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也可以陰濕病嬌嗎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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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院子裏的對話,被崔行之聽入耳中。
他從未聽過堂兄說話這般溫聲軟語過。
尤其是那段“陛下愛民如子”的言論,分明是在哄姑娘,他跟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又有何異?
還是不一樣的。
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唯恐唐突了姑娘,斷不會像堂兄這般直白,竟要去桑雪閨中一坐。
令他心頭發沉的是,桑雪竟然答應了。
用膳位置離地窖較遠,接下來的對話,崔行之聽不真切。
可桑雪居住的閨閣,卻是正對著地窖之下。
她在堂兄身下婉轉承歡的嬌吟,一聲不漏地傳入崔行之耳中。
那一刻,崔行之渾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如墜冰窟。
他恨桑雪,這無需多言。
便是離開這個鬼地方,他也未曾想過主動求娶桑雪。可為什麽聽到她在其他男人身上的聲音時,心中竟會如此疼痛?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塊,聽得他雙手控製不住發顫,以至蔓延全身都在發抖。
那天她說不是玩弄他,果然是欺騙。
桑雪桑雪桑雪桑雪。
他恨她,前所未有的恨。
這個蛇蠍心腸,薄情寡義的女子。
她怎麽能在跟他溫存過後,毫不留戀地投身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崔行之此刻的神色,竟是比漆黑的夜還要晦暗。
房內激烈歡愉的兩個人,卻不知有一男子,靜靜地坐了一整夜。
出門在外,諸多不便。
禁衛軍也沒想到勤勉政事不好女色的陛下,剛出來便臨幸了一位農家女子。
常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劉公公和婢女們不在,禁衛軍隻得硬著頭皮充當起了太監婢女,添柴燒水,方便陛下事畢後沐浴。
隻是這熱水燒熱了一次又一次,房內的陛下卻始終未有傳喚之意。
直到後半夜。
桑雪已昏睡過去,表情饜足的周懷帝推門而出,複又關上,阻絕了一切外人能夠看到房內曼妙女子的可能性。
他命禁衛軍把浴桶放在房外。
隨後,周懷帝將桑雪從床上橫抱起來。
桑雪在迷迷糊糊之中,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頸,便這般與他共沐了一場鴛鴦浴。
等她睡醒時,旁邊被褥已經是涼的了。
桑雪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外衣也沒穿就打開窗戶看了過去。
就見周懷帝手持利劍,在院子中央練武。
他豐神俊朗,身穿玄色窄袖勁裝,腰懸白玉玉佩,足踏烏金雲紋靴,身形如鬆立。
落下的每一步,大地彷佛跟著微微震動,劍脊映著初陽,流轉出冷冽的寒芒。
看這架勢,倒也不算自賣自誇。
這是一位喜愛舞刀弄劍的皇帝陛下。
周懷帝注意到她探過來的目光,收起劍刃,朝門外拍了拍手。
緊接著,大門被打開,四個丫鬟打扮的女子魚貫而入。
為首的丫鬟手裏捧著嫩粉織金雲錦襖裙,身後跟著的丫鬟手裏捧著月白色狐絨鬥篷。
後麵跟著的兩位丫鬟,托盤上放置的是鹿皮暖靴以及頭上戴得各式步搖玉簪。
還未等桑雪反應過來,這些丫鬟已經將這些東西套在了她身上。
丫鬟給她梳了一個雲髻,發間斜插著赤金點翠步搖,額間貼著花鈿。
未打扮時便美得動人,經過這樣一番梳洗打扮,貌美的同時,身上又多了幾分華貴。
梳洗打扮過後,膳食早已備好,被周懷帝牽著手來到餐桌,桑雪怔愣地看著他:“公子,您是會變戲法嗎?她們都是從哪裏來的?”
周懷帝朗聲一笑:“不過是幾個小丫鬟,等找到行之後我便帶你回京,以後伺候你的丫鬟太……侍從,隻多不少。”
桑雪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崇拜,還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真的嗎?我真的能過上這樣神仙般的日子?”
周懷帝勾唇。
他剛登基不久,本就不喜女色,後宮之中雖依循家世封了三五位婕妤、貴人,卻從未臨幸過其中任何一人。
直到遇見桑雪,他才意識自己這哪是不喜女色,分明是沒有遇到喜愛的女色。
“當然。”他道。
桑雪笑容燦爛,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
對上女子這般澄澈的眼神,周懷帝心中愉悅無比,卻在下一秒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眉頭微皺起來。
他看向她的目光逐漸幽深,不肯放過她臉上絲毫細微變化。
“在我之前,你可跟過其他男子?”
雖說桑雪是他第一個女子,然雲雨之禮,宗室早著精於此道的嬤嬤悉心教引。依照所授之法,是否完璧,他自能辨個七分。
隻不過發現桑雪不是完璧這件事,帶給他的衝擊遠沒有在床上所做之事衝擊強烈。
昨日晚上,周懷帝不想壞了興致,便未曾提及此事。
但他到底是縱橫天下的帝王。
尋常男子都會在意的事情,又怎麽可能絲毫不在乎。
趁著用膳時,他還是問了出來。
桑雪聞言,微微咬唇,一副惶然的表情。
這種事被發現了,隱瞞不如直接表明,她點了點頭。
周懷帝眼神微沉,“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現在何處,你為什麽會同他歡好?”
桑雪低下頭,真假摻半地道:“他是我心悅的男子。”
“家中無人教導,此前我對此事較為懵懂,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稀裏糊塗的……我本以為他會娶我,可萬萬沒想到,他並未打算負責……”
說到這裏,桑雪已是泫然欲泣。
周懷帝看得又憐又怒,還升起一股不加遮掩的殺氣。
憐惜當然是對桑雪,至於後麵的怒意和殺氣,當然是對準那個占了桑雪身子還不打算負責的薄情男子了。
“那個男人如今在何處?我定要滅他九族!”
桑雪搖搖頭,紅著眼說:“去年他病重,沒多久就病死了。他的家人為他料理完後事之後,便搬走了。”
說到這裏,她的眼淚滾滾落下,“公子,他已經死掉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是我識人不清……”
周懷帝聽到那人已然病死,臉色和緩了些,不過還是忍不住冷哼:
“死得如此幹淨利落,算便宜他了!”
又看到桑雪紅通通的雙眼,他安撫道:“別哭,你年幼無知,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才是罪魁禍首,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桑雪悶聲點頭,將頭輕輕埋在膝上。
周懷帝坐到她身旁,又是幫她擦淚珠子又是溫聲細語地哄,桑雪這才逐漸止住淚水,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公子,您真的隻是王府旁支嗎?我怎麽感覺,您的身份比崔世子還要尊貴呢?”
周懷帝聞言,眉梢輕揚:“哦?”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身份?”
“這個我猜不出來,但我覺得像你這般氣度非凡又英俊的男子,肯定不會比崔世子的身份地位差。”
她這番老實又真誠的話,讓周懷帝再次龍顏大悅,哈哈笑了兩聲道:“你倒是乖覺。”
他本不想過早暴露身份,可沒想到自己看到桑雪後,竟是半點都把持不住。
既然已經是他的女人,便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低聲道:“昨天我沒有騙你。”
“你心中那個高不可攀的陛下,離你並不遙遠。他也是真真切切,對你生了憐愛之心。”
隨著這番話落地,桑雪瞪大了雙眼,嗓音發顫:“您、您真的是陛下?”
周懷帝含笑點頭。
桑雪猛地起身,一副要跪地磕頭的架勢,卻被周懷帝一把攬在懷裏。
“在朕麵前,無需虛禮。”
桑雪僵著身體,似乎真的被嚇壞了。
周懷帝不想在桑雪麵前過早暴露身份,一方麵也是擔心她會驚慌失措,可誰讓自己沒能忍住呢。
他微微歎氣,看著眼下這張白裏透粉的臉蛋,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別怕,朕不是洪水猛獸,不會吃了你。”
然而卻見桑雪抬起眸子,原本止住的淚水再次升起氤氳霧氣:“我是害怕,又覺得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我知道我生得好看,這些年也習慣了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我不喜歡他們的輕浮,可我毫無辦法。昨天答應跟您在一起,我最真實的念頭,便是覺得您有出身尊貴,想必今後是能護著我的。”
“可我沒想到您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您願意對我負責。我不敢相信您是陛下,更不敢妄想陛下會對我這般好……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這番樸實無華的話語,聽得周懷帝心髒微微顫動。
眼前女子,不但有著最動人的容顏,還有著一舉一動都讓他心生憐惜的本事。
周懷帝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臉頰,此時她掛在眼睫上的淚珠滾落,恰好滾在了手背上。
手背上。
隻是手背上,卻讓他的心也跟著滾燙了起來。
“以後這天下不會有任何人敢欺負你,待到回宮之時,朕欲封你為貴妃。”
皇後之位還空懸著。
日後,她便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桑雪怔怔地看著他,像是一時忘了言語。
周懷帝有意逗弄她:“怎麽,不想當朕的桑貴妃?”
桑雪猛地搖頭,眼睛裏的不加掩飾的欣喜:“我願意我願意!陛下,您就是這世上最疼我最寵我的人!”
周懷帝被她的快樂感染,哈哈笑了兩聲。
跟桑雪待在一起,周懷帝竟然生出了一種自己正在跟小娘子談戀愛的心情,這種感覺不曾有過,讓他新奇不已。
如今後宮位多虛懸,既然是他喜愛的女子,封個貴妃又有何妨。
用膳到一半,看著眼前跟昨日完全不同打扮的桑雪,周懷帝心尖泛癢。
他又一次未能把持住,將桑雪橫抱起來回到裏屋,俯身吻了下去。
又是一番狂風暴雨。
溫存過後,周懷帝終於想到了自己那個杳無音信的堂弟。
讓桑雪躺在房間好生休息,他親自帶人去找尋崔行之的下落。
四個丫鬟還在院內,等著桑雪隨時吩咐。
她們是禁衛軍臨時在鎮上買來的,尚不知主家身份,心思較為單純。
桑雪想到地窖裏的崔行之。
她同周懷帝膩膩歪歪到現在,隻怕他快要餓死了吧?
桑雪借口想吃鎮上路東的桂花糕和路北的蓮子羹,引開了兩個丫鬟。
剩下的兩個丫鬟也被她以不同理由引開,這才端著剛剛和周懷帝未用完的可口飯菜來到了地窖之中。
整個地窖,仿佛都隨著桑雪的到來變得亮堂了起來。
她一進來,就看到靜靜坐著的崔行之。
隻不過一晚上未見,他看上去就變得憔悴了許多。
原本如遠山靜鶴的氣質,也多了幾分陰沉。
桑雪眨眨眼,把飯菜放到他麵前:“吱吱,你一天沒吃飯了,肯定餓壞了吧?”
崔行之凝視著她,眼眸布滿紅血絲:“你跟我堂哥同房了?”
他問的直接,毫不遮掩。
桑雪知道他猜到了,也並不打算瞞著,幹脆地點點頭:“對呀,你堂哥對我可好了。”
“你瞧我身上穿的,還有這些吃食,都是你堂哥給我買的,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對我這般好呢!”
她還提起裙擺,在他麵前轉了個圈圈。
高興的就像是一隻隨時都能離去的小麻雀。
崔行之心頭如被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陰霾,他攥緊拳頭,嗓音冷厲:“桑雪,你對待男女之事,一向都是這般隨便嗎?”
這番質問,惹得她不悅地皺皺鼻尖:“誰隨便了?我與你歡好是你情我願,與你堂兄亦是。雙方情願的事情,怎麽到你口中就變成了我一個人隨便了?”
崔行之並不打算跟她辯解誰更隨便的問題,他閉了閉眼睛。
他恨桑雪。
真的隻是恨嗎。
伴隨著恨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他啞著嗓子,一字一頓地道:“我決意不娶李溫蘭,你放我走。”
桑雪聞言點點頭:“便是你還要娶溫蘭姐,我也會放你走。”
她竟然答應的如此輕鬆。
崔行之盯著她的眼睛,就見她彎唇道:“吱吱,我就要進宮當娘娘啦!”
“你堂哥要封我為貴妃。雖然這幾天我挺喜歡你的,但以我現在的身份養著你還是不太方便……我希望你能把這半個月發生的事情忘得幹淨,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
這話她說得清脆爽快,聽在耳中的崔行之,卻如同魔音貫耳,字字誅心。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
這雙眼睛裏隻有對未來要過上好日子的美好期許和喜悅,全無半點情意。
也是。
她本來就是一個惡毒無情的女子。
她嘴裏的挺喜歡你,跟喜歡一隻貓狗也沒什麽不同。
他怎能妄想,這樣一個可惡可恨的女子,心中會有半分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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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雙章合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