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婦唱夫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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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本就憂思成疾,心神不寧,若在那種地方養病,非但難以痊愈,怕是還會受周遭驚擾,讓病情愈發嚴重!”
他話音未落,目光下意識地斜睨在一旁、如今已成為國公的蘇耀陽,眼底帶著隱晦的示意。
蘇耀陽心領神會,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附和道:“皇上,大殿下所言極是,言之有理!皇後娘娘自小性情溫婉,膽子本就不大。東華園那些院落裏,多是些失了神智的瘋婦,若衝撞了皇後娘娘,驚擾了娘娘靜養,那便是天大的罪過,還望皇上三思!”
景昭帝坐在龍椅上,周身散發著帝王的威嚴。他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麵色未改,眼底卻漸漸凝起一絲冷意。
等蘇耀陽話音落下,他緩緩抬眼,直直落在蘇耀陽身上,語氣平靜卻帶著懾人的威壓:“蘇國公,你這國公之位,怕是還沒坐穩幾日吧?剛得封賞,便敢在朕這,質疑朕的決定?”
話音稍頓,眸底的寒意更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帶著不容辯駁的淩厲:“瘋婦?你是說先帝的妃嬪,是瘋婦?”
蘇耀陽心頭猛地一顫,連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首:“臣……臣不敢!臣絕無半分輕慢先帝妃嬪之意!臣隻是憂心皇後娘娘的康健,一時關心則亂,失了分寸,才口不擇言說錯了話,求皇上恕臣失言之罪!”
“還有,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擅自拆毀先皇後的舊院?”
這話一出,蘇耀陽身子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景昭帝死死盯著他,語氣裏滿是譏諷與不耐:“剛坐上國公的位置沒幾日,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真當這爵位是憑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你以為,大皇子在朕在朝臣麵前說幾句,你就能坐上這個位置?”
他頓了頓,眼神愈發淩厲,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若不是看在先皇後與你們之間的關係,就憑你們兄弟幾個草包,別說國公爵位,便是尋常官職,也未必能坐得上!”
字字誅心,蘇耀陽聽得麵無血色,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膝行兩步,聲音急切又慌亂地辯解道:“皇上!臣知罪!臣糊塗!臣已經讓人將長姐的舊院盡數複原,一草一木都按原先的模樣修整妥當,院中的盆栽都未曾改動分毫!不信皇上可以傳無庸總管去查驗,若有半分偏差,臣甘願領受任何懲處!”
他語速極快,語氣裏滿是焦灼的懇切,隻盼著景昭帝能網開一麵,饒過他這一次。他當時想著建自己的新院子,如今想來,蠢得無可救藥。
“滾出去!”
他渾身一哆嗦,不敢有半分遲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拍去身上的塵土,躬身朝著景昭帝連連作揖,聲音依舊帶著惶恐:“是!是!臣這就滾!臣這就滾!”
昭明宴寧望著蘇耀陽那踉蹌逃離的背影,眼底翻湧著濃烈的鄙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關鍵時候沉不住氣,幾句話便被父皇拿捏住痛處,反倒連累他連求見母後的機會都變的更難了。
壓下心頭的不耐,他定了定神,躬身朝著龍椅上的景昭帝行了一禮,語氣帶著幾分懇切與急切:“父皇,兒臣懇請父皇恩準,讓兒臣去東華園見見母後。兒臣隻想親眼看看母後的近況,確認她身子安穩,絕不多作停留,更不會驚擾母後靜養。為人子女,若連母親的安危都不能親往確認,實難安心。”
“司空鏡說了,皇後需靜心休養,不容叨擾。大皇子這般執意要去,是非要擾了皇後的清靜,隻為換你自己一個心安?如此說來,大皇子當真是孝心可嘉啊。”
那刻意加重的“孝心可嘉”四字,滿是嘲諷,聽得昭明宴寧心頭一緊,連忙抬頭辯解:“父皇,兒臣絕非此意!兒臣隻是……”
“夠了!”景昭帝猛地打斷他的話,語氣陡然淩厲,“朕說不行,便是不行!滾!都給朕滾出去!”
昭明宴寧渾身一僵,眼底翻湧著不甘與憤懣,可對上景昭帝冷冽如刀的目光,他終究不敢再辯駁半句,隻能強壓下心頭的鬱氣,重重叩首在地,片刻後,他緩緩起身,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地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蘇耀陽見他出來,連忙迎上前,全然沒察覺到昭明宴寧陰沉的臉色,隻顧著急切地追問:“大皇子,現在怎麽辦?皇上擺明了不讓我們見皇後娘娘,如今什麽消息都打探不到,萬一皇後在東華園有個好歹……這可如何是好?”
昭明宴寧本就滿心煩躁,被他這不停地追問,怒火瞬間湧上心頭。轉頭冷冷瞪著蘇耀陽,語氣裏滿是壓抑的怒火與鄙夷。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你是不是蠢!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心裏沒數嗎?非要往父皇的痛處上撞,你才覺得舒坦?先皇後的院子也是你能碰的?你覺得自己是什麽東西?”
說完話直接甩袖大步離去,隻留下蘇耀陽愣在原地。
蘇耀陽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見有一些太監跟宮女似有若無地朝這邊看來,更是覺得尷尬。
“皇上本就想找我的錯處,就算我在怎麽謹言慎行,他也總能挑出毛病來,我有什麽辦法……”
昭明宴寧帶著一身鬱氣,迎麵便撞上了並肩而來的上官宸與曹禦史。他眸光微閃,臉上的陰霾竟瞬間斂去,換上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大駙馬與曹禦史一同入宮,想來是為承天衛來的吧?”昭明宴寧率先開口,語氣聽似平淡,卻隱隱帶著幾分試探。
曹興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卻刻意避開了他的話鋒,轉頭看向昭明宴寧,語氣謙和卻疏離:“大殿下今日進宮也早,想來是有要事麵見皇上?”
昭明宴寧眸色沉了沉,知道曹興不願多談,也不再追問,隻淡淡頷首:“不過是入宮與父皇說些瑣事,並無大礙。既然兩位有事在身,本殿便不耽誤你們時辰了。”說罷,他側身抬手,示意兩人先行。
上官宸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站在一邊,清晰捕捉到他眼底深藏的不善與鬱憤。視線再看向不遠處的蘇耀陽,黑著一張臉,神色悻悻,他心中了然,看來這兩人今日在宮中怕是吃了癟。
蘇耀陽瞥見曹興,刻意挺了挺腰板,強撐著國公的架子走上前來,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倨傲,主動搭話:“曹禦史早。這般時辰入宮,也是來麵見皇上的?”
“蘇國公這話問的有些多餘。”曹興尚未開口,上官宸便已率先接話,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目光落在蘇耀陽陰沉的臉上,似笑非笑,“都已經到這了,難不成蘇國公以為,是來遊山玩水的?”
蘇耀陽臉色一沉,剛要發作,便聽上官宸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語氣裏的戲謔更濃:“剛晉封國公,本該春風得意才是,怎麽蘇國公反倒黑著一張臉,像是誰欠你錢一樣?怕不是在宮中受了什麽氣,沒處發泄?”
那神情,還有話語字字句句都戳在蘇耀陽的痛處,他氣的攥緊了拳頭,卻硬生生將怒火憋了回去:“老夫不與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一般見識!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便是這樣說話的”
“蘇國公難道沒聽過‘婦唱夫隨’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