家曆代先輩在此修煉、悟道、突破時留下的痕跡。置身其中,仿佛能跨越時空,與那些曾經的家族強者進行精神層麵的交流。
林玄能感覺到,掌心的灰色武魂在此地異常活躍,仿佛魚兒回到了大海,自主地微微旋轉,貪婪地吸收著空間中那些精純而古老的能量,尤其是那些蘊含著不同屬性、不同意境的本源氣息。
“好地方!”林玄心中讚歎。此地能量之精純,雖不及元氣靈眼那般磅礴集中,但其蘊含的“道韻”與“意誌”,卻是元氣靈眼無法比擬的。對於參悟功法、明澈自身道路,有著無與倫比的益處。
他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尋了一處靠近崖壁、刻痕較為密集的區域盤膝坐下。
精神力緩緩鋪開,如同輕柔的觸手,去感知、接觸那些殘留的意誌烙印與道韻紋理。
刹那間,無數紛雜的意念碎片湧入他的腦海。
有先輩演練拳法,拳意剛猛無儔,欲要轟碎山嶽……
有先祖凝神練劍,劍意縹緲靈動,仿佛能斬斷流水……
有強者盤坐悟道,周身土黃色光芒厚重,與大地融為一體……
有驚才絕豔者引動風雷,身影如電,叱吒蒼穹……
這些意念碎片,如同走馬觀花,在他意識中閃過。其中大部分與他的混沌武魂以及《寂滅》指、《萬化源紋》的意境並不完全契合,但依舊帶給他許多啟發,讓他對力量的運用、對天地規則的認知,有了更開闊的視野。
他並未沉迷於這些外來的意念,而是守住本心,將主要精力放在了參悟那殘缺的《萬化源紋》第二個道紋——“卸”之紋上。
在此地特殊環境的加持下,他的精神力似乎變得更加凝聚、敏銳。那原本模糊、殘缺、難以捉摸的“卸”之紋軌跡,在他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了一分。
他摒棄雜念,全部心神沉入其中,以精神力為筆,混沌能量為墨,一遍又一遍地在虛空中臨摹、勾勒那代表著“偏移”、“引導”、“化解”意味的玄奧紋路。
起初依舊艱難,精神力消耗巨大,勾勒出的紋路扭曲不穩,瞬間潰散。
但他毫不氣餒,失敗了就重來,一次次嚐試,一次次調整。悟道崖那能夠滋養精神、啟迪智慧的環境,讓他始終保持在一種高度專注和靈光頻現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福至心靈,他腦海中那殘缺的紋路驟然補全了一小段!精神力隨之而動,一道比“重”之紋更加複雜、更加靈動、帶著一種如水般柔韌意蘊的灰色紋路,在他指尖前方 successfully 勾勒成型!
雖然依舊不夠完整,但核心部分已然顯現!
在這“卸”之紋成型的瞬間,林玄周圍丈許範圍內的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液體,又像是布滿了無數無形的滑軌,任何進入這個範圍的力量,似乎都會被引導、偏移,難以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成功了!”林玄心中湧起一股喜悅。雖然這隻是“卸”之紋的一小部分,但其效??已然非凡!若能完全掌握,無論是麵對物理攻擊還是能量衝擊,他的防禦和閃避能力都將得到質的提升!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微鬆懈,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悅中時——
異變陡生!
一股極其隱晦、卻冰冷刺骨到極致的殺意,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驟然從悟道崖邊緣的雲霧深淵中爆發!一道幾乎與周圍灰色環境融為一體的模糊黑影,以超越之前任何一次襲擊的速度,手持一柄閃爍著幽藍死氣的短刺,直取林玄後心!
這一擊,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正在林玄心神沉浸在悟道收獲,警惕性最低的刹那!
而且,這殺手的實力,遠超之前所有!其氣息內斂到了極致,直到出手的瞬間才爆發出來,赫然達到了淬體境九重巔峰!距離開元境,僅有一步之遙!
是黑煞教的頂尖殺手!林震山竟然將如此強者,悄無聲息地送入了悟道崖!
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讓林玄瞬間從悟道的狀態中驚醒!
躲不開!太快!太近!
對方顯然對他的詭異身法和那瞬移的黑梭有所防備,這一擊封死了他所有常規的閃避路線!
生死一線間!
林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厲色與瘋狂!他沒有試圖轉身,也沒有召喚黑梭,因為來不及!
他做出了一個超出所有人預料的舉動!
他竟然不閃不避,將剛剛初步領悟、尚未純熟的“卸”之紋意蘊全力運轉,凝聚於後背!同時,體內混沌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奔湧,不再是滋養與吞噬,而是帶著一種毀滅、終結、讓萬物歸墟的恐怖意誌,順著脊柱,轟然爆發!
《混沌源初訣》——寂滅龍槍!
這不是武技,而是他在吞噬地心火蓮、武魂壯大、對“寂”之龍真意有所感悟後,結合《寂滅》指的奧義,自行摸索出的一種能量運用法門!將混沌武魂那湮滅萬物的特性,高度壓縮凝聚,化為最純粹、最極致的毀滅攻擊!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這決死一擊的意誌,他掌心的灰色武魂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劇烈震顫起來!那團混沌霧氣中心,一點極致的黑暗陡然亮起,仿佛連通了某個歸墟的源頭!
嗡——!
一柄通體灰暗、造型古樸、仿佛由最純粹的寂滅之力凝聚而成的能量長槍,自他背後憑空顯現!槍身之上,隱約有細密的、如同龍鱗般的紋路流轉,槍尖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令靈魂戰栗的湮滅氣息!
這柄寂滅龍槍出現的刹那,整個悟道崖仿佛都安靜了一瞬,周圍那些殘留的先輩意誌烙印,都似乎感受到了這股超越它們理解的力量,發出了微不可查的顫鳴!
說時遲那時快!
殺手的幽藍短刺,已然觸及林玄後背的衣袍!
而林玄凝聚的寂滅龍槍,也如同擁有生命般,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龍吟,後發先至,逆刺而上,精準無比地對上了那點幽藍寒芒!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四溢的衝擊。
隻有一種極致的、令人心悸的湮滅與消融。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放入冰水,又像是殘雪遇到烈陽。
那蘊含著淬體九重巔峰全力一擊、帶著劇毒與死氣的幽藍短刺,在接觸到寂滅龍槍槍尖的瞬間,其上的靈力、劇毒、乃至短刺本身蘊含的精金材質,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化為虛無!
不是斷裂,不是擊飛,是徹底的、從存在層麵上的抹除!
那殺手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他感覺自己凝聚在短刺上的所有力量,甚至包括他部分的生命精氣,都在接觸那灰色槍尖的刹那,被蠻橫地掠奪、吞噬、湮滅!
“不——!”他發出絕望的嘶吼,想要撤手,卻發現自己仿佛被那灰色長槍黏住,根本無法掙脫!
寂滅龍槍勢如破竹,沿著短刺,瞬間蔓延而上!
殺手持刺的右臂,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從指尖開始,寸寸瓦解,化為飛灰!緊接著是肩膀、胸膛……
他甚至連慘叫都沒能完全發出,整個上半身便在不到一息的時間內,徹底消失在寂滅龍槍那恐怖的湮滅之力下,隻剩下半截焦黑的軀體,“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散發出難聞的焦糊味。
秒殺!
一名淬體九重巔峰的頂尖殺手,在林玄這自行領悟、石破天驚的“寂滅龍槍”之下,竟連一招都未能接下,便形神俱滅!
林玄站在原地,背對著那半截焦屍,微微喘息著,臉色蒼白如紙。施展這“寂滅龍槍”,幾乎抽空了他體內大半的混沌能量,精神力的消耗更是巨大,識海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刺痛。
但他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成功了!他成功了!
在生死關頭的大恐怖與大壓力下,他不僅初步掌握了“卸”之紋,更是福至心靈,將混沌武魂的湮滅特性與《寂滅》指的真意融合,創出了這霸道絕倫的“寂滅龍槍”!
雖然這一招消耗巨大,無法輕易動用,但其威力,遠超《寂滅》指!這是屬於他自己的,與混沌武魂完美契合的殺招!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地上那半截焦屍,眼神冰冷。黑煞教,林震山……為了殺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走上前,在焦屍的殘留物中搜索,果然又找到了一枚黑狼令,編號是“三”。
“排名第三的黑狼衛……”林玄眼神微凝。看來黑煞教滲透林家的力量,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他將令牌收起,清理了現場的痕跡。悟道崖內似乎有某種自淨的機製,那焦屍和戰鬥殘留的氣息,正在被空間中彌漫的道韻緩緩淨化、消散。
經此一戰,林玄雖然消耗巨大,但心神卻仿佛經曆了一次洗禮,變得更加通透、堅定。他對自身力量的認知和掌控,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他不再耽擱,服下丹藥,盤膝坐下,一邊恢複消耗,一邊繼續參悟那“卸”之紋,同時回味著方才凝聚“寂滅龍槍”時的那種玄妙狀態。
悟道崖內無日月,不知過了多久,當林玄感覺自身狀態恢複得七七八八,對“卸”之紋的掌握也穩固了許多時,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排斥之力,從四麵八方傳來。
一日之期已到。
空間波動包裹全身,下一刻,他已回到了祖祠前的廣場之上。
此時的廣場,人群尚未完全散去。當看到林玄的身影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過來。
隻見此時的林玄,氣息愈發內斂深沉,站在那裏,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平靜之下,似乎蘊藏著能湮滅一切的鋒芒。
“他出來了!”
“感覺……好像又變強了?”
“在悟道崖一日,看來收獲不小啊!”
議論聲紛紛響起。
族長林震天看著林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他修為高深,能隱約感覺到林玄身上那股尚未完全平息的、令人心悸的寂滅氣息,以及那更加凝練的精神意誌。
大長老林震山則是在看到林玄安然無恙出現的瞬間,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身體甚至微微搖晃了一下,眼中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與恐懼。
三號……失敗了?連三號都失手了?這怎麽可能?!那小子在悟道崖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玄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臉色難看的大長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冽弧度。
他沒有說話,但那無聲的目光,卻如同最淩厲的刀鋒,狠狠刺入了林震山的心底。
林震山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心中第一次湧起了強烈的悔意和……一絲恐懼。
林玄不再理會他,對著族長林震天微微躬身,便轉身,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從容離去。
背影挺拔,如槍如龍。
所有人都明白,經此祖地祭典與悟道崖之行,林玄在林家的地位,已然無人可以撼動。而大長老一係,恐怕要迎來真正的風暴了。
回到小屋,林玄緊閉房門,眼中才閃過一絲疲憊。連續的高強度悟道與生死搏殺,對他的心神消耗極大。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黑煞教,葬神淵,林震山……敵人不會給他喘息之機。
他必須盡快突破到開元境!唯有踏入開元,靈力外放,才能真正發揮出寂滅龍槍等手段的威力,擁有在這漩渦中自保甚至反擊的力量!
他盤膝坐下,將心神沉入體內,感受著那經過地心火蓮淬煉、已然達到淬體七重巔峰的肉身,以及那更加凝實厚重的混沌能量。
“契機……就在今日!”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將剩餘的幾株火係靈草以及所有能調動的資源盡數取出,全力運轉《混沌源初訣》,朝著那淬體八重的壁壘,發起了最後的衝擊!
混沌能量如同咆哮的巨龍,在經脈中奔騰衝撞!灰色的武魂旋轉到了極致,散發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將外界靈氣與手中資源的能量瘋狂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