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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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山一怔,隨即眼中蹦出寒光,冷聲道:“哦?老夫願聞其詳。”
    雙方都知道對方的心思,也就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打啞謎。
    遮遮掩掩惹人笑話。
    趙祁昀往旁邊走了兩步,回到座位上坐好,不緊不慢道:“想必前兩日四殿下受傷,薑大人和如妃娘娘已經去找過陛下了。”
    “讓我猜猜看,陛下應該並不打算深究此事吧。雖然其實是誰做得,大家都心知肚明,陛下也一清二楚。”
    薑遠山臉色變得難看,這也是他今日打算再次進宮的原因。
    明明現在整個京城,甚至周邊幾個州郡的老百姓都對大皇子分外不滿,但陛下似乎仍然想立他為儲。
    一個已經失去民心的人又如何能繼承大統?
    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把逍遙散一事直接挑明。他們之前商議的是將消息散播出去,用流言倒逼陛下,但此時看來不一定有用。
    而且陛下的身體實在是太差,這種徐徐圖之的方法已經不適合。
    見薑遠山沒有說話,趙祁昀繼續道:“如果大人是想將賬本交出去,那我希望您可以先呈給許閣老。許老為人正直,絕不可能包庇大殿下。”
    佑章帝近段時間早就沒有上朝議事了,朝中各事都是幾位閣老商議後再做決定。
    而許閣老是堅定的大皇子黨,或者說他堅持的是立長立嫡。
    但此人又和趙玄不一樣,身為文官之首,他的文人風骨讓他絕對無法接受將來的君主是這樣一個人。
    薑遠山沉吟片刻,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如果由他將賬本交出去,陛下雖然也會相信,但同時也有可能會遷怒四殿下,覺得四殿下為了儲君之位,不顧念兄弟之情。
    帝王的心思向來就是風雲變幻,難以琢磨。
    但如果由陛下一直信任的許閣老呈上去,就可以把他們從此事中完全摘出來。
    薑遠山雖沒應下此事,但看他的表情,趙祁昀便知這人已經有了打算,所以也鬆了口氣。
    當然,這細微的變化,無人發現。
    過了片刻,薑遠山才突然出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雖然之前鶴兒曾說,這人隻想要錢,但他還是覺得不會如此簡單。
    要知道梁國公府所代表的權勢已經超過這世間太多的財富。他一個世子為了一點銀子這麽拚命,怎麽看都不值得相信。
    趙祁昀聽到他的問話,愣了片刻,也真是怪事,最近似乎總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他施施然端起手邊的茶盞,用茶蓋撇去浮沫,淺淺抿了一口。
    茶水已涼,但茶香仍在,滿意地眯了眯眼,才淡然道:“我這麽說薑大人可能會不信,但我的確不想做什麽,隻是單純覺得想找點有意思的事做。”
    “而恰好,這件有意思的事和薑大人想做的事不謀而合。”
    薑遠山自然不信他這話,但現在也不能得罪此人。先不說現在局勢未定,就光是梁國公府手上的兵力就讓人忌憚。
    咬了咬牙,薑遠山繼續道:“你別忘了,還有白一州,他手上可握著幾萬禁軍,整個皇宮都在他掌控之下。他們若是想要逼宮……”
    趙祁昀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隻說了一句,“宋卓是我的人。”
    “什麽?”薑遠山有些詫異。
    宋卓是誰?宋卓乃是禁軍副統領,白一州的左膀右臂,他竟然是……
    趙祁昀也沒說太多,隻是意味深長道:“薑大人就不必擔心這些小事,倒是另外有一件事我要提醒您,陳國最近可是蠢蠢欲動。”
    “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薑遠山聲音變得暗沉,此時終於坐不住,刷地一下站起。
    前不久,魏朗晏才讓人上疏佑章帝,說西南邊境不穩,希望派梁國公再次駐守邊關。但後來遇到雪災,加之國庫空虛,此事才作罷。
    他之前一直以為此事隻是對方的計謀,為的是將梁國公支出京城,可現在聽趙祁昀的意思,分明不是空穴來風。
    嚴從南還在北方,他們和北戎的戰爭也就是最近兩年才有所緩和。若是陳國真的出兵,大寧不一定能撐住。
    趙祁昀低著頭將茶盞放下,才緩緩道:“薑大人忘了,我剛從意州回來。消息自然是從那裏得知的。至於信不信,就全在於您了。不過我倒是覺得,此事對四殿下來說是好事。”
    說到此處,他抬頭直直看向薑遠山,“陛下若是知道陳國一事,四殿下贏得幾率也更大。民心不穩,軍心不定,是沙場大忌。”
    薑遠山定定看著他,再次為此人的心計感到害怕。
    事情又回到了最初,那些賬本恰恰就是毀掉魏朗晏民心,軍心的催命符。
    這麽多年,逍遙散流傳有多廣,這人死得就有多慘。
    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已經達成,趙祁昀也不再多待,和薑遠山告辭後就轉身離開。
    …………
    薑府門外,馬車一直候在原地等他。
    待他上了車,風青才問道:“主子這趟還順利嗎?”
    趙祁昀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淡淡道:“他若不蠢,就該知道怎麽做。”
    “對了,宋卓那邊怎麽樣?”
    風青神色一凜,“已經聯係上,這位宋副統領也不簡單。不過,國公爺會不會……他畢竟一直不想參與這其中。”
    趙祁昀輕笑一聲,“已經晚了。他將宋卓給我的時候就該知道我要做什麽。此外,白一州還有一個妹妹叫白箏,我當初在魏朗晏的府上見過一麵。他們兄妹二人關係似乎不錯,暗地裏把這人看好。”
    “是,屬下知道了。”
    平樂二十九年,正月十七日夜,佑章帝突然嘔了一口鮮血,人也陷入昏迷。太醫院的人守在寢宮內寸步不離。
    太後娘娘帶著後宮各位娘娘在佛堂念經祈福,而皇子公主們則全都跪在寢宮外。
    一直到深夜,佑章帝才緩緩轉醒,不知怎麽突然生出幾分力氣,一把抓住一旁張得遠的手腕,啞聲道:“替朕宣許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