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養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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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曉,歲安曾養過一隻小狗?”昭明玉書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那是先皇後離世以後,父皇特意尋來送她的,就是為了哄歲安開心”
“先皇後殯天的那段日子,歲安整日把自己關在殿裏,誰都不理,唯獨對著那隻毛茸茸的小東西,才肯露出半分笑意。也是因為那隻小狗,歲安慢慢的才走了出來”
上官宸握著茶盞的手頓了頓,他從未聽昭明初語提過這些,隻當這位長公主生來便是那副清冷模樣,原來也曾有過這般柔軟的牽掛。
同時他心裏也有些複雜,他大概又猜到了後麵發生了什麽,但是也沒有打斷昭明玉書後麵的話。
昭明玉書仰頭望著天上好像在浮動著的藍天白雲,像是沉入了久遠的回憶:“那年我才九歲,母妃非逼著我學陸家槍法,說是皇子須得有幾分武藝傍身。我練了整整一日,胳膊都抬不起來,實在撐不住,就趁著母妃轉身的功夫,偷偷溜到了上林苑。”
“我揣了半包糕點,躲在假山後麵正吃得歡,忽然聽見‘嗷嗚’一聲慘叫,那聲音尖得像被什麽東西紮了,聽得人心裏發緊,當時我連手上拿著的糕點都被這聲嚇得全都丟到了地上”
殿內的空氣仿佛凝住了,連元寶添茶的動作都放輕了。
“我扒著假山石縫往外瞧,就看見那隻小狗蜷在地上,渾身抽搐,嘴裏吐著白沫,眼看是不行了。”
昭明玉書的聲音有些發顫,“而繼後就站在旁邊,身上穿的宮裝連個褶子都沒亂,可那雙眼睛……陰沉沉的,像淬了冰,直勾勾盯著地上掙紮的狗,半分憐憫都沒有。”
他咽了口唾沫,指尖微微發抖:“更讓我怕的是,她忽然喚來身邊的侍女,不知說了句什麽,那侍女就哆嗦著遞上一把小巧的銀剪子。繼後接過來,對著自己的手腕輕輕劃了兩下,血珠立馬滲了出來,看著就像是被狗爪撓出來的傷口。”
“等一下。”上官宸猛地出聲打斷他,茶盞重重磕在桌案上,發出一聲脆響,“後麵的不必說了,我大約能猜到。”他抬眼看向昭明玉書,眸色深不見底,“你說,先皇後的死……會不會也與繼後有關?”
這話一出,昭明玉書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撲過來捂住他的嘴,臉色白得像紙:“你瘋了!這種話也敢往外說?”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驚惶的顫音,“這宮裏的牆是透風的!若是被人聽去半句,你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上官宸掰開他的手,唇齒間還殘留著他掌心的冷汗味:“我隻是猜測。”
“猜測也不行!”
可他嘴上這麽說,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什麽地方——先皇後離世前,繼後去鳳寰宮的次數格外頻繁。那時他年紀小,隻當是姐妹情深,如今想來,確實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在你宮裏麽?左右無外人,我不過是依著你說的這些事,做個合理推測罷了。”上官宸指尖在桌案上輕輕叩著,目光沉凝,“單看繼後對一隻小狗都能下此狠手,還處心積慮自傷構陷,便知絕非良善之輩。”
昭明玉書卻沒他這般坦然,下意識往殿門方向瞥了眼,壓低聲音道:“在我宮裏又如何?這宮牆之內,哪處沒有耳朵?保不齊此刻就有人躲在暗處盯著,我們說的每一個字都可能傳進別人耳朵裏。”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你倒是不接著問了?端靜與歲安之間的糾葛,你不想知道?”
上官宸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味已涼,帶著點澀意:“這還用問?我用腦子都能猜到”
他指尖摩挲著微涼的盞沿,眉頭微蹙,“隻是有一點我始終不解——我不過問了句她與二公主的關係,長公主為什麽反應那般劇烈?仿佛觸了逆鱗一般。”
“這我倒也說不準。”昭明玉書抓了抓鬢角,“歲安性子是冷,但我也覺得應該不至於,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歲安吃醋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跟長公主才認識幾天,就到吃醋程度,你瘋了”
“什麽我瘋了,沒準真的就是吃醋了,說起來,你當真不打算去哄哄她?歲安再怎麽說,也是個姑娘家,縱使麵上冷硬,心裏未必沒有柔軟處。你誠心些賠個不是,她未必會真跟你計較。”
“哄?”上官宸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我連自己錯在何處都不明白,如何去哄?這麽去道歉跟敷衍一樣,半點誠意都沒有,送去跟前怕不是火上澆油。”
他放下茶盞,語氣裏帶了點無奈,“何況,她是長公主,我是掛名駙馬,這層身份擺著,多說一句都像是逾矩,又談何‘哄’字?”
昭明玉書見他這般執拗,也懶得再勸,隻從果盤裏撿了顆蜜餞丟進嘴裏,含糊道:“隨你吧。隻是依我看,歲安對你未必全無情意。那日我送你回去的時候,我看見蘭序在府門口提前等著——若真對你全然不在意,又何必費這心思?”
上官宸聞言一怔,抬眼看向昭明玉書,見他神色不似玩笑,心頭忽然泛起一絲異樣。
另一邊昭明清瑜和衛行簡出來以後,就吵著繼後的宮裏去。
“父皇還是老樣子。”昭明清瑜忽然停住腳,語氣裏裹著點化不開的酸意,“從小到大,眼裏就隻有長姐一個。衛哥哥,你說……是不是清瑜哪裏不好?才總讓父皇這般忽略。”她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聲音輕得像怕被風吹散。
衛行簡上前半步,溫熱的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
“公主何出此言?”他聲音放得柔緩,“您有臣在,往後誰也不敢欺辱您半分。皇上日後定會看見你的好。”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遠處宮殿,語氣裏添了幾分刻意的對比:“長公主性子太過清冷,倒像是塊捂不熱的冰。哪及得上公主您,鮮活熱絡,一舉一動都帶著生氣,能讓臣實實在在感受到暖意。”
昭明清瑜被他說得眉眼舒展了些,正要開口,卻見前方回廊下立著幾道身影——繼後早已讓宮人候在那裏,
掌事太監說,皇後娘娘已在這兒等了近半個時辰,方才還特意讓人去明德殿外探了三回,顯然是算準了他們出來的時辰。
繼後原是打著主意,想借著今日,在衛眾人麵前好好貶低一番上官宸,再順勢抬舉自家女婿幾分。可此刻望見到的隻有昭明清瑜與衛行簡二人,她眼角的細紋幾不可察地蹙了蹙。——昭明初語與上官宸竟沒一同過來?
繼後指尖撚著絹帕的力道重了些,心裏早已翻江倒海:半點規矩都不懂!分明是沒將她這個中宮皇後放在眼裏!可麵上卻半點不露,隻維持著端莊的笑意,目光落在昭明清瑜身上時,還添了幾分柔和。
“母後!”昭明清瑜提著裙擺快步上前,帶著一身晚香玉的氣息撲進繼後懷裏,聲音嬌憨,“兒臣可想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