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江低沉而飽含深意的話語，如同投入寂靜深潭的石子，在九天空缺的黑暗虛無中漾開層層漣漪，最終歸於一種沉甸甸的肅穆。
    然而，
    在這一片肅穆當中，青年眼眸卻越發明亮了。
    “所以......”
    李青山若有所悟，鏗鏘話音打破沉寂。
    “【命運】，就是我人族進步道路上的絆腳石？”
    勇猛精進，怕的不是路上的艱難險阻，而是沒有目標，找不到方向！
    若命運是命運，那它無可捉摸、也沒有意義。
    但當命運是【命運】，那麽祂也就亮出了......血條！
    “絆腳石？”
    宋楚江頓了頓，感受著話中的激昂之意，麵上沉重徹底褪去，含笑點頭。
    “說的好，我人族一路曆經坎坷，正是在踢開無數絆腳石後，方才走到今日。”
    “這一次，【命運】也不應該例外！”
    說話間，對上青年閃亮的雙眼，恍然笑道：
    “或許，這就是‘網絡’讓我帶話給你的原因吧！”
    “帶話？”
    李青山愣了愣，目中頓時升起無限好奇。
    “難道，‘網絡’在虛擬宇宙中已經預見......”
    “當然不是！”
    宋楚江擺手打斷，悻悻道：
    “虛擬宇宙，我也隻是在最早期見過一次，後來就被‘網絡’藏起來了，平時更是提都不提......”
    說著說著，搖了搖頭，無奈道：
    “或許，這也是他應對【命運】的一環吧！”
    “至於他讓我帶的話......”
    宋楚江忽然抬頭，對上青年好奇視線，抬手指向周圍黑暗虛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關於‘上一劫’，關於這片九天缺失的星穹，關於時間道果......”
    九天缺失的星穹！時間道果！
    一個接一個詞吐出，直接讓李青山瞳孔跟著變大。
    更重要的是，
    伴隨話音，宋楚江的笑容也越發玩味，好似篤定這兩樣東西就在他身上！
    武道空間，被看穿了？
    李青山念頭閃過，倒沒有秘密被發現的驚慌，也不覺得奇怪，甚至反而有點......欣慰？
    畢竟，自確認武道空間內的星空，正是九天缺失的那片星穹開始，就注定了這一日早晚會到來。
    而且，以之前【命運】牛刀小試的展現，不可能發現不了這些。
    而他本就出身於人族，若是【命運】已經知曉的東西，人族無上大佬卻一無所知......
    那才是真正該擔心的事！
    就在他被宋楚江盯得受不了，正打算坦誠相告之時，
    “不用奇怪，‘網絡’雖然沒有明說，但時間乃三千大道之首，‘時間道果’更遠非常人所能掌控！”
    “而你......”
    宋楚江嘴角笑容多了些許得意，自顧自道：
    “你是我人族亙古未有的絕世天驕，悟性甚至還要超過......不對，是絕對超過了道果的上一任主人！”
    “整片九天寰宇內，它不選你還能選誰？”
    話音落下，宋楚江已背負雙手，展露出運籌帷幄的神情——
    那是對自己推理的篤定、自信，也是對李青山天驕絕世的洋洋自得！
    而作為當事人的李青山......
    深吸口氣後，鄭重抱拳拱手：
    “前輩慧眼如炬，‘時間道果’的確在青山手中，還請前輩解惑！”
    “我就說嘛，除了直接用道果的力量進行時光衝刷，熔煉權柄碎片哪兒還有什麽捷徑！”
    宋楚江恍然念叨一句，仿佛心頭縈繞許久的疑惑得到解答，隨即才手指周圍道：
    “這片九天空缺，是在‘上一劫’中被撕裂的，我先給你講講到底什麽是‘劫’...嗯......”
    宋楚江遲疑一瞬，好似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方才繼續道：
    “關於‘劫’的說法，其實有很多，比如什麽大道隕滅、時空終結、萬物終焉......”
    “但我覺得，還是用我們人族自己的說法，更為通俗易懂一點。”
    “所謂的‘劫’，就是宇宙終極熱寂！”
    “熱寂？！”
    李青山咂了咂嘴，總感覺自己在科幻與玄幻中反複橫跳。
    先是【命運】現身，然後“網絡”整出來一個拉普拉斯之妖。
    現在明明說著玄之又玄的“劫”，結果一轉眼又跳到了物理課上的熱寂理論......
    “終極熱寂，意味著什麽，想必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
    宋楚江笑著接了一句，好似在給尖子生講題的老師，直接跳到下一輪。
    “從宇宙大爆炸之初開始算起，曆經一萬億年歲月，直至宇宙徹底陷入無邊冷寂，便算是‘一劫’！”
    “劫起劫滅，除了證就‘道果’者有機會渡過大劫，苟延殘喘下來，其餘盡皆隕滅在劫中！”
    “證就道果？渡劫？”
    李青山輕咦出聲，總算是跟上了節奏，警惕道：
    “宋前輩，那‘時間道果’的上一任主人......”
    “他已經死了。”
    宋楚江目光掃向周圍黑暗虛無，幽幽一歎。
    “截天仙尊，他就是‘時間道果’的上一任主人，同時也是上古仙界之主！”
    “他不願意苟活，而是想率領整個仙界超脫，所以引出了【命運】......”
    “超脫......”
    李青山若有所思，接話道：
    “命運，不允許超脫？”
    “沒錯，無論劫起劫滅，隻要身在劫中，那就是隨波逐流，永遠跳不出命運長河，自然不會引來【命運】的關注。”
    宋楚江五指張開，猛地握拳。
    “而想要超脫，唯有一條路——徹底打破命運！”
    “截天仙尊已經失敗了，證明上古仙界的路，走不通。”
    “我們正是從他遺留的截天殿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當初才會毅然決然地踏出九天空缺，走我們人族自己的路！”
    宋楚江一邊說著，一邊側目看向李青山，認真道：
    “這些，就是‘網絡’讓我帶給你的話。”
    “截天仙尊已經死了，無論‘時間道果’，還是那片九天星穹，你都不必再擔心後患。”
    “除此之外，在截天殿開啟之前，務必回去一趟，‘網絡’會親自告知你——我們人族的計劃！”
    “多謝前輩，我明白了。”
    李青山拱手道謝，但還是有些疑惑道：
    “前輩，如今權柄碎片已經齊了，我還需要進‘截天殿’？”
    “當然！”
    宋楚江肯定點頭，確認道：
    “隻有在截天殿中，你才能真正完成道果的掌控，領悟——時間！”
    “掌控道果......”
    李青山斟酌著這四個字，略帶躊躇道：
    “宋前輩，你剛才說過，隻有絕世天驕才能真正掌控‘時間道果’......”
    “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有這麽謙虛的一麵！”
    宋楚江搖頭失笑，用力拍了拍青年肩膀，萬分肯定道：
    “別說當世了，就算數遍過去所有‘劫’，你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舍你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