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趙坤疑秦絕未死，派心腹查懸崖動靜！
    內門，長老庭院。
    一縷名貴的“靜神檀香”在獸首銅爐中嫋嫋升起，將整間書房熏得滿是沉靜又壓抑的氣味。
    身著暗紫色錦袍的趙坤長老，正背著手站在一幅描繪著山河萬裏圖的畫壁前，一言不發。他的身形算不上高大，但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書房的地麵上，跪著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正是之前帶人追殺秦絕的頭目，李虎。他頭顱低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跟丟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趙坤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李虎的額頭卻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
    “長老，屬下……屬下辦事不力！”李虎的聲音發顫，“那小子跳下了斷魂崖，那地方……那地方摔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我們搜了崖底很久，除了血跡，什麽都沒找到，估計……估計是被野獸給叼走了。”
    “估計？”趙坤緩緩轉過身，他手裏把玩著一枚通體墨綠的玉佩，指腹在玉佩上那隻猙獰的螭龍紋路上反複摩挲。
    “李虎，我用你，是因為你做事穩妥。現在你卻來跟我說‘估計’？”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但那股寒意卻讓李虎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長老息怒！屬下敢用項上人頭擔保，秦絕那小子修為盡廢，又受了那麽重的傷，從斷魂崖掉下去，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活！”
    趙坤沒有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那幅山河圖上，眼神幽深。
    他當然知道斷魂崖的凶險。
    可問題就在於，太幹淨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一個被廢掉修為、重傷垂死的人，就像一滴水落入沙漠，憑空蒸發了。這不合常理。秦絕曾是青雲宗最耀眼的天才，哪怕淪為廢物，他的心性也絕非常人可比。這種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輕易死去。
    趙坤的指節停在了玉佩螭龍的眼睛上，輕輕用力。
    他討厭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秦絕必須死，而且必須是死得明明白白，讓他能親眼看到屍體，才能徹底安心。
    “行了，你下去吧。自己去刑堂領三十鞭。”趙坤揮了揮手，語氣裏帶著一絲不耐。
    “謝長老不殺之恩！”李虎如蒙大赦，磕了個頭，連滾爬地退了出去。
    書房裏重歸寂靜，隻有檀香的煙氣在緩慢盤旋。
    趙坤在原地站了許久，忽然開口道：“王浩。”
    屏風後，一道陰影無聲無息地轉出，一個麵容普通、眼神卻異常精明的青衣男子躬身行禮：“長老。”
    此人正是趙坤的頭號心腹，王浩。與李虎的魯莽不同，王浩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深得趙坤信任。
    “你怎麽看？”趙坤問。
    王浩垂著眼，恭敬地回答：“李虎是蠢材，但他說的話，有七分可信。秦絕生還的可能，不足一成。”
    “那一成，就足以讓我睡不安穩。”趙坤冷哼一聲，“當年他還是首席弟子時，那股銳氣，可是連我都要避其鋒芒。這種人，就像是藏在草叢裏的毒蛇，隻要不死透，隨時都可能跳出來咬你一口。”
    他頓了頓，將手中的玉佩揣入袖中，眼神變得狠厲：“我不信巧合，更不信天意。我要你去一趟後山斷魂崖。”
    “長老的意思是，再搜一次？”王浩問。
    “不。”趙坤搖了搖頭，“不是搜屍體。李虎那幫蠢貨找不到，你也未必能找到。我要你去找……痕跡。”
    “痕跡？”王浩有些不解。
    “任何不尋常的痕跡。”趙坤走到他麵前，壓低了聲音，“打鬥的痕跡，藏匿的痕跡，甚至是……有人在那裏療傷的痕跡。一個重傷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我要你像一隻獵犬，把那片崖底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都給我仔仔細細地嗅一遍。”
    王浩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趙坤的意圖。長老懷疑的，不僅僅是秦絕可能沒死，更是懷疑有外力介入。
    “屬下明白。”王浩沒有多問，躬身領命，“三日之內，必有結果。”
    ……
    第二日，清晨。
    後山斷魂崖下，霧氣尚未散盡，帶著山林間特有的濕冷。
    王浩一身不起眼的灰色短打，如同一個普通的采藥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崖底。他沒有像李虎那幫人一樣大張旗鼓，而是先尋了一處高地，將整個崖底的地形盡收眼底。
    崖底不大，亂石嶙峋，幾棵生命力頑強的歪脖子鬆樹從石縫中掙紮著長出。風從崖頂灌下來，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冤魂在哭泣。
    王浩的目光在地麵上緩緩掃過。李虎他們搜尋時留下的雜亂腳印還在，幾處暗紅色的血跡，經過雨水的衝刷，已經變成了褐色，深深地沁入了泥土裏。
    他走到一處血跡最深的地方，蹲下身，撚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血腥氣很淡，但其中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草清香。
    王浩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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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尋常。如果是野獸分食了屍體，留下的應該是野獸的腥臊氣，而不是藥草味。
    他的視線開始在周圍的草叢中搜尋。很快，他在一叢不起眼的灌木下，發現了幾株被踩踏過的“凝血草”。這種草藥很常見，有基礎的止血功效。
    但王浩的注意力，卻集中在凝血草旁邊一株斷裂的植物上。那植物的斷口很新，葉片上還殘留著一點點粘液。
    他認得，這是“凝魂草”的伴生植物。凝魂草性喜陰寒，通常生長在極其隱蔽的石縫中，有溫養神魂的奇效。
    一個將死之人，還有心思采藥？或者說，有人在這裏采藥救了他？
    王浩的心沉了下去。
    他沒有聲張，而是繼續擴大搜索範圍。他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閉上雙眼，將自身的靈力緩緩散開，如同一張無形的細網，覆蓋住周圍十丈的範圍，感知著每一絲靈氣的異常波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王浩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他的靈力網絡，在靠近崖壁的一塊巨石上，觸碰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異常鋒利的氣息。
    他猛地睜開眼，身形一晃，便出現在那塊巨石前。
    巨石表麵很光滑，布滿了風雨侵蝕的痕跡。但在巨石的中下部，有一道長約半尺、深不足一指的刻痕。
    這道刻痕很新，邊緣整齊，像是被某種極其鋒利的利器一劃而過。
    王浩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著那道刻痕。
    指尖傳來的，是一種冰冷刺骨的觸感。
    “劍氣……”他喃喃自語，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
    這道刻痕中，殘留著一道尚未完全消散的劍氣！
    這股劍氣，淩厲，純粹，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殺伐之意。它就像一根藏在棉花裏的鋼針，看似不起眼，觸之則傷人。
    王浩對秦絕很了解。他知道，秦絕以前的劍法，走的是堂皇大氣的路子，劍氣恢弘磅礴，如江河奔流。
    可眼前這道劍氣，卻截然不同。它更內斂，更陰冷，也更致命。
    這不是秦絕的劍法。
    或者說，這不是以前的秦絕能用出的劍法。
    王浩的後背，不知不覺間已經濕透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秦絕不僅沒死，他還在用一種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方式，迅速變強！
    他站起身，環顧四周，仿佛能看到不久前，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就是靠在這塊巨石上，用這種全新的、致命的劍法，擊退了某個敵人。
    而那個敵人，很可能就是李虎派去搜尋的小嘍囉。
    所有的線索，在王浩的腦海中串聯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秦絕跳崖未死，身受重傷，卻在崖底尋得“凝魂草”療傷。在療傷期間，他遭遇了追兵，並用一種全新的劍法將其擊退，然後從容離去。
    這已經不是“可能”，而是“事實”了。
    王浩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震動。他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沒有再做停留，將那道劍痕的位置牢牢記在心裏，然後身形一動，化作一道灰影，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半個時辰後，趙坤的書房。
    王浩單膝跪地，將自己的發現和推論，一字不漏地詳細稟報。
    書房裏的空氣，隨著他的敘述，一點點變得凝固。
    當聽到“殘留劍氣”四個字時，趙坤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說那劍氣，陰冷、致命，與他從前的路數完全不同？”
    “是。”王浩肯定地回答，“屬下絕不會看錯。那股劍氣，更像是某些魔道或者殺手組織的傳承，追求一擊必殺，狠辣至極。”
    趙坤沉默了。
    他緩緩踱步，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案上敲擊著，發出“篤、篤、篤”的輕響，像是在敲打著每個人的心髒。
    一個廢人，在短短數日之內，不僅傷勢好轉，還掌握了一門全新的、威力不明的劍法。
    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
    是他在宗門內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同黨？還是說……他得到了某種奇遇？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趙坤都構成了巨大的威脅。
    他最怕的，不是秦絕恢複了從前的實力，而是秦絕變成了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未知的敵人。
    “嗬……”趙坤忽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冷笑，那笑聲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殺意和一絲被激起的興奮，“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停下腳步，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還真是小看他了。既然他不肯安安分分地當個死人，非要從地獄裏爬回來……”
    趙坤轉頭看向王浩，嘴角咧開一個森然的弧度。
    “那我就給他一個更大的舞台，讓他在所有人的麵前，再風風光光地……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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