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靈能列車呼嘯而過，穿梭在山川、城市之間，掀起陣陣狂風。
    車廂內，穩如平地、安靜異常，就連平時循環不斷的廣告也停止聒噪。
    行雲老道胖臉上帶著興奮紅暈，手指飛快掐動，一個又一個複雜印訣從指間飛出，投入神魂圓球當中。
    “啊！”
    哀嚎突起，一張中年麵孔猛地自圓球表麵凸起，表情扭曲，雙眼死死瞪向行雲。
    “《蝕魂織魄手》！”
    “小老兒，蝕魂魔宗早在上古就被十大仙宗剿滅，你從何處學得蝕魂禁術？”
    “你怎麽能憑空汙人清白？”
    行雲眉頭緊緊皺起，不滿道：
    “貧道當然不可能用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段！”
    “什麽《蝕魂織魄手》，此乃我天機密傳《安魂撫魄術》！”
    說話間，一塊玉石板拋出，同時手指掐印速度加快。
    神魂圓球滴溜溜打轉，好似一個毛線團，延伸出根根細線，投入玉石板中，一點一點交織......
    旁邊，張聽南瞪大雙眼，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還說不是《蝕魂織魄手》？
    不需要去了解功法，單憑眼前一幕，就足以解釋何為“蝕魂織魄”了。
    “啊！啊！啊！......”
    淒厲嘶吼回蕩在車廂內，中年麵孔在痛苦扭曲中，一點一點崩散，留下最後一句哀嚎。
    “天機餘孽，違逆蒼天，你早晚不得好死！”
    行雲嘴角驟然勾起，綻放一抹猖狂邪笑。
    “桀桀桀，之前你是合體境，貧道敬你三分，現在隻剩殘魂了，還敢跟貧道叫囂？”
    “咳咳！”李青山幹咳出聲，提醒道：
    “注意形象，不要嚇到小朋友了。”
    行雲疑惑側目，卻發現張聽南已經徹底呆住了，在對上他的眼神後，更是猛地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後撤半步。
    “小友，不用害怕。”
    “貧道用的可不是邪魔外道手段，而是我天機宗改良後的秘術。”
    “且看貧道，安魂撫魄！”
    嘩！
    指間，光華大放，瞬間壓過淒厲嘶吼。
    僅剩的最後一點神魂小球，化作紛飛細線，融入玉石板中。
    淡淡光影，在玉石板上亮起。
    “成了！”
    行雲眼睛一亮，快速拾起玉板，呈到李青山麵前。
    “董事長，幸不辱命！”
    “小道士，你還真是會‘億點點’啊！”
    李青山淡笑出聲，拿過玉板。
    不需要說明書，因為玉石板的造型，跟天璣集團如今售賣的平板播放器一模一樣，同樣可以快進、暫停、倒退。
    隻不過，裏麵播放的內容來自神魂記憶！
    手指點動，畫麵自動播放。
    第一幕並非產房，而是列車內，剛剛發生的事，整個屏幕都被藍白光焰填滿。
    行雲適時開口，解釋道：
    “董事長，這正是我天機宗《安魂撫魄術》的獨到之處，可以讓神魂陷入走馬燈狀態，一點一點回溯過往記憶。”
    “回溯？”
    李青山點點頭，手指拉到進度條，畫麵光影掠動，很快來到第二幕場景。
    “弟子墨海，拜見玄靈老祖！”
    恭敬話音飄出，一座巍峨大殿出現在屏幕中央，老者站立殿前，頭發烏黑油亮。
    李青山目光一凝，仔細觀察鏡頭角度。
    鏡頭，源於墨海雙眼。
    此刻正在從下到上，仰視老者。
    再結合“老祖”二字，玄靈的身份、修為已經不言而喻。
    地仙老祖！
    “果然，池塘裏還有大魚存在！”
    李青山含笑開口，幽幽目光注視在玄靈身上，靜靜看著畫麵播放。
    內容，無非是下界前的一些命令、囑托，沒什麽稀奇的。
    但有一點，卻不太正常。
    破界符！
    “這是‘破界符’，你去萬界走一趟！”
    “把它收好了，它比你的命更重要！”
    “嗬嗬，別忘了萬界是怎麽來的！”
    “若非‘天機碟’這件仙器，光憑天機宗那群小兒，可沒資格跟蒼衍糾纏......”
    畫麵中，玄靈幾次提到“破界符”，顯然其作用應該不僅僅是送墨海下界這般簡單，甚至跟萬界形成也有關聯。
    而且......
    李青山低頭看向右手，一枚玉符正躺在掌心。
    墨海都燒成灰了，“破界符”卻仍安然無恙！
    屏幕上，畫麵已經跳轉，開始播放第三幕。
    李青山暫時按下探究心思，目光移向屏幕。
    瞬息間，嘴角下落，笑容收斂。
    旁邊，張聽南更是渾身顫抖，牙關咬緊。
    仙！
    畫麵中，白雲縹緲，兩位“仙人”相對而坐，似在論道。
    但，麵前打開的玉瓶，正在源源不斷吸納血色溪流。
    偶爾掠過的白雲之下，
    盡皆被濃鬱血光覆蓋，一具具殘屍斷肢紛飛，好似一片人間煉獄。
    盡管，在見識到墨海的真麵目後，內心已經對“仙”不再抱有幻想。
    但眼前一幕，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兩位“仙人”高居雲端，端坐煉獄之上，談笑間采擷眾生。
    仙，比他想象中更惡！
    “別急著激動，這隻是‘仙界’一角而已。”
    李青山平靜開口，安撫下張聽南顫抖身軀，目光靜靜盯向屏幕。
    第四幕、第五幕、第六幕......
    一幕幕場景，接連不斷上演，回溯墨海千年歲月。
    事實，也正如他所說。
    先前那片煉獄，隻能算是“仙界”一角，微不足道的一角！
    整整千年，墨海都輾轉在一處處“仙庭戰場”，收集眾生“罪業”，行《業火煉金丹》之法！
    罪業，乃眾生精血！
    金丹，源自一名名飛升真人！
    “《業火煉金丹》！抽取眾生精血，煉藥長生！”
    行雲胸口起伏不定，麵色難看道：
    “現在，我終於明白師父當初為何要煉製滄瀾萬界，分割仙凡了。”
    若是沒有滄瀾萬界，那不止飛升者要淪為長生資糧，億萬眾生也將徹底變成耗材！
    旁邊，張聽南已經從最初的憤怒中脫離，身形無力搖晃，麵色暗淡。
    屏幕畫麵中的“仙界一角”，不止有蠶食眾生的殘酷真相，更有“仙界”恐怖實力的冰山一角。
    “地仙老祖......十方仙庭......蒼衍道祖......蒼......”
    張聽南喃喃念叨，仰望頭頂，不自覺響起之前跟墨海的對話，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不是皇天，是蒼天！”
    當時，他沒聽懂。
    現在，他懂了。
    “原來......這就是蒼天啊！”
    “小友，可是害怕了？”
    問話，在耳邊響起。
    張聽南本能地搖頭，但眼神卻逐漸茫然起來。
    怕？
    他從來沒怕過！
    當初在飛升大典上，領導“複仙會”站出來時，他便將生死置之度外。
    剛才直麵墨海時，他也不怕。
    可是......
    不怕，又有什麽用？
    這一次，他要反抗的對象不是天璣集團，不是下界仙人，而是“蒼天”！
    “小友，不必灰心喪氣。”
    李青山輕輕搖頭，麵對張聽南望來的茫然雙眼，掂了掂手中玉板，平淡道：
    “下界仙人可殺，地仙老祖可殺，十方仙庭可殺......”
    “天，自然也可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