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林楓拖著仿佛被幾十頭風行獸踩踏過的疲憊身軀，有氣無力地敲響了聽雨閣那扇掉漆的木門。
    開門的依舊是那個靈動的小丫鬟，看到林楓這副狼狽模樣——肩頭衣衫破損帶著血痕，臉色蒼白，氣息萎靡，嚇了一跳：“林公子！您……您這是怎麽了？”
    “別提了……”林楓擺擺手，有氣無力，“你們家小姐在嗎？再不匯報情況，我怕是真要嗝屁著涼了……”
    小丫鬟不敢怠慢，連忙將他引了進去。
    柳清音顯然也是一夜未眠，正在靜室內對著一張更加詳盡的皇都地圖推演著什麽。見到林楓這般模樣進來，她清冷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訝異和凝重。
    “林公子，你……”
    “先別問，有水嗎？吃的也行……快，頂不住了……”林楓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感覺身體被掏空。
    柳清音示意小丫鬟趕緊去準備茶點，自己則走到林楓身邊，伸出纖纖玉指搭在他的腕脈上，一股精純溫和的靈力探入。
    片刻後，她眉頭微蹙：“靈力透支，神魂略有震蕩，還有一絲陰煞之氣侵體……公子昨夜，怕是經曆了一番苦戰。”
    “苦戰？那是九死一生！”林楓灌下一大口小丫鬟端來的熱茶，又抓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開始講述昨晚的驚魂經曆。從如何利用陣法縫隙潛入，到發現邪惡祭壇和龍心，再到被金丹修士追殺，最後如何借助石俑脫身……當然，關於《太初衍道圖》和龍威震懾的細節被他含糊帶過，隻說是用了某種保命秘術和身法。
    即便如此，柳清音聽得也是神色連變，尤其是聽到殿內那“龍心”被汙染、血池翻湧、以及堆放的龍涎魂草時，她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九幽喚魔……他果然在進行這個儀式！而且進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柳清音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以龍脈為祭，血魂為引，一旦成功，天魔降臨，後果不堪設想！”
    “可不是嘛！”林楓一拍大腿，終於感覺緩過點勁兒來，“柳姑娘，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節點位置確認了，儀式也在進行中，還有個金丹期的黑煞教高手在裏頭守著。咱們下一步怎麽辦？是搖人強攻，還是想辦法破壞？”
    他嘴上這麽問，心裏卻打定主意，強攻是絕對不幹的！那跟送死沒區別。
    柳清音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強攻不可行。烏先生本體雖未必在殿內，但那金丹分身加上皇陵守衛和重重陣法，我們力量不足。而且一旦打草驚蛇，他可能會提前發動儀式，或者轉移節點。”
    她走到地圖前，指著皇陵的位置：“當務之急，是阻止儀式完成，並設法切斷或淨化那顆被汙染的‘龍心’。但這需要時機，更需要……內外配合。”
    “內外配合？”林楓挑眉。
    “不錯。”柳清音看向林楓，目光灼灼，“林公子，你可還記得，那‘太乙養魂丹’？”
    林楓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
    “烏先生搜集龍涎魂草，必然是為了煉製此丹，或者進行類似的神魂滋養。這說明，要麽他自身神魂有損，要麽他需要以此丹穩定或控製某個強大的存在很可能就是被召喚的天魔雛形）。這是我們最大的突破口！”柳清音分析道，條理清晰。
    “拍賣會上那張丹方被天字一號包廂拍走，我們很難插手。但是……”她話鋒一轉，“煉製‘太乙養魂丹’，除了龍涎魂草，還有幾味輔藥也極其罕見。其中一味‘九葉還魂草’，據我所知，整個皇都，目前隻有‘丹塔’的秘庫中存有一株！”
    林楓眼睛亮了：“你想……打那株九葉還魂草的主意？讓烏先生煉不成丹？”
    “不止如此。”柳清音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我們可以利用這株靈草，布一個局！一個引蛇出洞，或者至少能拖延他儀式進度的局！”
    她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
    計劃的核心是：由林楓想辦法利用他天機閣和散修聯盟長老的身份或許可以）接觸到丹塔高層，或明或暗地透露對“九葉還魂草”的需求，並表現出不惜代價爭奪的姿態。同時，柳清音這邊會動用淨天齋殘存的一些隱秘渠道，在暗市中放出風聲，偽造出也有其他勢力在爭奪此藥的假象。
    這樣一來，必然會引起烏先生的警覺！他絕不會坐視唯一能穩定儀式關鍵的靈草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可能與他為敵的勢力手中。他要麽會想辦法提前奪取，要麽會加強防範，甚至可能因此被迫調整儀式步驟，從而露出破綻，或者延緩進度！
    “妙啊！”林楓聽完，忍不住讚了一句。這計劃不用正麵硬剛，而是攻其必救，打亂對方節奏，非常符合他“省力”的原則。
    “不過……”林楓搓了搓手指，露出了熟悉的、帶著點市儈的笑容，“柳姑娘，這計劃好是好，但執行起來……難度不小啊。”
    他開始掰著手指頭算：“你看，我去丹塔周旋，需要打點吧？動用關係網，需要人情吧？在暗市放風聲，需要渠道和靈石吧？這哪一樣不要錢？我昨天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這精神損失費、醫藥費、誤工費……是不是得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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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清音看著他這副“坐地起價”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也知道，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林楓雖然看似憊懶，但關鍵時刻靠得住，而且能力非凡，值得投資。
    “公子有何要求，但說無妨。”她依舊平靜。
    “痛快！”林楓嘿嘿一笑，“第一，這次行動的所有開銷，你們淨天齋報銷。第二，如果真能弄到那株九葉還魂草，或者因此破壞了烏先生的計劃，獲得的戰利品比如那顆龍心如果能搶過來），我得占大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湊近一些，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們淨天齋……有沒有什麽快速恢複靈力、治療神魂，還沒有副作用的好丹藥？最好是吃了能讓我立刻生龍活虎的那種！你看我這樣，不恢複一下，也沒力氣去丹塔忽悠人啊！”
    柳清音看著他眼巴巴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遞給林楓：“此乃我淨天秘傳的‘清靈玉液’，對於恢複靈力、滋養神魂有奇效，藥性溫和。這一瓶，應足夠公子恢複所用。”
    林楓接過玉瓶，拔開塞子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頓時讓他精神一振！
    “好東西！”他美滋滋地收下，感覺這波不虧。
    “既如此，便按計劃行事。”柳清音正色道，“我會立刻安排人手在暗市散布消息。公子恢複後，便請盡快前往丹塔。切記，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隻需營造出爭奪的態勢即可，不必真的與烏先生勢力發生衝突。”
    “明白明白，攪渾水我在行！”林楓拍著胸脯保證，“那你先忙著，我回去嗑藥療傷了！”
    他站起身，感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又有動力為自己的）事業奮鬥了。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懷中那枚與雲逸聯係的傳訊玉符，又微微震動起來。
    林楓拿出玉符，神識一掃，是雲逸發來的簡短訊息：
    “林兄，宮內眼線傳來密報，烏先生昨夜似乎離開過東宮片刻，方向疑似皇陵！他今早返回後，氣息似有波動，已緊急閉關！恐與林兄昨夜之行有關，萬望小心！”
    林楓和柳清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烏先生果然被驚動了！雖然隻是分身被擾，但看來也引起了他本體的注意！
    “計劃必須加快了！”柳清音沉聲道。
    “明白！”林楓重重點頭，感覺肩膀上的擔子和即將到手的收益）又重了幾分。
    他不再耽擱，離開聽雨閣，迅速返回自己的小院。
    關好房門，布下簡單的警戒陣法後，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那瓶“清靈玉液”，仰頭服下幾滴。
    一股清涼而磅礴的藥力瞬間化開，如同甘霖般滋潤著他幹涸的經脈和震蕩的識海。消耗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神魂的疲憊感也迅速消退。
    “爽！”林楓長舒一口氣，感覺狀態迅速回升。
    他一邊運功化開藥力，一邊琢磨著下一步的行動。
    丹塔……那可是個龐然大物，不比天機閣和散修聯盟好打交道。該怎麽才能自然地接觸到高層，並表露出對“九葉還魂草”的興趣，又不引起過度懷疑呢？
    “看來，又得發揮我‘關係戶’的特長了……”林楓摸著下巴，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或許，該去拜訪一下那位在丹師大典上對他青睞有加的靜心婆婆了？她可是天機閣的丹道宗師，與丹塔必然有聯係！
    一條清晰的行動路線，在他腦中逐漸成型。
    鹹魚的搞事之魂，再次熊熊燃燒！
    這一次，他要在這皇都的棋盤上，下一招漂亮的閑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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