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氣氛凝重的“清心居”，林楓仿佛卸下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重新投入皇都喧囂的懷抱。他深吸一口街上混合著食物香氣和人間煙火味的空氣，感覺靈魂都得到了淨化。
    “還是當個無憂無慮的街溜子適合我。”他由衷地感慨，然後將雲逸帶來的那些關於前朝皇陵、龍脈節點、血祭陰謀的沉重信息，暫時打包封存，扔到了腦海的某個角落。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這條鹹魚，負責在下麵躺著喊加油就好……當然，順便撿點便宜。
    當前首要任務，是完成係統發布的“探查節點”任務。而完成任務的第一步，自然是——收集情報。
    他拿出那份詳細地圖，找到了標注為“消息靈通，三教九流匯聚”的“百曉生茶樓”，優哉遊哉地晃了過去。
    百曉生茶樓位於城南一個十字路口，門庭若市，進出之人形形色色，有高談闊論的修士，有竊竊私語的商人，也有眼神精明的江湖客。還沒進門，各種議論聲、吹牛聲、討價還價聲就混成一片，撲麵而來。
    “嘖，這地方，夠味兒！”林楓非但不覺得嘈雜，反而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他就喜歡這種亂哄哄、能隱藏身份的環境。
    他找了個靠窗又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最便宜的“大碗茶”，幾碟花生瓜子，便豎起了耳朵，開始扮演一個合格的“情報收集器”。
    起初，聽到的多是些市井八卦、宗門瑣事。
    “……聽說了嗎？城東張員外家的小妾跟護院跑了，卷走了不少財物！”
    “嗨，這算什麽新聞！告訴你個勁爆的，器宗那位天才少女，好像要跟丹塔的少塔主聯姻了！”
    “真的假的？那器宗和丹塔不是一直不對付嗎？”
    林楓嗑著瓜子，聽得津津有味，但這些都是開胃小菜，跟他關心的正事不沾邊。
    直到旁邊一桌幾個穿著短打、看起來像是常年在底層摸爬滾打的散修，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引起了他的注意。
    “媽的，最近皇都周圍不太平啊！好幾個兄弟接了探索‘黑風澗’的任務，都折在裏麵了！據說裏麵邪門得很，明明是個普通妖獸巢穴，最近卻陰風陣陣，偶爾還能聽到鬼哭！”
    “不止黑風澗！我有個在工部當差遠房親戚說，最近皇陵衛隊調動頻繁，好像在加強警戒，連晚上巡邏的人都多了好幾倍！”
    “皇陵？那不是一直守衛森嚴嗎？難道……跟前陣子傳的‘前朝餘孽’有關？”
    “噓！小聲點！這事兒可不敢亂說！不過我聽說，不僅僅是加強守衛，好像還運進去不少……石料和陣法材料？怪得很，皇陵那地方，修修補補需要這麽多東西？”
    黑風澗異動？皇陵衛隊頻繁調動？運送大量石料和陣法材料？
    林楓嗑瓜子的動作慢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幾個信息串聯起來，指向性似乎越來越明顯了。黑風澗的異狀，可能是某種邪陣的餘波或者試驗場？而皇陵的異常，則直接印證了雲逸的猜測——烏先生很可能就在那裏搞事情！
    “看來，這前朝皇陵，是非去不可了。”林楓心裏有了計較。
    就在這時，茶樓門口一陣騷動，走進來幾個衣著光鮮、神色倨傲的年輕人，為首的正是那天在望月台被林楓用“意外”教訓了一頓的趙公子！他手上還纏著繃帶，臉色陰沉，目光在茶樓裏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麽。
    林楓立刻低下頭，用茶杯擋住半邊臉，心中暗笑：“喲，這不是‘金雞獨立’兄嗎？傷還沒好就出來蹦躂了？”
    趙公子顯然沒發現林楓，他帶著人徑直走向裏麵一個預留的雅座，一路上罵罵咧咧：
    “……廢物！都是廢物！連個人都查不到！那小子肯定不是皇都人！”
    “還有那個姓柳的賤人！給臉不要臉！等本公子找到她，定要她好看！”
    “聽雨閣？哼，裝神弄鬼！給我繼續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彈琴的和那個窮酸給我找出來！”
    林楓聽著他的叫囂，眉頭微挑。聽雨閣？柳大家？這趙公子居然也在查？看來那天的事情，讓他懷恨在心啊。
    不過，這倒是給了林楓一個思路。或許，可以從這個趙公子身上，旁敲側擊一下關於聽雨閣和柳大家的信息？畢竟，地頭蛇的消息，有時候比官方渠道更靈通。
    他正琢磨著怎麽“偶遇”一下這位趙公子，另一個方向傳來的議論聲，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幾個穿著某個宗門服飾的弟子，正在議論即將到來的“流雲拍賣會”。
    “……這次拍賣會據說有好東西壓軸！是一張殘缺的古丹方，據說是從某個上古遺跡裏挖出來的，品階可能達到了地階！”
    “地階丹方？！我的天！那豈不是要引起各大勢力瘋搶？”
    “可不是嘛！聽說連皇室、丹塔、還有幾個隱世家族都派人來了！不過那丹方好像有點問題，據說需要一種極其罕見的‘龍涎魂草’作為主藥之一，這玩意兒早就絕跡幾百年了，所以那張丹方才被拿出來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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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階丹方？龍涎魂草？
    林楓摸了摸下巴。地階丹方他不太稀罕，“九轉玲瓏丹心”裏的傳承比這高級多了。但“龍涎魂草”……這名字，怎麽聽著有點耳熟？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從烏先生同步來的那些零碎記憶碎片，好像……烏先生最近暗中搜集的材料清單裏，就有“龍涎魂草”？！雖然名字略有不同，但特性描述極其相似！
    烏先生要龍涎魂草做什麽？這種至陽至純、專門滋養修複神魂的頂級靈草，跟他那種陰邪的血祭儀式，怎麽看都不搭邊啊？除非……
    林楓腦中靈光一閃！除非，那血祭儀式並非為了破壞，而是為了滋養或者喚醒某個強大的存在！而龍涎魂草，是用來保護或者穩定那個存在的核心神魂的！
    這個猜測讓林楓心中一凜。如果真是這樣，那烏先生和圖謀，恐怕比想象的還要可怕！
    “有意思……真有意思……”林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這皇都的局麵，真是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有趣了。
    他坐在嘈雜的茶樓裏，聽著四麵八方湧來的、真真假假的信息，大腦飛速運轉，如同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將一顆顆零散的棋子，在腦海中逐漸拚湊成一幅巨大的棋局。
    雲逸、烏先生、前朝皇陵、龍脈節點、血祭儀式、龍涎魂草、神秘柳大家、地階丹方、紈絝趙公子……所有這些看似不相關的人和事，似乎都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了起來。
    而他林楓，這條誤入棋局的鹹魚，此刻正坐在最好的觀眾席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琢磨著該怎麽……把棋盤掀了，或者至少，給自己撈最大的一塊蛋糕！
    “嗯，情報收集得差不多了。”林楓將最後一口茶水飲盡，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身。
    他沒有去招惹那位趙公子，暫時沒必要節外生枝。也沒有立刻去探查皇陵，那地方戒備森嚴，得從長計議。
    他現在有了一個新的，更安全，或許回報也更豐厚的切入點——流雲拍賣會！
    那張需要“龍涎魂草”的地階丹方，無疑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和誘餌。他要去拍賣會看看，究竟是哪些勢力對這張丹方感興趣，或許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關於烏先生計劃的蛛絲馬跡。
    而且，拍賣會那種地方，魚龍混雜，最適合他這種喜歡渾水摸魚的人了。
    “決定了！下一站，流雲拍賣行！”林楓打了個響指，心情愉悅地走出了百曉生茶樓。
    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伸了個懶腰，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當條有格局、有眼光的鹹魚，感覺真不賴！”
    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朝著皇都最大的拍賣行——“聚寶閣”的方向走去。
    背後，茶樓裏的喧囂依舊，無數陰謀陽謀仍在暗流湧動。
    但這一切，似乎都與他這條一心隻想躺贏的鹹魚無關。
    他隻是在合適的時機，去合適的地方，準備……撿個漏而已。
    多麽樸實無華，且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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