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降落在後山，陳南打發走了錢多多後，那套幻化的玄黑道袍也恢複成了普通的雜役服。
    一陣夜風拂過，他感覺後背冷得直冒涼氣。
    跟金丹真人當麵鑼對麵鼓地對線，每一句話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心神消耗很大。
    但是收獲也是巨大。他掂了掂手中的儲物袋，五千下品靈石，沉甸的。
    陳南精神飽滿地走出茅草屋，來到“戰投部”辦公的地方——石室。
    李易正帶著周胖子三人去“學習會議精神”。
    所謂學習，就是李易唾沫橫飛地吹噓陳南昨晚是如何英明神武，把一個金丹真人給拿捏得死死的。
    “……你們沒看到那場麵嗎？金丹真人啊，對著我們部長，那是點頭哈腰，跟見了親爹似的！”
    “部長一句話，風水不好！金丹真人臉色都綠了。部長一出手，靈花就枯死了，神仙手段啊，神仙手段！”
    周胖子三個人聽得崇拜不已，眼裏滿是星星。
    “咳咳。”
    陳南的咳嗽聲打斷了李易的吹捧。
    “部長好！”
    “大家辛苦了！”
    “像部長學習！”
    四人一起站起來，動作非常整齊，像是排練過的。
    李易也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部長您前幾日受累了，今天有何吩咐。”
    “嗯。”陳南點頭把昨天查錢萬金資料的事一帶而過，“事差不多辦完了。這是客戶的項目啟動金，你可以拿去用作部門的活動經費。”
    隨手把一個儲物袋扔了過去。
    李易接過後看了一眼，手一抖差點把儲物袋弄到地上去。
    “一千靈石？”他說話的語氣也不一樣了。
    五百元的提成，已經讓他的幸福幸福得快要暈倒了。
    今天部長隨手就把一千靈石當作活動經費扔出去了嗎？
    金丹真人有錢這麽好賺嗎？
    周胖子、猴子、鐵柱三人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儲物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跟著我，這就是常態。陳南輕描淡寫地說，“眼界要寬一些，不要總是盯著那些蠅營狗苟的小利益，我們要追求的是整個修仙界資源的優化配置。”
    “是的，部長高瞻遠矚！”李易激動地把儲物袋揣進懷裏，感覺像是揣著一座山。
    “好了，給你一個新的任務。陳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上麵寫著十幾種材料的名字，接著他就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在坊市裏幫我找這些東西。不要買，隻問清楚價格和進貨地就可以了。要迅速。”
    這就是他向錢萬金上報的材料。
    他要心裏有底，什麽是真的，什麽又是假的，真東西值多少錢，假東西怎麽編才更像。
    “保證完成任務！”李易領命後拿著單子風風火火地跑了。
    陳南又轉過頭來對周胖子等人說：“你們也不準閑著，把石室打掃幹淨，弄得整齊一些。以後這裏就是我們對外展示的地方了，專業的形象很關鍵。”
    陳南回到石床邊坐了下來，把師晚晚的傳音玉牌把玩了玩。
    魚餌已經準備好了，可以下鉤了。
    他一點也沒有遲疑，直接催動了玉牌。
    嗡嗡。
    光幕亮起，師晚晚那張冷酷的臉又出現了。
    這次她好像在打坐，被通訊打斷了，眉宇間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什麽事？”她還是清冷的聲音。
    “聖女殿下，最近怎麽樣。”陳南靠在石壁上，姿態很輕鬆，他說，“打擾一下，二期項目的‘戰略投資與風險對衝部’已經開始工作了哦。”
    師晚晚眼中的不滿變成了疑問。
    “剛剛敲定了一個金丹期的天使投資人，目前項目進展得還算順利。”陳南自顧自地講下去。
    “哦？”
    師晚晚臉上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突然有了些改變。
    “嗯，散修財閥，錢家，你應該聽說過。”陳南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談論一件小事，“他們對我們‘資源優化配置’的模型很看好，已經把全部的權力交給我們，來處理他們家族的財路和風水的問題。對了，這是客戶給的誠意金。”
    說著，從儲物袋裏慢悠悠地拿出錢萬金給的那個裝著五千靈石的袋子，在光幕前晃了晃。
    叮叮當當，靈石相碰的聲音清脆動聽。
    師晚晚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了一點。
    五千靈石，預付款！
    一個名字怪異的部門，一個練氣期的小雜役，竟然從一個金丹真人的手裏談成了這麽大的一筆生意？
    “我認為作為一期項目的老搭檔，有必要讓聖女殿下知道我們部門最近的情況。陳南收起儲物袋，擺出一副厚道的表情，二期項目的名額已經滿了，不過嘛……”
    他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以後三期、四期項目啟動的時候，我一定會優先考慮聖女殿下的。畢竟，之前有過愉快的合作。”
    說完之後，他就做出要切斷通訊的樣子：“好了，就這些事情吧，我這邊還要準備布陣的事情，就不多說了。”
    “等等！”
    師晚晚幾乎是脫口而出。她的心情很亂。
    以前她認為陳南是運氣太好，從哪兒騙來了一些錢。
    不過現在，“金丹期投資人”，五千靈石的“誠意金”，令她不得不重新考慮這件事。
    她認為自己不能再錯失一次機會。
    “聖女殿下還有別的事？”陳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故作不知地問道。
    師晚晚深呼吸，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魔宗聖女不能被一個練氣期的小子牽著鼻子走。
    “二期項目的詳細情況，可否透漏一二？”她以一種審視的語氣問道。
    “商業機密，恕不告知。”陳南搖了搖頭說，“除非聖女是我們正式的投資夥伴。”
    師晚晚的眉頭皺起來了。
    “你之前說過，如果我有興趣的話，可以再寫一份“投資契約書”。她並沒有氣餒，而是抓住了陳南之前話中的一些漏洞，問，“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這個契約書，怎麽寫？”
    陳南心裏一喜，魚兒，終於上鉤了。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的契約書，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資產證明，你需要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資金加入到我們的項目當中。第二、風險承受能力測評，我們會對你心理素質、抗風險能力打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合作願景，即，通過我們的項目，你希望實現什麽樣的目標。”
    整個過程下來，說得師晚晚一愣一愣的。她覺得自己不是在跟一個雜役說話，而是在參加一個上古宗門的入門考試。
    “把你的契約書做好了用玉牌給我發過去。”陳南最後說，“我們會做內部評審。名額有限，擇優錄取。”
    說完之後，他沒有給師晚晚任何反駁或者思考的機會。
    啪。
    幹脆地切斷了通訊。
    光幕消失。
    玉牌的另一邊，魔宗聖地，一個靈氣充盈的洞府中。師晚晚看著熄滅的光幕久久都不吭聲。
    資產證明、風險評估、合作願景。作為陰歡宗聖女，活了上百年，第一次有人讓她寫這樣的東西。可笑之至！
    但她心中那股被壓抑的好奇心，就仿佛被澆了油的火一樣，一下子變得更旺了。她慢慢地攤開雙手，眼前出現了一枚玉簡和一把刻刀。
    筆尖懸停在玉簡之上，她卻遲遲不肯落筆。投資契約書，這第一行該怎麽寫？
    陳南徑直朝自己的茅草屋走去，想著李易等人雖然忠心，但是人心難測，財不外露是最基本的道理。
    他盤膝而坐，把門窗關好後，陳南沒有絲毫遲疑，立刻聯係上了係統。
    “係統，出來工作！把剩下的錢全部充值！”
    麵板出現在眼前。
    宿主：陳南
    境界：練氣三層
    【忽悠：Lv4】
    【偽造：Lv4】
    靈點：56
    看到這一串數字的時候，陳南平複了自己內心的激動。
    三天之後要給金丹真人布陣，【偽造】【忽悠】技能最為重要，必須要做到最好。
    "係統，加點【偽造】【忽悠】,加兩次！”
    【消耗靈點10，偽造四級到五級，消耗靈點10，忽悠四級到五級】
    瞬間，各種陣法偽裝、氣息模仿、材質變化的法門湧入腦海。如果材料夠了，自己都能徒手搓出一塊看起來像法寶的磚頭。
    【消耗靈點15，偽造五級到六級，消耗靈點15，忽悠五級到六級。靈點還剩6點。】
    這次就不是什麽技巧、法門了，而是對“道”的一種近乎於“道”的理解。他現在認為隻要靈力足夠，他可以憑空捏造出一座山、一片海，雖然隻是幻象，但是能足夠逼真，境界一般的連神識都難以察覺。這哪是“偽造”，而是“欺天”。
    虛與實、真與假。道可道，皆可道，大象無形。大音稀聲。
    如果說之前的是畫大餅、構建商業模型的話。
    此時的陳南已經可以憑空創造概念、定義規則，並且編織出一個完整的、邏輯自洽的世界觀，讓人甘願地沉浸其中，為了他的“理想”和“主義”而奉獻。
    鐮刀已經有精神攻擊的性質了。陳南覺得從來沒有過踏實的感覺。花出去的錢是自己的，實力是由靈點組成的。他起身活動筋骨，感受著頭腦中的那些神秘莫測的騙術，嘴角微微上揚。
    韭菜們，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