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想到自己師傅，一個從天而降的女人。當年她雖然行為肆無忌憚、驚世駭俗，但是至少還有強者之風度、底線。
    但是眼前這個小家夥談何底線？他的底線倒是用來反複橫跳，試探別人的底線。
    “鬆手！”玄一道人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幹澀。
    “不鬆！”陳南抱著更緊了，淚如雨下地開始了他的專業話術，“師父！您就是我黑暗人生中的一盞明燈！您就是我迷途中的一位指路人！您就是我的天使投資人啊！”
    “什麽天使投資人？”玄一道人完全懵了，這個詞已經超出了他的知識庫範圍。
    “對啊！”陳南突然抬起頭來，眼中的悲傷瞬間消散，“師父，咱們開門見山。您收我為徒，對我進行投資，看重的是我以後的成長性以及回報率，是這樣嗎？”
    玄一道人下意識地點頭，倒也算得上。
    “對咯”陳南拍著道人的大腿說，鬆開手站起身來，給玄一道人撣了撣衣服上的灰，“您看，我現在有個難題，就是沒有流動資金，雖然心中有一個宏大的計劃，但是三分錢難倒英雄好漢，沒辦法把潛力變成實力。而您作為有眼光的天使投資人，您的出現就可以解決我的問題！”
    他在修煉室裏來回走動，“您投資我，能得到怎樣的回報呢？我來給您算一下投資回報率？”
    “第一，聲譽！您想想，兩個月後，我，一個練氣起步、築基不穩的廢物，在您的點化之下，逆襲奪得核心大比第一！這說明了什麽？說明玄一道人點石成金的本事天下無雙，您的事跡已經過去很久了，市場需要新的刺激，我就是您打造的下一個爆款，到時候全天下的天才都會擠破頭來拜您為師，您的品牌價值將會非常巨大！”
    玄一道人聽了之後愣住了。
    “第二，戰略價值！我這套“金融修仙”的玩法，您也看出來了，它從根基上瓦解了傳統宗門的資源壟斷，這不正是你們天鏡司想要做的卻做不出來的嗎？我是你們破局的刀，我的投靠就是對天鏡司發展創新不可或缺的力量！這是戰略部署！”
    “第三，就是財務回報，”陳南搓著手笑出了狐狸般的表情，“師父您放心，等我公司上市後市值翻幾百倍，到時候給師父開一個家族信托，每年分紅的靈石比天鏡司一年的經費還要多得多！正好給您養老，咱們合作，兩全其美！”
    這一套組合拳打出去之後，玄一道人這位化神大能直接被忽悠瘸了。
    半晌，玄一道人才慢慢開口，聲音裏帶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疲倦：“你要多少錢？”
    “不多！”陳南伸出一根手指，“給我湊個整！一個億！下品靈石！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直接把修為提升到金丹期，到時候別說李玄，就是宗主來了我也可以和他掰掰手腕！”
    “一個億？”玄一道人的眼皮跳了跳，“老夫沒有靈石。”
    “啊？陳南的臉馬上變得很難看，師父！你可是化神大佬，天鏡司二把手，怎麽會沒錢呢？那您的資產呢？不動產？法寶在哪？都可以用作抵押貸款嗎？我來幫您辦理，保證利息最低！”
    “住口！”玄一道人感覺再跟這小子多說幾句，自己的道心都要被玷汙了。
    “老夫不給你錢。”玄一道人現在看陳南的臉色比死還難看，轉而說道，“不過老夫也可以教你一個賺錢的機會。”
    陳南的眼睛“唰”的一下又亮了起來！“師父請講，是發債還是上市？是定向增發還是並購重組？”
    “都不是！”玄一道人深吸一口氣，強行把話題拉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你，知道鬼哭澗嗎？”
    鬼哭澗？陳南在腦海中回憶起來的時候，原主的記憶中有這個地方。
    那裏是幾個大家族勢力交界的地方，混亂、血腥、邪惡的代名詞！裏麵盤踞著許多魔修、邪修、散修中的亡命之徒，是整個中天大陸有名的黑市和銷贓地。
    “十年一遇的“黑金拍賣會”將在一個月之後舉行。”玄一道人眼睛一亮，那裏就是整個大陸黑錢聚集的地方，無數見不得人的財富，都會在這一次拍賣會上一一流過。”
    “你去鬼哭澗，試試。能拿到多少，那就是你的本事了。這個，就算老夫給你的信息投資，也是你到了天鏡司的首次考核！”
    去魔窟搶錢？他一個築基十層不穩，勉強後期實力的人，去搶那些有好幾個元嬰魔頭駐守，而且最狡猾、最凶殘的魔頭的錢！
    陳南臉上的諂媚笑容瞬間僵住，整個人就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冰水，涼透了。
    他還幻想直接把修為提高到金丹境界，然後再把李玄摁在地上揉搓的感覺。結果這位新拜的化神期師父轉手就給他開了一張死亡通知書！
    鬼哭澗！在原主的記憶中就是人間地獄，進去的人連骨灰都不會剩下，元嬰期的老魔頭是會吃人的啊！
    築基修為的小修士去跟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玩金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各位好”，就已經被煉成了法寶，人和魂一起被煉成了法寶！
    “師父，三思啊！”陳南的臉已經發青了，之前的激動、狂喜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對項目風險的極度恐懼，“這哪是投資啊，這是自殺式的進攻啊！風險極大，收益無法保證！這筆買賣的失敗概率高達99.9%！您的愛徒有命去沒命回啊！徒兒還想給您養老呢！”
    “師傅你信我啊！鬼哭澗是哪啊？這是典型的存量市場，裏麵的客戶群體，也就是那群魔頭，一個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付費意願很低，反詐意識很強，而且有很暴力的催收習慣，我們“黑風山資本”目前的產品線並不適合這個市場啊！”
    陳南腦海中的畫麵，就像拿著共享單車的計劃書去找開坦克的軍閥討要投資，不現實，相當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