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晚輩告退！”鬼麵書生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倒退著離開了萬魔殿，並順手把厚重的石門關上了。
    石門關關上的時候，陳南繃緊的身體一下就放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濕了後背。
    “媽的……裝逼比打人還累。”他低語咒罵著，感覺眼皮沉得像是壓了一千斤重。
    陳南看見張床便躺下去呼呼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
    王座後麵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
    “巡檢陳南，天鏡司密令梟首，接頭暗號：風起於青萍之末。”
    這聲音低沉，底氣足，好似壯漢模樣。
    陳南的心髒猛跳了一下，直接從床上上跳了起來！
    有人！
    竟然還有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
    他突然轉過頭去，發現一個穿血魂樓仆人衣服、個子中等、長相普通的男子從陰影裏走出來。這個人長相平平，沒有特別出眾的地方，但是他的眼睛明亮，如同在黑夜中飛翔的鷹。
    更使陳南覺得頭皮發麻的是，他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貌似達到了元嬰期！
    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到這來給他當仆人？
    陳南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莫不是師傅說的接應之人？
    但鬼哭澗是個什麽地方？人心比鬼還壞，說不定這就是黑心老魔派來試探他的呢？又或是別的勢力派來的間諜怎麽辦？
    再說狗化神老頭也沒跟他說有暗號的事情啊！
    陳南馬上收起了疲憊的樣子，重新坐正，又恢複了“遠古老魔”的氣度。
    他沒有回應暗號，而是用一雙仿佛能看見無窮深淵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那個男人。
    男人眉頭微皺，對陳南的反應感到意外，他又說了一遍：“在下天鏡司南境主事，陸遠山。”陳巡檢，發回暗號。”
    主事？比巡檢高一級的那個職位。
    陳南心裏暗自譏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慢慢地舉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晃了晃。
    ”你在教我做事？”
    陸遠山的臉色馬上變了！作為元嬰中期的主事，地位尊崇，平時見到他的人沒有不恭恭敬敬的，何曾受到過這樣的輕視？
    他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但是接觸到陳南的眼睛時，那股怒氣又被一種更深的寒意所壓製。
    這視線，沒有殺意，沒有威壓，隻有純粹的、把萬物看作虛無的死寂，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元嬰中期的主事就跟地上的螞蟻差不多！
    陸遠山心神劇震，難道情報出錯了嗎？這個新來的巡檢，不是個築基小修士，而是一個真正的返璞歸真、化神的老怪？
    “不敢。”陸遠山最後還是低下了頭，聲音幹澀。
    陳南心裏狂喜，賭對了！
    賭別人不敢用命來證明自己是否真的。
    在這樣的地方，越像正常人，死得就越快，而像他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反而更讓人害怕！
    “不敢嗎？”陳南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聲音越來越冷，“我看你很敢。區區元嬰，也敢用暗號來質問我？”
    他慢慢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陸遠山的麵前，每一步都是踩在陸遠山的心髒上！
    “上一個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人，神魂現在還懸掛在九幽罡風之上，吹了三百年，至今還在哀嚎。”
    陸遠山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體內的元嬰也在瘋狂地發出警報，一股從未有過的大死亡危機已經將他完全包圍！
    他十分肯定，隻要自己稍有不敬之處，眼前這位可怕的“老魔”就會立即將自己毀滅！
    “前輩饒命！”，陸遠山“噗通”一聲單膝跪地，低著頭，“晚輩失察，撞到前輩了，請前輩饒恕。”
    他完全被嚇住了！什麽狗屁暗號！什麽狗屁主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笑話！
    他大概可以確定眼前之人就是某個化神期的巨擘了，天鏡司肯定是怕他這樣的大佬不聽指揮，所以才給了他巡檢的身份方便行事！
    陳南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心裏樂得不行。很好，這出戲的男配角，到位了
    “起來吧。”陳南的聲音又恢複到平常的樣子，“下不為例。”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陸遠山如獲大赦，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再不敢直視陳南了，隻是恭敬地站在一旁，態度比之前那個鬼麵書生還要謙卑。
    陳南又坐回到王座上，淡然問道，“把你知道的有關鬼哭澗以及‘黑金拍賣會’的事情都告訴我。”
    “前輩放心，沒有什麽不知道的。”陸遠山趕緊說道。
    他很快並且很詳細地把鬼哭澗的勢力分布、黑心老魔的背景、黑金拍賣會的內幕都講了一遍。
    原來，鬼哭澗表麵上看是黑心老魔一家獨大，實際上暗地裏還有許多元嬰後期的老魔頭盤踞，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而黑金拍賣會，則是整個中天大陸黑市最頂級的盛會，背後牽涉的利益之大，已經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甚至有傳言說，就連一些名門正派也會派人暗中參加。
    聽完之後陳南點點頭，接著問出最要緊的一個問題。
    “既然這裏如此重要，為什麽司裏不直接派化神大能過來，一巴掌把它拍平呢？非得讓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去送死嗎？”
    他最大的疑問就是這個。玄一道人那麽厲害，直接動手不行嗎？還指著他搞什麽金融滲透，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嘛？
    陸遠山聽完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前輩，此言差矣。”他壓低聲音說：這就如同世俗皇朝的戰爭一樣，皇帝是不會親自上戰場的。”
    “化神期存在對任何一個宗門或者勢力來說都是戰略威懾的“核武”。一旦用上就說明已經進入了全麵戰爭的前奏。正道有化神，魔道也有隱世不出的老魔頭。如果玄一大人真的踏平了鬼哭澗的話，那麽魔道的化神老祖也會出手，到時候攻擊的就是我們正道的重鎮或者山門。”
    “到時候給整個修仙界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生靈塗炭，沒有人能夠承受住這樣的後果。因此，到了化神階段，他們大能之間都有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彼此不幹涉元嬰及其以下級別的爭鬥。上層博弈、下層落實。我們的任務不是毀滅，而是滲透、擾亂。”
    陸遠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鬼哭澗是魔道非常重要的“資金中轉站”、“物資集散地”，我們的目標就是在本次黑金拍賣會中，盡可能地擾亂他們的金融秩序，截斷他們的資金流，同時，也為天鏡司……賺取一些經費。”
    陳南聽的張口結舌。臥槽，原來這就是修仙版的代理人戰爭啊！
    玄一道人不是不想動手，而是不能動手！他是坐鎮後方、手握核按鈕的大佬，而自己和陸遠山就是被派往前線搞事情的特種兵！
    並且，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賺錢，那不就是專業對口嗎？
    陳南的眼睛馬上變了，變得灼熱、瘋狂，就是資本家見到新的市場時那種興奮的情緒。
    “嗯。”陳南點點頭，看著陸遠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主事，想不想幹一票大的？”
    陸遠山一愣：“前輩的意思是？”
    “你我二人身份已經暴露，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的話，風險太大。”陳南開始現場忽悠了，“但是現在，我們有一個更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