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單名一個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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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剛到傍晚,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空氣中有一股山雨欲來的土腥氣。
    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趙祁昀推開房門進屋,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秦煙年一向怕冷,所以屋子四角都燃著炭爐。
    解開身上的大氅隨意丟到一旁,抬步往床邊走去。到了近前才發現,那孩子也在床上。
    一大一小兩張臉緊緊貼著,兩人都睡得很沉。
    蹙了蹙眉,沒有叫人,反而轉了方向往書案邊走去。
    秦煙年醒來時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
    男人背對著她在書案邊寫著什麽,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打了個哈欠,她小聲問道:“你在寫什麽?”
    “佛經。”
    “佛經?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竟然還記得。如果是我早就已經忘到九霄雲外了。”
    趙祁昀沒有告訴這人,當初在歸雲寺生活的十幾年,他每日每夜都與佛經為伴,這已經是刻進骨子裏的東西。隻要他還活著,就不可能有遺忘的一日。
    他已經把抄寫佛經當做了日常練字。
    “趙祁昀。”這時,身後傳來秦煙年叫人的聲音。
    “什麽事?”沒有停筆,隻隨口問了一句。
    “我……”秦煙年望著人,頓了頓,才一鼓作氣道:“我今晚想讓九兒和我們一起睡。”
    “什麽?”手上動作一頓,一團墨汁掉到紙上,毀了他一晚上的功夫。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好奇自己剛剛聽到的,因而擱下手中的筆,轉過頭來,有些怪異道:“你剛剛說什麽?”
    秦煙年幹笑兩聲,趴到床沿,“我是問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讓九兒和我們一起睡?”
    “誰是九兒?”趙祁昀蹙眉。
    “九兒就是我們的兒子啊。”秦煙年愣了,而後才反應過來,哇哇大叫,“我昨晚明明告訴過你,你還同意了!”
    一時太過激動忘了壓低聲音,在想到什麽後,立刻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側過身子看了一眼,發現睡在裏側的孩子隻是扭了兩下,並未醒過來後,才拍著胸口鬆了口氣。
    而後又回過頭,瞪著不遠處的男人,用氣勢洶洶的表情,小聲質問,“你該不會根本就沒聽吧?”
    可當時這人明明就同意了,雖然隻是意義不明地應了一聲。
    趙祁昀這才想起,昨晚迷迷糊糊間,這人似乎的確跟他說過什麽。如今看來,卻是說了孩子的名字。
    不過,孩子叫什麽,他並不在意,所以此時便有些敷衍道:“那就依你的,叫趙九。”
    “不過,他晚上不能睡在這裏。”
    可秦煙年此時的重點已經不是孩子在哪兒睡,而是男人這極度不負責任的態度!
    “什麽亂七八糟的!九兒隻是我給他取得乳名!乳名,你懂嗎?”
    她太過氣憤,翻身從床上坐起,錦被從身上滑落,露出裏麵舒適但單薄的寢衣。
    見狀,趙祁昀皺了皺眉,將桌麵的紙張揉成一團扔向一邊,然後抬步往床邊走去。
    看見人突然過來,秦煙年立刻挺起胸膛,氣呼呼道:“我辛辛苦苦取得乳名,你竟然連聽都沒聽。趙祁昀,你實在太過分了!”
    “是嗎?”男人輕笑一聲,彎下腰拉過被子將人裹住,而後在床邊坐下,問道:“那你說說看,是怎麽個辛苦法?”
    “我……”她輕咳一聲,“反正就是辛苦。”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要叫九兒?”
    “因為是九月出生的啊。”
    趙祁昀沒想到竟是這麽一個理由,不由一愣,隨即笑出聲,“果然是好名字。”
    秦煙年不滿,“都跟你說了,不算名字,隻是小名。”
    之後又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擺,湊到人身前,小聲道:“趙祁昀,我們一起給九兒取個名字吧。”
    “你想叫什麽?”
    趙祁昀一看人表情便知道,這人一定有了主意。
    果然下一秒,對方便雙眼放光,“叫趙豐年怎麽樣?取自瑞雪兆豐年,而且名字裏還有煙年的年字。”
    “趙豐年?”
    “是啊,多有意義。”她瘋狂點頭,“我今日還問過棉夏,她也覺得很好。”
    而後又補充道:“當然,你是孩子的父親,你要是不喜歡,可以再取。”
    趙祁昀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突然發現,原來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孩子的名字,隻是比起趙豐年,他更接受趙九。
    頓了片刻,才緩聲道:“單名一個澈字,孩子的名字叫趙澈。”
    “趙澈?”這次輪到秦煙年一臉懵,不解道:“為何取澈字?”
    “因為比趙豐年好聽。”
    “……”
    看人呆愣住的表情,他心情甚好,起身往門邊走去,開門後直接衝門外的暗衛道:“叫乳娘過來抱孩子。”
    “是。”
    …………
    翌日,四皇子府。
    “你說什麽?”燕衡死死盯著眼前的護衛。
    “段先生半個時辰前遭人刺殺,隨行九人,折損八人,隻有先生一人僥幸逃脫。而且……死者當中還包括王典和那位木言公子。”
    “另外,木公子的頭還被歹徒砍掉了。”
    護衛話音一落,便聽哢嚓一聲,燕衡竟然將一支上好的紫檀狼毫筆生生握斷!斷開處猶如尖刺刺入掌心,他卻渾然未覺。
    良久,才冷聲問道:“可知道是誰做得?”
    護衛搖搖頭,“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不過有一點倒是很奇怪。”
    “說!”
    “先生他們中得暗器很像流星逐月,但卻比它更歹毒。”
    燕衡一怔,瞬間明白過來,這暗器出自蒼溪穀,除了段紫山會用,趙祁昀身邊那位也會。不由苦笑一聲,搖搖頭道:“趙祁昀啊趙祁昀,你可真是演得一場好戲。”
    “既如此,我便順了你的意,隻當用這八人的性命換了你一個懷州。”
    閉了閉眼,又沉聲問道:“先生現在怎麽樣?”
    “身中劇毒,昏迷不醒。不過府醫已經過去了,說是暫時無性命之憂,隻是解毒一事恐怕要費些時日。”
    “那就好。另外,交代下去,將所有死者厚葬,有家屬的,也一並安撫好,給足銀兩。”
    “是,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