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悍喃喃自語：“秦嬴……我的兒子……”
    他的眼中泛起一絲愧疚。
    他之前對秦嬴太過苛刻，不僅沒給過他多少幫助，還處處懷疑他、打壓他。
    現在，他必須彌補，必須在有限的生命時間裏，為秦嬴鋪平繼承秦氏集團股權的道路。
    現在，秦氏集團融入了那麽多股勢力，秦嬴接掌秦氏集團，難肯定很難，不可能伸手就可以接掌，必須分幾步來。
    首先，秦悍要做的就是轉移資產。匯鴻集團是他早年在港島注冊的離岸公司，由他全資控股，很少有人知道。
    他每月從秦氏集團的股份分紅中劃出10億元到港島匯鴻集團，再由匯鴻集團轉10億元給秦嬴的大漢投資。
    這麽做，既不會引起秦海和趙悝的懷疑，又能為秦嬴提供充足的資金支持，讓他在港島的事業發展得更快，將來有足夠的實力，與秦海和趙悝抗衡。
    其次，就是訂立遺囑。他必須在生前，明確秦嬴的合法繼承權，將秦氏集團的大部分股份留給秦嬴，同時限製秦海和趙悝的權力，防止他們在他死後，爭奪公司控製權。他還要清理趙峰、趙光在秦氏集團的勢力，將他們貪汙受賄的證據收集起來，一旦他們敢鬧事，就用法律手段將他們繩之以法，徹底清除秦氏集團的蛀蟲。
    想到這裏，秦悍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留給他生命的時間不多了，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再次拿起手機，給任曉菲發微信：“曉菲，幫我聯係最好的律師，我要訂立遺囑。另外，收集趙峰、趙光在打理秦氏集團上下遊企業時，貪汙受賄、吃回扣的證據，越詳細越好。此事要秘密進行，不能讓任何人察覺。”
    任曉菲很快回複：“秦總，我明天一早就去辦，律師我會找最可靠的，證據收集也會小心謹慎。不過，您也要小心您的弟弟、秦氏集團董秘秦光，他此前一直與趙氏兄妹狼狽為奸，暗地裏通過秦海虧錢來賺錢。”
    放下手機，秦悍感到一陣疲憊，卻也鬆了一口氣。
    至於秦光，他不打算追究，那畢竟是他的親弟弟。
    他之前對秦嬴的誤解和偏見，現在都化作了愧疚和期待。
    他期待著秦嬴能早日成長起來，接過秦氏集團的接力棒，期待著秦氏集團能在秦嬴的帶領下，再創輝煌。
    病房外，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秦悍的臉上。
    他看著窗外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禱：“老天爺，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一切都安排好，讓我能看到秦嬴接手秦氏的那一天。”
    港島。
    暮色帶著幾分溫潤的珠光。
    中環國際金融中心四十樓的落地窗外，維多利亞港的浪濤正卷著碎金般的霞光，緩緩拍打著堤岸。
    秦嬴坐在酸枝木辦公桌後，指尖摩挲著剛泡好的普洱茶杯，茶煙嫋嫋中，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的銀行到賬提示，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
    他眉峰微蹙，喃喃自語：“10億元……”指尖輕點屏幕，大漢投資的賬戶頁麵清晰顯示，款項來自港島匯鴻集團。
    這是一個他隻在父親早年的商業資料中見過的離岸公司。
    母親施瓊向來做事周全，若為支持超寶發展匯款，定會提前知會。
    其他投資方的款項更有流程可循，這筆“從天而降”的資金，透著幾分隱秘的意味。
    他的指尖在通訊錄中劃過“任曉菲”的名字，隨即給任曉菲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任曉菲柔媚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大少爺，您找我？”
    秦嬴開門見山地問：“匯鴻集團的10億元，是怎麽回事？”他的目光掠過桌上攤開的超寶東南亞分廠建設圖紙，鋼筋混凝土的標注旁，正缺一筆用於設備采購的流動資金。因為超寶集團之前融資所剩下的112億美元，已經拿去訂購了3000艘萬噸巨輪。
    電話那頭，任曉菲沉默片刻，隨即溫和地說：“大少爺，您不必多疑。秦總近期密切關注超寶的發展，尤其是大漢投資與泰國方麵達成的鎳礦合作，讓他看到了您在實業布局上的遠見。這10億元，是他特意安排給您的扶持資金，希望能幫超寶集團加快擴張步伐。”
    她刻意避開了秦悍重病與家族勢力逼宮的細節，隻將這份支持歸結為“認可與期許”。
    秦嬴眼底的疑惑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複雜的暖意。
    父親多年的嚴苛與偏見如同一層薄冰，此刻竟被這悄然而至的10億元融開一道縫隙。
    他端起茶杯淺啜一口，醇厚的茶香在舌尖化開。
    他甚是謹慎地說：“替我謝謝秦總。這筆錢來得正好，超寶集團東南亞的船隊擴充和材料生產線調試，正缺這份底氣。”
    掛了電話，他當即操作手機，通過智表的量子係統，將10億元全額轉入超寶海洋生態集團賬戶。
    屏幕切換間，美股實時行情恰好彈出。
    卡特彼勒的股價正在低位震蕩，雪佛龍的K線圖如蟄伏的巨龍，達美航空的成交量較昨日略有回升。
    秦嬴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猶如劍客一般地發現了藏於鞘中的鋒芒。
    他起身走到牆邊的虛擬沙盤前，指尖輕揮，美股市場的行業數據、宏觀經濟指標與目標公司的財務報表便如畫卷般展開。
    卡特彼勒的工程機械訂單在東南亞基建熱潮中已悄然增12%，隻是被全球經濟衰退的輿論掩蓋了鋒芒。
    雪佛龍的頁岩油儲備量足以支撐未來十年的穩定收益，當前的低估值不過是油價短期波動造成的假象。
    達美航空的成本控製體係在航空業中堪稱標杆，利潤率較同行高出5個百分點，股息率更是達到誘人的4.2%。
    秦嬴低聲自語：“機會又來了。”
    他轉身抓起手機撥通陳默的電話，興奮地說：“陳默，立刻來我辦公室，有重要投資決策事宜相商。”
    不到十分鍾，陳默便氣喘籲籲地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他身著深灰色西裝，領帶微微歪斜，顯然是從操盤室一路快步趕來。
    他接過秦嬴遞來的茶，一口飲盡，額角的汗珠還在往下淌，又急促地問：“秦總，出什麽事了？”
    秦嬴將手機推到他麵前說：“通知卡依娜，從大秦投資劃撥1500億美元到大漢、大唐、大元等六大投資公司賬戶上，集中收購美股四隻標的：卡特彼勒、雪佛龍、達美航空、Energy Transfer，每隻股票至少收購3億股流通股。”
    陳默手中的茶杯“哐當”一聲撞在桌麵上，茶水濺出大半，吃驚地問：“1500億美元？！秦總，您這是……這是孤注一擲啊！大秦投資目前的流動資金總共才2000億美元，這一下投出去80%，要是美股繼續下跌，咱們連旗下的幾大投資公司和超寶集團的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他急得站起身，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緊張地說：“秦總，您看卡特彼勒，近三個月跌了23%，市場都在擔心全球基建需求萎縮；雪佛龍受油價拖累，市盈率都跌到10倍以下了，誰知道油價什麽時候能反彈。達美航空更不用說，航空業受經濟周期影響太大，稍有波動就可能虧損……”
    秦嬴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起身走到虛擬沙盤前，指尖點向卡特彼勒的財務數據說：“陳默，你隻看短期波動，卻沒看到行業的底層邏輯。卡特彼勒是工程機械龍頭，泰國剛與我們簽訂鎳礦開發協議，東南亞十國正在推進跨境鐵路建設，未來三年的基建需求隻會增不會減。現在的股價下跌，是市場情緒造成的估值窪地，就像武林高手閉關修煉時看似虛弱，實則在積蓄力量。”
    他轉而指向雪佛龍的資產負債表說：“再看雪佛龍，現金流連續十年為正，股息率穩定在5%以上，資產負債率僅35%，比同行低了近20個百分點。能源是工業的血脈，隻要全球經濟不徹底崩盤，油價遲早會回歸合理區間。現在買入，就像在低位收藏稀世神兵，看似成本低廉，實則價值連城。”
    陳默的眉頭依舊緊鎖，緩和地說：“可1500億美元實在太多了，那是咱們的壓艙石，萬一您剛才的這些邏輯走不通呢？超寶集團還在燒錢，您在秦氏集團那邊的繼承權還沒定，咱們經不起這樣的風險。”
    秦嬴走到窗前，望著夜幕中漸次亮起的萬家燈火說：“風險與機遇從來都是一體兩麵。當年，我父親從擺地攤賣汽水起家，哪一步不是在風險中闖出來的？商業投資若隻求安穩，永遠隻能賺些蠅頭小利。我通讀《資本論》三十多遍，最明白‘價值規律’的真諦，商品的價值終究會回歸其本質，股價的波動不過是表象。”他轉身直視陳默，堅定如鐵地說：“你以為我是盲目跟風嗎？卡特彼勒的訂單數據、雪佛龍的頁岩油儲備、達美航空的成本控製報告，我已經研究了整整一周。這些公司就像根基深厚的世家，即便一時遭遇風雨，也絕不會輕易垮掉。咱們現在買入，是‘價值投資’，不是‘投機賭博’。”
    辦公室的落地鍾敲過八下，夜色將維多利亞港染成一片墨藍，唯有金融中心的燈火如繁星般璀璨。
    秦嬴重新泡了一壺普洱，琥珀色的茶湯注入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輪廓。陳默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快速翻閱著秦嬴整理的研究報告，眉頭漸漸舒展，卻仍有疑慮地說：“秦總，您說的價值邏輯我懂，但1500億美元的體量太大了。六大投資公司同時進場，會不會引起市場注意？要是被空頭盯上，聯合打壓股價，咱們怎麽辦？”秦嬴將一杯茶推到他麵前，沉聲說：“這正是我選擇這四隻股票的原因。它們都是美股大盤股，流通盤動輒百億股，咱們收購的3億股，占比還不到1%，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根本掀不起波瀾。至於空頭打壓，更是不必擔心，這些公司的基本麵紮實，就像穿著百煉精鋼盔甲，空頭的攻擊不過是撓癢癢。”
    他拿起筆，在紙上畫出四條曲線，又分析說：“你看，卡特彼勒的市淨率隻有1.2倍，低於近十年平均值的30%；雪佛龍的股息貼現模型顯示，其內在價值比當前股價高出50%；達美航空的EV/EBITDA比率是行業最低的，這些都是空頭不敢長期戀戰的硬傷。”
    陳默端起茶杯，淺啜一口說：“那您說的‘每隻股票純利100美元再拋售’，會不會太樂觀了？以卡特彼勒目前180美元的股價，要漲到280美元，至少需要三年時間吧？”秦嬴放下筆，目光望向窗外的港珠澳大橋，橋燈如長龍般橫亙在海麵，他深沉地說：“商業投資，最忌急功近利。我父親當年創辦秦氏，從一間小汽水廠到千億帝國，用了整整三十年。超寶集團的環保材料要實現盈利，也需要時間沉澱。這四隻股票，我本就沒打算短期炒作，而是作為大秦投資的‘壓艙石’。”
    他頓了頓，又感慨地說：“你還記得之前我們做空趙悝的股票、期權、對衝基金嗎？當時你也覺得風險太大，可結果呢？我們賺的不僅是錢，更是對市場規律的敬畏。我們的大秦投資的賬戶裏，又因此多了5億美元。這次收購美股，看似激進，實則是為超寶的長遠發展鋪路，萬一超寶的現金流出現缺口，這些股票的分紅和增值，就是最可靠的後盾。”
    陳默的手指在報告上輕輕敲擊，忽然想起什麽，提醒說：“Energy Transfer這家公司，行業受油價波動影響很大，而且債務規模不小，您為什麽會選它？”秦嬴笑著解釋說：“你隻看到了它的債務，卻沒看到它的護城河。Energy Transfer擁有北美最大的能源管道網絡，壟斷了得州頁岩油的運輸通道。管道運營就像武林中的獨門絕技，一旦建成，別人再想複製難如登天。它的現金流連續8年穩定增長，股息率高達7.8%，即便油價短期下跌，管道運輸費也能保證基本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