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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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到發黑的靈力?”
    林愈心裏一動。
    在他的眼中,不可食用的靈材或者蘊含靈力的物品就是紅色光芒,顏色越深,靈力就越強大。
    據他所見,煉氣境使用的低階、中階法器之中蘊含的靈力,在他眼中就是紅色或者深紅色的。
    以此往後推,恐怕也隻有築基大修才能催動使用的高階法器,蘊含的靈力才會是這等近乎黑色的狀態。
    亦或者是同層次的靈物,才有可能如此。
    要不是整個黑市都被信號屏蔽器幹擾,無法與外界通訊也上不了網,他都想現在就上網查查了。
    “難道有漏?”
    林愈當即來了興趣,裝作無事一般,先走到了另一處攤位前,蹲下來挑挑選選了半晌,這才起身走到那處攤位前,隨意觀察起來。
    攤主是一個昏昏欲睡的瘦弱老頭,臉上顯然是易容的人皮麵具,正眯著眼睛蜷縮在躺椅上假寐,指尖連接著一道道靈絲,將攤位上的一件件物品都捆綁在靈絲之中,也就煉氣四層的修為。
    林愈觀察了一下攤位上的物件,很雜,也沒什麽好東西,最好的也就是一件老舊的下品法器而已。
    而其中散發著發黑紅光的,則是一本有些破舊發黃的古書,封麵上是幾個模糊不清的古篆。
    隻能隱約看出天、妙、經這三個字。
    這本古書與其他幾本破書隨意擺放在一起,甚至都沒有靈線束縛,似乎價值低到攤主絲毫不在意。
    林愈隻是掃了一眼那幾本破書,就移開了目光,隨即饒有興趣地看向了其他物件。
    半晌,他才拿起其中一枚靈韻所剩無幾的火行靈石,開口問道:“老板,你這枚靈石怎麽賣?”
    “一萬五。”攤主老頭眼也不睜地說道。
    “你這靈石都沒什麽靈氣了,還要一萬五?”林愈搖頭道。
    “就這個價,如果是完好無損的靈石,再給你加個零都嫌少。”攤主半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林愈當即說道:“那也不值一萬五吧?”
    “怎麽不值?”攤主說道:“我這攤子上的東西可都是從古修洞府裏翻出來的,這靈石上還有洞府主人的刻字,本身的文物價值就很高了,一萬五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林愈搖頭道:“我多買點,你給我便宜點?”
    “你買多少?”攤主老頭問道。
    “再加上這枚玉佩。”林愈又撿起的一塊玉佩,“怎麽樣?”
    攤主老頭搖頭道:“這玉佩都沒什麽靈氣了,純粹是文物,我也就賣八千塊,才這麽點,我給你可便宜不了。”
    “那我再加點?”
    林愈隨意掃了一眼攤位上的玩意,說道:“這幾本破書呢?看著明顯不是修煉功法,一般都是一兩千塊意思一下,我隨便拿幾本,這些東西合一起,兩萬五賣我,怎麽樣?”
    “好歹都是文物,還幾本?”攤主老頭說道:“你都拿走也行,合一起給我兩萬六吧。”
    “兩萬五吧,我就拿三本。”林愈說道。
    攤主老頭想了下,這才說道:“行,你拿去吧。”
    林愈當即拿起那塊靈石,又拿起那塊玉佩,最後才不經意似的,很隨便地拿起了其中三本古書。
    ——其中就有那本隱藏著一縷發黑靈力的古書。
    將這些破爛一樣的文物,全部都用一個隔絕靈氣的皮袋裝起來之後,林愈這才掏出了最後的三萬塊現金,從其中抽出五千,將剩下的兩萬五遞給了攤主老頭。
    “行了,錢貨兩訖。”攤主老頭將錢收了起來之後,這才繼續眯眼假寐。
    林愈也沒多說,壓住撿漏成功後的那一絲興奮,保持著平靜神色,而後起身離去,朝著黑市出口走去。
    待他離開後,攤主老頭拿出一件小巧的傳訊法器,低聲道:
    “有魚兒上鉤了,雖然他氣息收斂得不錯,但連個儲物寶物都沒有,也沒注意到我隱藏的追蹤靈絲,估計最多煉氣四層。
    “而且這魚兒應該是新人,雖然挺謹慎,但還在用現金,明顯沒太多經驗。
    “背著一大包東西,估計都是靈材,價值起碼幾十萬或者更高。
    “嗯,應該是從西南通道離開的,你們去堵他就行。
    “放心,估計就是一電影橋段看多了的小家夥,還和我擱這裝模作樣地撿漏呢。
    “對,這小子以為撿了漏,把你那法器留在身上了。”
    ……
    林愈沿著西南方向的通道離開黑市之後,將黑色鬥篷和麵具都還給了通道出口處的管理人員,這才沿著地下通道離開了黑市。
    肩上背著鼓囊囊的背包,手中還提著一個皮包,還是比較惹眼的。
    林愈習慣性地沿著偏僻街巷繞了一圈之後,這才準備叫車回蕭南區安全科。
    就在他準備穿過一條偏僻小巷,前往主街道時——
    “嗡——”
    一股法力波動陡然擴散開來,瞬間形成了一道小型結界,將這條小巷籠罩了起來。
    “嗯?”林愈轉頭看去。
    隻見身後出現了一名身穿運動服的年輕女人,笑吟吟地走進了巷子內,嘴角那一絲笑容就像是逮住老鼠的貓兒一般。
    與此同時,前方的巷口也走進來了一名身穿皮衣的光頭男子,眉宇間隱隱透著凶煞之意,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年輕女人和光頭男子的修為都是煉氣六層。
    林愈微微皺眉。
    被盯上了?
    雖然他聽說過黑市會有專門打劫的劫修,畢竟這種事在古代修仙界就屢見不鮮,現代自然也不可能突然就文明素質高到沒這種人了。
    但沒想到自己施展‘神隱’後,一絲法力氣息都沒有泄露,完全是凡人,除非是築基大修,否則根本看不透他的底細。
    連修為都認不出來,居然都有人敢打劫?
    除非……
    “我剛才在黑市時,有某些行為暴露了真實修為?”
    林愈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畢竟,氣息收斂得好,隻能說明斂息功法夠高明,但依然有可能暴露修為。
    “什麽時候被盯上的?買靈材的店?便宜賣我炎玉髓的攤主?剛才那個攤位的老頭?”
    林愈心中閃過一連串念頭,同時心跳加速,催動了仙道引擎。
    “小帥哥,打個劫不介意吧?”
    年輕女人微笑道:“把你身上所有的寶物都留下,再把你的賬戶餘額讓我瞧瞧,我們就放過你,怎麽樣?”
    林愈沉聲道:“我是玄黃仙宗麾下的公職人員,你敢這麽做,就不怕被……”
    他話還沒說完,就陡然感應到右手提著的皮袋中陡然傳來一縷鋒銳無比的靈力波動,緊跟著一抹銀藍色的鋒芒便撕裂皮袋而出,以驚人的速度瞬間停在了他的咽喉處。
    一抹隱隱的冰寒從脖頸的皮膚上傳來。
    林愈微微垂眸看了一眼,發現是一截無柄的彎月型薄刃,就像是一抹冰冷的月牙。
    這月牙般的薄刃刀片散發著冰冷的寒意,其中蘊含的靈力之鋒銳,更是隱隱超乎煉氣境的範疇。
    他立刻明白了——
    之前他看到的那一縷紅得近乎發黑的靈力,就是來源於這截月牙般的刀片法器!
    隻是它被夾藏在那本古書的紙張之間,肯定還被特殊手段隱藏了大部分氣息,所以才會被他當成漏撿了。
    直到他帶著這本古書離開黑市,這截隱藏在古書內的薄刃法器才會被它真正的主人隔空操控,直接對他發動突襲。
    很顯然,這是一個專門讓人誤以為是撿漏的局。
    而所謂的漏,才是這個局裏最危險的殺器!
    “高階法器?”
    林愈緩緩抬頭看向了對麵的那名年輕女子——方才操控這法器的人就是她。
    “眼力不錯。”年輕女子微笑道:“隻要你敢妄動,我保證一瞬間就能把你的腦袋割下來喔。”
    她打量了一下林愈,“公職人員又怎麽樣?我殺過的公職人員可不止一兩個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難不成偉大的玄黃仙宗還能派出金丹大能為了你推算追凶嗎?”
    “你也隻是煉氣中期,怎麽可能駕馭得了高階法器?”林愈冷聲道:“即使是煉氣巔峰,駕馭高階法器時怕是也隻能催動一兩次。”
    “套裝法器都不知道?”
    年輕女子笑了,“你應該慶幸我駕馭這法器這麽精巧穩定,正好停在你的咽喉處,否則控製不好,你的腦袋就已經掉了。”
    其實,她心中也有些驚訝於自己的控製力。
    原本她是想試探一下這人身上有沒有防禦性符籙,並未想到自己居然能正好控製法器停在對方的咽喉處。
    如果對方沒有保命符籙的話,就算稍微割開對方的喉嚨,也不會當場致命。
    她反而可以用療傷藥逼迫對方交出所有的錢財和寶物。
    但她卻是沒有察覺到——
    此時她的薄刃法器之所以如此穩定的停了下來,並非是因為她的那點控製力。
    而是因為這一刻正有一隻隻肉眼不可見、靈機也感應不到的無形之手,正拈葉般用指尖牢牢地夾住了這一截薄刃。
    “看來黑市那個老頭也是你們團夥的?”林愈沉聲道:“而且這法器上還有其他人的印記氣息,你也並非是這法器真正的主人吧?”
    “你廢話還真多。”
    年輕女子懶洋洋地說道:“我數三聲之後,你還沒做到我說的要求,那你的腦袋就會落地。”
    林愈看著她,說道:“我這個人的確很討厭麻煩。”
    “是嗎?那就痛快點吧。”年輕女子也不想廢話,當即開始倒計時:
    “三,二……”
    “嗯?”
    還不等她數到一,她就看到林愈陡然衝天而起,輕易衝破了她設置的法術結界,從巷內跳了出去,恍若疾風一般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
    緊跟著,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範圍內。
    那眉宇間滿是煞氣的光頭男子立刻反應過來,緊跟著縱身躍起,跳上了屋頂,卻是發現已經完全看不到林愈的身影了。
    他四下搜尋了一遍,依舊毫無發現,這才回到小巷裏,皺著眉頭看向那年輕女子,冷聲道:“師妹,你怎麽回事?那小子剛才要逃,你怎麽不直接殺了他?”
    “我是想殺他啊。”
    年輕女子看著在眼前飛舞的彎月薄刃,蹙眉道:“奇怪,破月環沒問題啊,我剛才也催動了破月環,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破月環就像是被禁錮了一樣,根本動不了。”
    “禁錮?”
    光頭男子皺眉道:“怎麽可能?這可是師父的高階法器部件,他修為還沒你我高,用什麽方法禁錮破月環?”
    “這我怎麽知道?”年輕女子冷冷道:“難不成我還能故意放他走不成?你趕緊通知老錢離開黑市。”
    光頭男子點點頭,說道:“但他這手段應該是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否則他也沒必要逃這麽快了,我們也趕緊離開,回去稟告師父吧。”
    “別急著回去,多繞幾圈再說,免得被人追蹤。”年輕女子沉聲道。
    ……
    待光頭男子和年輕女子在臨安市兜了幾個大圈,還假意進入一處提前準備好的假老窩待了半天,確認沒有追蹤了,這才回到真正的老窩。
    城南,一處有些破舊的私人診所內。
    “……師父,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了。”
    年輕女子恭敬地站在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麵前,同時將那一截彎月般的薄刃遞給青年,說道:“要不師父您檢查一下破月環?”
    白大褂青年指尖一點,這彎月薄刃便自行飛起,精巧地環繞飛舞。
    隨即,他微微點頭,說道:“破月環沒問題。”
    “那就好。”年輕女子微微鬆了口氣。
    下一刻,懸浮在空中的彎月薄刃陡然劃過一抹冰冷的弧光,瞬間停在了她的咽喉處,並且一部分刀刃都已經沒入了她的肌膚內。
    殷紅的鮮血頓時不斷流出。
    即使她修煉了煉體法門,也完全擋不住這鋒銳的高階法器。
    更別說,這法器的主人——她的師父更是一位煉氣九層的強大修士,隻差一步就可以說是煉氣巔峰的社會精英!
    年輕女子頓時嚇得呆住了,動也不敢動地顫聲道:“師……師父……”
    白大褂青年靜靜地看著她,待鮮血染紅了她胸前的衣物,他才淡聲道:“你太愚蠢了,按照你說的,這人當時表現得如此冷靜,還如此多的廢話,也許就是在施法禁錮碎月環,你當時就應該盡快動手,而不是給對方機會。”
    他眼神幽冷,“若是因此遺失了碎月環,你也別想活著了,懂嗎?”
    年輕女子連忙顫聲道:“是,徒兒明白了。”
    白大褂青年又看向旁邊默然的光頭男子,問道:“他真的是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是,師父,我用尋蹤術都沒發現他的蹤跡。”光頭男子立刻說道。
    “老錢。”白大褂青年又看向那瘦弱老頭,“你當時也沒能看出他的修為?”
    “看不出來,但的確是新人。”瘦弱老頭頷首道:“以我這麽多年的眼力,這點不會有錯。”
    白大褂青年微微點頭,說道:“不管怎麽說,以防萬一,盡快轉移吧。”
    他又冷聲道:“接下來我親自去那黑市附近,若是能找到他,就殺了他,避免他將碎月環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則……”
    就在這時——
    “嗯?”
    白大褂青年陡然心中生出一股警覺,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一隻隻手掌猛地抓住了,力氣大得瞬間就讓他感覺自己的咽喉氣管都被捏在了一起,強烈的窒息感迅速襲來。
    即便他已有煉氣九層的修為,但他並未修煉過煉體法門的身軀,卻依舊極其脆弱!
    “怎麽回事?”
    白大褂青年顧不得想那麽多,意念一動,就催動了護體靈光,青藍色的靈光頓時將他籠罩。
    但那看不見的手掌卻仿佛不怎麽受到靈力的影響一般,隻是略微一滯,那一隻隻不可見的手掌就同時抓緊了他的脖子,猛地一扭——
    “別……”
    白大褂青年的眼中閃過一抹無法抑製的恐懼,但他已無法開口。
    緊跟著,他的頭顱就被無形的力量從脖子上撕扯了下來,鮮血隨之瘋狂噴湧而出!
    說來緩慢,實則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而年輕女子、光頭男子,以及那瘦弱老頭,在這一刻都愣住了,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不見的危險,才是最恐怖的!
    下一刻——
    那還在瘋狂搜尋敵人蹤跡的光頭男子和瘦弱老頭,那兩顆充滿恐慌的頭顱,也被幾隻無形的手掌輕輕摘了下來。
    與此同時——
    一截掉落的碎月環薄刃悄然自行漂浮了起來,仿佛被一隻無形之手抓住似的,直接化為一抹寒光劃過了那年輕女子的脖子。
    循著她剛才被碎月環割破還沒愈合的傷口,將她的脖子近乎完全切斷!
    “到底是什麽……”
    年輕女子雙手死死捂著脖子上那個已無力回天的駭人傷口,軟軟地跪倒在地,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迅速流失,眼中滿是恐懼。
    下一刻,她恍惚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我說了吧?我很討厭麻煩,為了避免出現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種麻煩事,隻能麻煩你們一起去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