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偏偏，蘇豐依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扛著眾人目光的期待和壓力，又吸了一口煙。
    煙霧繚繞間，郝婷婷打破了沉靜。
    “哎呀，蘇老師，你看我彭學姐這麽優秀，你誇誇她嘛！什麽多才多藝啊，人美心善啊，戈壁玫瑰啊！當代巾幗、天生麗質、蕙質蘭心、傾國傾城……都可以用，我彭學姐絕對當得起！”
    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一旁有人又“哈哈哈”笑了起來。
    葉棠，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蘇豐連忙回頭，朝著葉棠招手。
    “葉律師，你才回來，不知道方才錯過了多大的一場戲！”
    “戲？”
    葉棠微微挑眉。
    “對啊！彭姐姐唱了一段《大律師史良》，可以說是精彩又專業。要不是桌上這盤代表西北特色的‘三燒’我還以為自己在江南水鄉的蘇州河上呢！”郝婷婷搶先在蘇豐開口前說。
    “是嗎？”
    葉棠看了彭曦一眼。
    “對呀！”
    郝婷婷依舊掩飾不住，目光中如星辰一般閃爍的崇拜光芒。
    “巧的是，彭姐姐竟然也是法學專業，畢業於西北政法大學，是我的學姐。”
    聽著郝婷婷對彭曦的讚美，葉棠四平八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據我了解，彭總可不是蘇州人啊！蘇州話不好學，平彈更不易。看來，彭總確實不是一般人呢！”
    彭曦笑笑，“哪裏哪裏，學妹和大家都高讚了。我這業餘的，哪兒能跟專業的比？不過是拿來獻醜，為今天這頓飯增添一些樂趣罷了！”
    “葉棠，我記得伯母是蘇繡傳承人，你以前跟著伯母，在蘇州待過很長一段時間。”蘇豐問葉棠。
    “嗯，是的！”
    “對平彈《大律師史良》中所唱的內容肯定不陌生。”
    葉棠點頭。
    “我媽平時除了刺繡，就愛聽平彈，這部戲盛行的那幾年，天天在家裏放，我沒少跟著聽。”
    蘇豐的嘴角，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
    “那你一定很熟悉，裏邊有一個橋段，是史良接了一個富商太太狀告丈夫納了三房妾的案子。當時，男律師因旁聽席唏噓一片，不敢接這個案子，而史良身穿陰丹士林旗袍，為這位富商太太站上了辯護席。”
    葉棠瞧著蘇豐的目光，微微愣怔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進來之前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多年共事的默契，讓她很快就猜到了蘇豐說這番話的意思。
    她的嘴角，也微微一揚。說出了蘇豐最想讓她說的話。
    “法庭上，當對方律師譏諷‘婦人嫉妒乃常情’的時候，史良突然摔出《民法親屬編》，指出：第985條寫得明明白白：納妾違法。”
    蘇豐很滿意地吸了一口煙，扭頭，看向了彭曦。
    “彭總法學專業畢業，又愛好平彈，應該也很熟悉這一幕吧！這一幕，可謂是這部戲曲作品的經典橋段，深受許多女性的喜愛！”
    彭曦的嘴角狠狠顫抖了兩下，臉色幾近扭曲。
    包間裏，頓時一片死寂。
    葉棠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狀似無意地繼續響起。
    “我記得，這一幕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當時《申報》頭條對這件事進行了報道，稱‘女律師單槍匹馬掀翻千年陋習’！”
    蘇豐非常滿意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砰了一下葉棠的茶杯，一飲而盡。
    葉棠也端起茶杯，潤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