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請入‘鏡湖書院’,謀求第二階段命書媒介,帝闕中,斬三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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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京營。
    看著眼前氣息渾厚,當著眾目睽睽,便要給予自己封賞的天使上官。
    雖說有些突兀,不過既然要給好處,哪裏有不受之理?
    因此,季淵腦中念頭紛飛,當即閃過了好幾個選項,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
    命書突兀之間,竟再一次有字跡浮現!
    【我叫季淵,此次聖上垂青,我本以為隻是一次普通犒賞,可以換取些許修行錢糧,助我道功大進。】
    【因此不假思索,便申請了諸般獎勵,羨煞一眾人等,也叫我在之後的時間裏,修行一日千裏...】
    【然而許久之後我才知曉,原來今日的一切因果,並非是因為我表現優異,這才惹得上官天使青睞。】
    【古往今來,普天之下,天驕何其之多?】
    【業伐六朝,鼎定神州,多少公侯如雨。】
    【如此盛世,天家垂眸,青睞封賞,又豈會因為區區十萬京營裏的佼佼者,而大動幹戈,親自過問?】
    【一切緣由,不過是因為我以‘本命字’點化築基,得了幾分命書之中身份的‘真靈靈性’罷了。】
    【玉京乃天子腳下,一應變數對於天家而言,可謂洞若觀火,此次隻是一次試探,使得那位垂眸,對於我這個人,有了幾分‘興趣’,但也僅此而已。】
    【如若不能繼續加深這份靈性,令其動容、重視,這份天家垂眸的目光殊榮,便將就此煙消雲散...】
    【可笑我不知其中關竅,些許蠅頭小利,便喜不自禁,卻反而錯失了一次直入青雲,千載難逢的良機...】
    眼見命書推演吉凶作罷,看著上麵一行行字跡飛快顯現、隱沒,頓時便叫季淵心中起了漣漪。
    想要張口索要封賞的心思,也隨即遏製住了。
    原來如此!
    “我就說,玉京帝闕傳聞一連數十載不上朝,連那些公卿王侯上議的樞機政事都沒有引得天家垂眸...”
    “這小小的京營與之相比,根本沒什麽牌麵,又怎會惹得聖上垂青,專程派遣內閣上官,傳詔學士,前來奉行嘉獎?”
    “怕是此時,不知多少玉京顯貴,都將目光投於此地,疑惑的摸不著頭腦!”
    “說不準...”
    “就連那位帝闕之中的聖上,也在留意!”
    一想到這裏,季淵喉嚨發緊,一時更是鄭重。
    這也讓他確信了一種可能。
    哪怕自己在這玉京才呆了一日有餘,之前也是作奴仆流民,沒有多少見識,對於大業更是一無所知。
    自己不知當今聖上事跡、名諱...
    可憑借著這些蛛絲馬跡,季淵能夠有八成把握斷定,當今聖上...定是‘李明昭’無疑!
    若不然,她不會因為本命字的緣故,便好奇的投來眸光注意。
    畢竟說穿了,三教築基雖是珍貴,但並非不可求。
    這玉京的公侯勳貴,隻要家中有著大修行者坐鎮,不談別家,光是‘萬年侯府’一脈。
    在顧星燭嶄露頭角,號稱有天命‘朱雀女’加身,並顯現了自身的修行資質以後...
    萬年侯顧天威為了培養她,便將其送入四等道承第一等‘龍虎山’門下,為顧星燭種了道家最上乘的‘種金丹’之道,以至如今突飛猛進!
    諸如此等例子,雖然少見,但那一小撮傳承悠久的,基本都是這般根基底子。
    季淵說穿了,也就是一個運道好些,能與那副‘夫子圖’共鳴的幸運兒,有些特殊,但也僅此而已。
    命書記載,凡命主執筆所繪的一切痕跡,皆為真實,但是...
    這有一個前提,就是尋找媒介,徹底編撰成篇。
    可眼下,季淵不過隻是譜寫了‘第一頁’而已...
    此世的大修行者恐怖莫名,之前顧星燭就曾告誡過他,不是所有的傳承都是機緣,也有些是他人做的餌、布的局。
    聽聞有些大真人之輩,雖有‘天定之壽’,可卻數入輪回,不停轉世,隻為追尋某種‘果位’,因此這個世道...水深得很!
    因此普通人的一些特異、跟腳,有些大能巨擘一旦關注,掐指一算,便能理清個七八分。
    基於這等情況,季淵心中不由暗思。
    那麽自己在這位‘聖上’眼中...
    又該是個什麽模樣?
    他暗戳戳的揣測著。
    雖說關於這些,季淵不可能曉得。
    但不代表...他不能借著這次機會,去為自己謀劃一二。
    因此季淵豁然抬頭,心中思慮良久,終於想到了一個妥帖的回應:
    “上官,我想要一個能夠踏入‘鏡湖書院’,參讀觀摩前人經籍、痕跡的機會。”
    “不知...可能應允?”
    這便是他的答案。
    一來能讓帝闕垂青的眸光,繼續停留。
    二來...也能踏入鏡湖書院,看看是否可以尋找‘媒介’,繼續編寫命書!
    嚐到了甜頭的季淵知曉,這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其他的...不過無根浮萍!
    但其他人,自然不會曉得他心中所想。
    呃?
    偌大京營,因為季淵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盡皆一愣。
    不管是京營的驍卒兵馬,還是入了演武堂的勳貴後裔,之前對於季淵能得帝闕詔令青睞,大都豔羨不已。
    表麵的獎賞倒也罷了,可從此往後,在他們眼中,季淵隻要出門在外,身上便會罩著一層‘聖人垂青’的光環。
    堪比天子門生!
    哪怕硬說起來,兩者八竿子打不著,但你能說聖上會看錯人嗎?
    不會。
    這便代表了他日後隻要不行差踏錯,按部就班的在演武堂出差事、提修為,熬個兩三年換來一身白山黑水的官補子,便能在九邊換上一個不錯的職位。
    如此這般,再過個十年八載,估計搖身一變,就能成了鮮衣怒馬的大業新晉勳貴!
    前途一片光明!
    在這種設想下,還不抓緊謀求一些外界難得一見的珍惜玩意,秘本孤篇,前人感悟,用以增幅自身,突飛猛進。
    竟反而要去那書院觀摩典籍?
    鏡湖書院雖號稱‘儒道第一顯’,可有心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大業聖上昧著良心自封的!
    而且再兼搜羅天下,沉封經籍等等霸道之舉,導致那些舊學宮、文脈出身的文人子弟,不得不捏著鼻子,前來玉京尋學。
    導致其中山頭林立,雖有各家顯學,卻門戶之見極重。
    再加上文脈想要一步步往上走,都得要觀政、主事一地,慢慢苦熬才行。
    哪裏比得上在演武堂,能沐大藥、錘體魄,早鍛‘四象不過、十龍十象’之能,好長養道身圓滿,叩開玄關,禦使真氣?
    而若是不求在大業朝上進,隻一心修行。
    那麽道、佛才是世之顯學,走到盡頭,還有‘果位’可求的!
    所以季淵的回應,叫不少人都摸不著頭腦,還有人暗自可惜,隻覺其錯失機緣。
    唯有眼前的謝姚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季淵竟會給他這樣一個答複。
    “你...”
    他有些為難,畢竟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鏡湖書院自打建立以後,雖聖上從不管事,卻號稱‘文脈第一顯’。
    因此主掌書院之人,都是由曆代內閣諸殿顯貴出任。
    他自己熬了這麽多年,也不過就是個內閣聽調聽宣的,若不是湊巧接了聖上法詔,現在還在伏案撰寫文書呢。
    不過自己此次前來,乃是奉命行事,自己決斷不了,不如折返回去,待到奏請聖上,再行答複也不是不行...
    但謝姚心中念頭才剛升起。
    下一刻,
    他便感知到了那枚代表‘天使’的帝闕牌子微微發亮,隨即一道清冷顯貴,大音恢弘的女聲,於他耳畔回響:
    “答應他。”
    “並說擇日之後,自會有宮中任職書院的侍者,帶他前去。”
    一時間,謝姚腦海一個激靈,待到聽清楚了這道聲音之後,更是險些嚇得想要原地俯首,直接叩拜!
    那是...
    大業帝君的傳法聖音!
    雖然謝姚強行憋住,知曉這話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不能暴露異動。
    但他還是忍不住的看向了眼前季淵,心頭扯起驚濤駭浪,同時還有濃濃豔羨:
    “這小子今遭過後,可就今非昔比了...”
    能入聖上眼,而且還是那位三十載不上朝,對於諸事漠不關心,隻叫其自行發展的那位‘天朝帝君’...
    這日後的前途,還能差得了?
    方才與萬年侯閑敘之時,他還聽了些傳聞。
    知曉這季家子如今孤身一人,與顧氏那位天驕女結有婚約,宛若贅婿上門,想來消息傳開之後,定會招惹不少人的鄙夷、冷眼。
    如今得了這則關竅,謝姚心中不由警醒,待到自己回去,定要三令五申,切莫叫族中子弟平白將其招惹。
    別人不知內情,但他哪裏還不明白,今日這一出戲,全都是當今聖上,專程為了這季氏子,親自搭建的台子!
    除卻他外,再沒有人能知曉的這麽清楚、明白了!
    “此事易爾。”
    “有聖上金口玉言允諾的封賞,這大業境內,什麽條件不可提?”
    看著眼前少年麵上終於露出笑容,謝姚也跟著笑了,而且猶為熱切:
    “待到我將流程上報,不久之後,自然會有宮中侍者前來,負責此事,帶你去往‘鏡湖書院’,你且等著便是。”
    “本官姓謝,任職內閣學士,位列六品,負責起草、撰寫內閣文書,傳遞聖詔。”
    “今日見你順眼,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來尋本官。”
    這位謝學士的態度...是不是好的有些過分了?
    季淵點頭稱謝,表麵不動聲色,目送謝姚拜別萬年侯離去。
    自己寄人籬下,身若無根浮萍,除卻跟腳深厚些外,並沒有什麽值得外人稱道的。
    唯一能叫這位謝學士如此重視的...
    除卻帝闕垂青,天家矚目,再無其他。
    看來,自己賭對了。
    想到這裏,季淵不由有些期待,若是自己踏入‘鏡湖書院’,再度觸及媒介,烙印命書,是否那位聖上...便會對自己更加看重?
    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少份媒介,自己才能徹底書寫完成一篇,凝聚‘大業帝師’身份,具現真實。
    叫其徹底與自己真靈相綁,化作‘前世今生’。
    想來到了那時...
    這位端坐帝闕的帝君,便不會隻是眸光垂青了。
    另外,還好自己此前神魂沉浸命書,對於‘教化人主’的箴言任務一直記掛在心,並未苛責李明昭,反而一直力挺於她,為其站台。
    要不然...
    恐怕他現在得到的就不一定是封賞,而是如那些被驅趕到白山黑水的六朝餘孽一樣,大半煙消雲散了。
    想到這裏,季淵扯了扯嘴角,不由想起了那被自己‘逐出師門’的長陽世子。
    眼下李明昭還活著。
    那小子當年這麽磋磨折辱於她...
    骨灰想來都得被揚個三尺之高吧?
    ...
    大業,帝闕。
    李明昭麵前,正有一副水鏡。
    鏡中所顯,便是此刻京營大校場內,所發生的一切事宜。
    而當季淵向謝姚提出自己的訴求時...
    原本神色表情,並無多少波瀾的女子,終於微微動容。
    “鏡湖書院...”
    想起那座幾乎是照著當年趙氏太學、上陰學宮‘一比一’複刻,就連哪個拐角、哪棟樓閣都一模一樣的學院。
    李明昭修長的指尖,輕輕叩擊玉案,有些神思不屬。
    此時玉案之上,一份來自‘司天台’的文書,正平鋪於她麵前,其上記載的內容,清晰可見:
    【命象所顯,此子隻是與‘淵夫子’略有淵源,雖有一抹本性靈光相像,但卻無比黯淡,近乎風中殘燭,按照‘轉世’來講,應非同一人。】
    轉世。
    這個對於許多普通人來講,近乎不可觸及的忌諱,對於‘大修行者’之上造詣的存在,已經沒有多少秘密可言。
    甚至某些強橫的大修行者,在壽盡橫死之時,便能懷揣真靈,強渡苦海,再走一世!
    與大業‘勳貴承爵,五世而斬’相似,一些強橫的修行之輩,甚至可以護持自身道行,轉世數遭。
    隻不過每次渡過冥河,都會令自身真靈遭得一次‘裂痕’,若是連續三世都未更進一步,最終的結果,定是魂飛魄散。
    玉京內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李明昭的雙眸。
    可正因如此...
    她才心中清楚,此子乃是轉世之身的可能,極為微小。
    但是,太巧合了。
    他的真名,叫做‘季淵’。
    雖是靠瞞天過海,糊弄了萬年顧氏才得來的名位,但顯然瞞不過李明昭,她也不會在意這些。
    甚至得知之後,她還略施手段,助其掩蓋了些不必要的麻煩。
    很顯然。
    這與其說是轉世,倒不如說...
    更像是一個‘局’。
    那些已經不想再等,一直等到她自行崩殂兵解,而是迫不及待想要露麵的存在,故意設的‘局’。
    不然怎麽會這麽巧,就偏偏叫這個名字,偏偏到了玉京,還叫她算著了。
    但...
    就算是局,她也要看看...
    到底是誰,敢犯她的忌諱!
    女子杏眸一厲,泛起濃濃煞氣。
    隨即便以【太陰】一係的神通‘斬三屍’之法,抬手於眼前斬出了一副‘道身’!
    “從今日起,你便喚作...”